標簽: 雜談 |
最近連續(xù)出現(xiàn)了三件贗品,都涉及老舍先生的作品,一件書信,一件詩詞,一件繪畫,花樣翻新,無奇不有,可謂新動態(tài),必須一一揭露,公布于眾,以期防范于未然。
某日,來了兩個年輕人,到北京老舍紀念館找工作人員,說發(fā)現(xiàn)了一封非常有價值的老舍書信,是老舍先生一九五0年寫給巴金先生的,建議紀念館收藏。拿出來一看,果然是一封舊信,寫的是鋼筆字,一看便知是老舍本人的字體,絲毫不假。再看信的內(nèi)容,相當豐富,涉獵甚廣,談北京文聯(lián),談寫作,談身體,談孩子,談北京天氣,談貓,還關(guān)心對方的狀況,勸對方多寫點東西,最后 一句是“見胡風兄問好”,等等。時間是一九五0 年八月九日。大約五百五十字,算是一封長信了。持信者還強調(diào),此信是新發(fā)現(xiàn)的,是寫于這個院子里的,全家剛搬過來,有特殊意義,故而建議由紀念館收藏。
理由很有誘惑力。問是要捐獻嗎,答非也,要錢。多少?五萬人民幣。拍照下來,答應待研究后再答復。
拿給老舍家人一看,在《老舍書信集》里查對,真有這么一封。不過,是寫給胡風先生的。
鬧了半天,作偽者使了一個調(diào)包計,將兩位先生名字互換了位置,字體還是原來的字體,收信人輕而易舉由“胡風兄”變成了“巴金兄”,而問候?qū)ο髣t由“巴金兄”變成了“胡風兄”。
現(xiàn)在的電子照相及復印仿真技術(shù)讓這種仿偽從字面上變得難以辨別,只要用紙對頭,基本上很難判斷真假。這回是找到了原信,從信的內(nèi)容上識破了它。好懸啊,差點上當。
還有一回,朋友拿來一幅字,說是老舍先生的書法作品。說是在常州由一位大夫手中掏來的,而他又是由一位高貴的病人那兒作為酬禮收來的,而這位高貴病人又是由哪兒得來的則未可知。總之,似乎很有來頭。朋友問:誰是“小詩”?。?,原來字幅的上款是“歡迎小詩同志來京”。茫然,答全然不知。再看正題,是一首詩,寫在一張二尺的發(fā)黃的薄紙上,頭一句是:“柔如垂柳堅如竹”。看到這,已經(jīng)暗暗意識到,可能有假。因為這明明是寫給上海畫家沈柔堅先生的那首詩的開頭,有“柔”和“堅”二字嵌在其中。再看字形,是仿老舍先生的字,但臨摹得漏洞百出,倒是有點“神似”而“形不似”,字寫得很不到位,漏了馬腳,特別是老舍簽名,明顯走形。印章也不對。日期署“一九六四年三月”。至此,可以斷定是一張并不高明的贗品。果然,查看《老舍全集》的詩詞卷,收有《贈沈柔堅》詩一首,和這幅字里的詩一字不差,只是老舍先生在詩后有自注:“柔堅同志來京,獻小詩歡迎”。作偽者將自注的詞篡改為“歡迎小詩同志來京”,即把“柔堅同志”改為“小詩同志”,將“來京獻小詩歡迎”改為“歡迎小詩同志來京”。而且在日期上也做了手腳,原詩署“一九六三年四月”,這里改為“一九六四年三月”,用了原字體,但“三”和“四”換了位置。
這首詩的影印件在報刊上曾發(fā)表過,故而流傳于世,只是作偽者這回沒有用仿真技術(shù),而是臨摹,可惜毛筆字的功底和篆刻技術(shù)都很差勁,漏了餡。
這兩件贗品共同的特點是在作品的內(nèi)容上做了手腳,顯得是一種新東西,有一定的欺騙性。
更可笑和更可悲的是居然出現(xiàn)了一張署名老舍的中國畫,畫了一只白鷹站在松樹上。
不過,天下人皆知,除了這位可憐的偽造者之外,老舍先生是一筆都不會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