我請你吃飯,先是被拒絕。而后,竟然會在新開張的那家面館,與你不期而遇。有人對我說過,這條街以前有一個好聽的名字,叫花巷。這個面館,在花巷的北頭,餐桌旁邊的墻壁上,貼滿寫著甜蜜情話的便簽。原來,這個地方,一直被愛情占據(jù)著。而我們,卻走錯了門。
今夜,沒有雞尾酒,擺在面前的僅僅只有半瓶芥末油。你坐下,我起立,像個霸道的君主。
某天,你突然對我說,很想聽我唱歌。那天夜里,我潛伏到深海1800米的地方,果真見到了美人魚。一個暖暖的夜晚,水藻都睜著眼睛,和我說著悄悄話,這是我遇到過的最美的歌聲。第二天,我把這段記憶,寫進了日記。
你要找尋的,是美人魚的聲音。七秒鐘,短過一聲噴嚏,我卻把她寫成了一生的距離。
一覺醒來,我還記得所有的過往,那是遇見北斗星后,呼呼飄來的初戀的聲音。美人魚、小王子,一張噴漆的碟片。有人告訴我,最美好的東西,都被灌在了里面。
我唱著為你寫的歌,深一腳淺一腳,癱軟在夜的第九章節(jié)里。不朽的,永恒的,都是我們的。
停電了,我只在餐桌上找到兩顆奇異果,一個半熟,另一個卻堅硬得不成樣子。
原來,任何迷惑我們的東西,都保留著遺憾,最傷感的,也是最美麗的等待。
有段經(jīng)文里說,亞當(dāng)吃了那枚禁果后,愛情就蔓延到了整個世界。而我,卻只是偷吃了這一半奇異果。
我想逃,若不愛了,別挽留。漿果已經(jīng)成了手繪,銹跡斑斑的,困在一張白紙上。
我依然還是一個人,在海邊撿拾一些回憶,紫色的沙漏,不值一提。我們,是兩條被擱淺的鯨魚。
我唱著沒有譜曲的歌,在一條魚的右側(cè),重復(fù)著一個故事的旁白。請你讓我逃跑,別追。
漁船里,睡覺醒來的少年。他說,夏天的時候,有一個沖浪的孩子,溺水了。那孩子的身體變回去后,就成了鯨魚。
我看見巨大的漩渦,把所有的愛意全都吸了進去。我睜開眼睛,在沙灘上發(fā)現(xiàn)了后來的自己。
下弦月的深夜,誰偷走了我的泳褲?;蛟S,我永遠(yuǎn)都回不去了,那個多情的城市。
七月,我在布拉格廣場看鴿子。你說過,有一只鴿子,它能聽見戀人最真實的聲音。那是你說給我的耳語,我愛你多久,才能更愛你。我向你點頭,親吻你的左手,這是在晴朗的天空里,最好看的風(fēng)景。
布拉格上空僅有一只風(fēng)箏,斷了線的,飛著飛著,就不見了。我的圍巾,被風(fēng)吹丟了,去了香榭麗大街。
我要去找尋,別追。
我還是摘不到,那些酸澀而又無限紅潤的草莓。你說,如果再找不到愛情,夏天就要回去了,可我一直聽不清楚。
我拎著人字拖,奔跑在滾燙的沙灘上,轉(zhuǎn)身就沒入了海中央。
我要去捕捉鯨魚的聲音,裝在一個瓶子里,掛在我秋天的床頭。
我又等了你一個晚上,月亮沒有出現(xiàn)。冰藍(lán)的夜空,唯有一片海。
我轉(zhuǎn)身的時候,有一張碟片,被少年扔進了深海里。從此,我只是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