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煌的旅游季節(jié)要來了,我最近在研究敦煌旅游景點,只為把更多的敦煌歷史講給朋友、同學、游客、陌生人聽。
在看莫高窟的歷史資料時,看到一個人的名字,她的全名樊錦詩。
樊錦詩先生生于1938年,老太太如今79歲,天真的像個孩子一般。自1963年北京大學歷史系考古學專業(yè)畢業(yè)后在敦煌研究所堅持工作40余年,被譽為“敦煌兒女“。
一個北大高校畢業(yè)生,面對北京上海一線城市的選擇,她卻選擇了千里之外的西北小鎮(zhèn),把整個青春奉獻給了敦煌。
樊錦詩
1938年7月,樊錦詩出生于北平,長于上海。父親對藝術(shù)非常有興趣,這也感染了樊錦詩。1962年,在北京大學考古專業(yè)念大三的她,接到了學校安排去敦煌研究所工作實習。從小就對藝術(shù)感興趣的她,恰好剛讀完《人民文學》登載的《祁連山下》,文中主人公原型常書鴻先生(中國第一代敦煌學家),將半生心血和全部生活用來研究守護莫高窟。三危山遙遠,千佛洞劫后余生,護寶人身披傳奇風度……敦煌的一切,都讓樊錦詩神往。如今,機會終于來了。
莫高窟
第一次來到敦煌,進了洞窟,“看一個——好,再看一個——還好。連著看了好幾天……哎呀,好像進入了一個藝術(shù)的宮殿,好像進入了一個童話世界!”
南方才女被敦煌莫高窟的魅力所震撼,但江南水鄉(xiāng)豈知邊塞苦?更令樊錦詩震撼的還是生活條件。宿舍是一間不足20平米的土屋。有一次,她半夜想上廁所剛出門就看到兩只綠綠的大眼睛正瞪著她?!斑@就是當?shù)乩相l(xiāng)們口中的狼吧!”樊錦詩嚇的得趕緊縮回宿舍。第二天一早上才敢出門,原來那不是狼,是頭驢的大眼珠子。
樊錦詩的宿舍
她從小生活在高級知識分子家庭,條件優(yōu)越,哪里吃過這種苦。幾個月下來水土不服、營養(yǎng)不良,這樣的條件下,水土不服的樊錦詩生病了。因為那時的艱苦環(huán)境,在莫高窟,要是生病了,需要被驢車拉著才能去市里醫(yī)院看病。
就這樣實習不到三個月的樊錦詩回到了北京,走的時候心里在想:“但愿不要再回去了吧?!?br>
一年后,大學畢業(yè)的樊錦詩拿著畢業(yè)分配書,頂住了父親的反對意見,背著行李,再次轉(zhuǎn)向西行,回到了莫高窟。
“父親寫了封信給我,讓我一定把信交給學校領(lǐng)導(dǎo)。我沒交給學校領(lǐng)導(dǎo),因為自己既然已表態(tài)服從國家需求,服從國家分配,怎么能言而無信,出爾反爾?”
這樣實習不到三個月的樊錦詩回到了北京,走的時候心里在想:“但愿不要再回去了吧?!?/span>
后來,她曾說,“我本來沒想留那么久的,我給自己算了次命,我的命就在敦煌?!?/span>
剛到敦煌研究院的樊錦詩,正趕上雕塑家孫紀元尋思著給敦煌研究工作者雕刻一座石像并取名“青春”。據(jù)說是要放到中華人民共和國駐法大使館里。孫紀元看到樊錦詩青春正茂,就以樊錦為藍本,很快雕刻好了石像:梳著小揪揪的短發(fā)姑娘,背著書包,左手拿著一頂大草帽,身體微微前傾,一副路在腳下立即出發(fā)的神態(tài)。
青春雕像
五十多年來,每每接受采訪談到這座雕像,樊錦詩總是先澄清:“這座雕像不是我,只是以我為藍本?!钡诖蠹倚睦?,這座名為“青春”的石像就是樊錦詩。最終,“青春”沒有去成大使館,“青春”留在了敦煌研究院里。2015年,有一家來自樊錦詩老家上海的記者去敦煌采訪,拍攝了一張她與“青春”的合影,五十年前的“青春”面容剛毅堅決,五十年后的樊錦詩笑的喜悅天真。
青春與樊錦詩
提及她的感情,大學時,樊錦詩和同班同學彭金章北大相識,燕園相戀,畢業(yè)時卻一個到了武漢大學,一個到了敦煌莫高窟。
彭金章與樊錦詩
畢業(yè)一年后,彭金章奔赴敦煌看望樊錦詩,他發(fā)現(xiàn)戀人變了,變土了,住的是那個樣子,吃的是那個樣子,哪像上海人,哪像在北京讀書時候的樣子。
1967年,樊錦詩和彭金章在敦煌
1967年,樊錦詩與彭金章結(jié)婚,此后開始了長達19年的分居生活,直到1986年,愛人彭金章主動放棄武漢大學的工作,一家人才真正團圓。
彭金章與樊錦詩
莫高窟幾乎所有洞窟都不同程度地存在著病害。樊錦詩從踏上敦煌土地的第一天起就意識到了這一點。1998年,已經(jīng)60歲的樊錦詩從段文杰手中接過重擔,成為敦煌研究院第三任院長。
上任不久后,樊錦詩就遇到了一件棘手的事情:1998年左右,全國掀起'打造跨地區(qū)旅游上市公司'熱潮,有關(guān)部門要將莫高窟捆綁上市。當時樊錦詩堅決不同意,'硬是把壓力都頂了回去'。
'文物保護是很復(fù)雜的事情,不是誰想做就可以做的,不是我樊錦詩不想讓位,你要是做不好,把這份文化遺產(chǎn)毀了怎么辦?全世界再沒有第二個莫高窟了。'
'如果莫高窟被破壞了,那我就是歷史的罪人。'
面對敦煌旅游開發(fā)的熱潮,樊錦詩非常矛盾,敦煌作為世界獨一無二的遺產(chǎn),莊重的佛陀、仁慈的菩薩、靈動的飛天、壯美的佛國、動人的故事、有趣的生活、富麗的紋飾……千年的莫高窟佛教藝術(shù),舉世無雙,燦若星瀚,大放異彩,應(yīng)該展示給公眾。
但每一位游客的參觀都會影響洞窟內(nèi)溫度、濕度、空氣的變化,而這會加速壁畫的老化。隨著莫高窟對外開放,一年數(shù)十萬游客參觀,令狹小的洞窟和脆弱的壁畫不堪負重,可是不讓看是不行的,看壞了也不行。她夜夜難眠,真擔心有一天從夢里醒來,莫高窟不見了。
面對日新月異的數(shù)字技術(shù),她開始大膽構(gòu)思數(shù)字敦煌——為每一個洞窟、每一幅壁畫、每一尊彩塑建立數(shù)字檔案,利用數(shù)字技術(shù)讓莫高窟“容顏永駐”。十年的探索與堅持,莫高窟數(shù)字展示中心竣工,觀看效果非常好,跟洞里看一樣,甚至比洞里看得還清楚,畫面清晰精致,形象逼真,讓人有臨場感,沉浸感。
2016年4月,網(wǎng)站“數(shù)字敦煌”上線,不必去敦煌即可參觀30個經(jīng)典洞窟、4430平方米壁畫。
網(wǎng)站提供了全景漫游體驗,點擊洞窟,鏡頭就跟著鼠標走。每一尊佛像、每一根線條都清晰得仿若人就在現(xiàn)場。
去年,一席邀請她講講自己的經(jīng)歷,她開口就是:“我想還是先講莫高窟和它的文化價值”。
視頻為《一席》論壇演講,時長1小時3分28秒,請在wifi環(huán)境下觀看
始建于公元366年的莫高窟,在歷經(jīng)十六國、北朝、隋、唐、五代、西夏、元、明、清后,在經(jīng)歷過動亂,戰(zhàn)火,賊盜之后,在等來了王圓箓、等來了斯坦因伯希和、等來了日本探險隊、俄國考察隊、美國遠征隊之后,近乎成為一片頹荒的廢墟。莫高窟在緘默中無聲召喚,終于等到了這個時代里屬于它的癡兒女。
敦煌是她傾注一生心血的孩子,她又被人稱為“敦煌的女兒”。這是她與敦煌之間相互相續(xù)的因緣。樊錦詩新書里寫下:“在莫高窟,不知不覺之間,幾十年就過去了。和千年洞窟相比,人的一生非常短暫,我們能在短暫的一生中與敦煌為伴,就是極大的幸福?!?/p>
一個人,最珍貴的品質(zhì),是人格的獨立。
無論是女人,還是男人;
無論對愛情,還是對事業(yè);
無論對家庭,還是對國家。
生活會打擊你,愛情會傷害你,命運會戲弄你。所有的一切,都在誘惑你放棄獨立,找個什么做依靠,把選擇權(quán)交給別人,選擇更容易的生活。
是隨波逐流,還是心如磐石。
你有答案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