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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代帝王都有賦詩為文的愛好,曾經(jīng)武則天也是文藝青年一枚,當年太宗去世,武才人居感業(yè)寺,李治成了她脫離苦海的唯一希望,為了表達自己的相思之情,她為李治寫了這首《如意娘》:
看朱成碧思紛紛,憔悴支離為憶君。
不信比來長下淚,開箱驗取石榴裙。
因為思念你,我把紅色都看成了綠色,假如你不相信我常因想念你而流淚,你就打開箱子看看吧,看看我沾滿淚痕的石榴裙!
很難想象,這首凄婉的情詩竟是出自不可一世的武則天之手,相傳李白作《長相思》一詩,其中有“不信妾腸斷,歸來看取明鏡前”一句,和武后的意境相似,李白的夫人看了不以為然,對他說,你沒有看過武后的“不信比來常下淚,開箱驗取石榴裙” 嗎?李白聽了后爽然若失。
執(zhí)政后的武則天依然沒有失去對賦詩的興趣,她效仿太宗開設(shè)并擴大修文館,招集天下學(xué)士,身邊也聚集了大批文人。
但是由于朝野中反對她的人太多,因此,在進行血腥鎮(zhèn)壓的同時,她又提拔大批歌功頌德、粉飾太平的文人,只要能溜須拍馬的,都有可能得到重用。
因此,這一時期的宮廷文人,已經(jīng)沒有了太宗朝慎終自勉、箴規(guī)諷諫的責任感,而是把詩歌當成了取悅當權(quán)、加官進爵的工具,圍繞在武則天身邊的,都是些見風(fēng)使舵、諂媚阿諛的御用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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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佺(quán)期和宋之問,就是這樣一批宮廷文人,他倆因為對律詩體的貢獻而并稱“沈宋”。
沈佺期(656-714),字云卿,相州內(nèi)黃(今河南內(nèi)黃縣)人。
沈佺期出生在一個下級官吏家庭,早年生活經(jīng)歷比較坎坷,20歲時,與宋之問、劉希夷、楊炯等同舉進士。
沈佺期從政后,創(chuàng)作了大量應(yīng)制詩,受到朝廷賞識,20年間,由最初掌管音律的八品協(xié)律郎,逐步遷升為通事舍人,慢慢接近朝廷的執(zhí)政中樞。
武則天晚年,寵幸嬖臣張易之、張昌宗,常于奉宸府內(nèi)宴飲聚會,擲骰取樂,嘲詆公卿,淫蠱顯行,不避羞恥。
有諂媚者討好張昌宗,說他是仙人王子晉轉(zhuǎn)世,武后讓他穿上羽衣、吹著洞簫、乘上假鶴,在庭院來回飛翔,侍從文人爭相賦詩討好。
時間久了,武后也覺得需要掩人耳目,于是詔令張昌宗在宮中帶領(lǐng)學(xué)士編撰《三教珠英》以掩遮丑行,李嶠、張說、沈佺期、宋之問、崔湜等共26人都參與了編撰。
書成后,參與編撰的人都得到重賞,加官進爵,沈佺期先后遷為考功員外郎、考功郎中,后又遷給事中。
至此,沈佺期成了武則天身邊著名的御用文人,以才事主,,可謂風(fēng)光一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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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天有不測風(fēng)云,特別是在那個宮廷斗爭此起彼伏的年代,沈佺期因為任考功員外郎期間受賄而被彈劾下獄。
受賄的案件還沒結(jié),第二年(705),執(zhí)政近半個世紀的武則天得了重病,她的兩位男寵二張兄弟圖謀篡位,張柬之等率兵入宮斬殺二張,武則天被迫退位,她的兒子中宗李顯復(fù)位,史稱神龍政變。
中宗即位后,開始清算依附張易之兄弟的文士,沈佺期也因為“傾心附媚”被流放驩(huān)州(今屬越南)。
這時沈佺期49歲,在此前的30年間,他的仕途都是一路暢通、春風(fēng)得意,這次飽受牢獄之苦,又被貶謫到蠻荒的瘴癘之地,身心倍受煎熬。
這期間他的詩風(fēng)大變,詩歌在他手中,從以前諂媚權(quán)貴、謀取功名的工具,變成了抒發(fā)身世之痛、飽含真情實感的血淚之書。
他從東都洛陽出發(fā),途中翻越騎田嶺時,想起同遭貶逐的杜審言,遙想杜審言翻越大庚嶺,作了這首《遙同杜員外審言過嶺》:
天長地闊嶺頭分,去國離家見白云。
洛浦風(fēng)光何所似,崇山瘴癘不堪聞。
南浮漲海人何處,北望衡陽雁幾群。
兩地江山萬馀里,何時重謁圣明君。
相傳北雁南飛,到湖南衡山的回雁峰,感覺氣溫暖和,便在此棲息越冬,來年開春后再北歸,所以有“雁不過衡陽”之說。
詩人回想起曾經(jīng)的洛水風(fēng)光是多么旖旎,如今被貶到重山霧瘴的地方,北雁南遷尚且只到衡陽,而人不如雁,要向更邊遠的行去。又想到一同遭貶的杜審言,也和自己一樣的悲傷落魄,于是寫了這首詩。
還好,第二年中宗大赦天下,沈佺期遇赦北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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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被武則天流放在外長達14年的中宗,特別熱衷于游幸飲宴、賦詩娛樂,為了補償流放時對妻女的虧欠,任由韋氏和安樂公主弄權(quán),自己則帶領(lǐng)著御用文人成天飲宴集會。
沈佺期作為曾經(jīng)著名的文學(xué)侍臣,得以重新詔見,拜起居郎、兼修文館直學(xué)士,但還沒賜他朝服。
有一次侍宴,中宗讓學(xué)士們跳回波舞,于是群臣撰詞起舞,沈佺期賦詩《回波樂詞》:
回波爾時佺期,流向嶺外生歸。
身名已蒙齒錄,袍笏(hù)未復(fù)牙緋。
他是說:正在跳回波舞的佺期,曾被流放嶺外九死一生方得歸來,雖然蒙恩身名官秩已經(jīng)恢復(fù),但還沒有賜我
朝服和上朝用的手板。
逗得中宗很開心,當即賜他緋魚(指緋衣與魚符袋,唐五品以上官著緋袍,佩銀魚袋)。
后又歷任中書舍人、太子少詹事,于開元2年(714)逝世,歸葬鄉(xiāng)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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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佺期是武則天和中宗時期重要的宮廷詩人,他雖出身無名,卻才思敏捷、精于律體,與宋之問齊名,史稱“沈宋”。
沈宋的詩歌雖多為頌美附和的應(yīng)制詩,但形式上卻對仗工整、聲律精切、音調(diào)鏗鏘,在繼承和發(fā)展前代聲律經(jīng)驗的基礎(chǔ)上,最終促成了近體律詩的形成,為后人創(chuàng)造了更為廣闊的藝術(shù)創(chuàng)作空間,可為繼往開來,厥功至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