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光中一生從事詩歌、散文、評論、翻譯,自稱寫作的“四度空間”。文壇大師梁實秋稱贊他“右手寫詩、左手寫散文,成就之高,一時無兩”。
先生被譽為“藝術(shù)上的多妻主義者”。他曾幽默形容:“大陸是母親,臺灣是妻子,香港是情人,歐洲是外遇。”
文字里風(fēng)流倜儻的他,在生活中,卻是個對妻子忠貞不渝的好丈夫。余光中與妻子范我存結(jié)婚61年,去年剛剛慶祝過鉆石婚。兩人相知相惜,互信互補。
范我存小名叫咪咪,是余光中的遠房表妹,兩人相識超過70年。
1
初識
抗戰(zhàn)時,范我存到四川樂山投奔舅舅;余光中與母親也避戰(zhàn)亂到四川。第一次見面時,范我存才13歲。
范我存出身在一個傳統(tǒng)的知識分子家庭,她長著一張清秀的臉,一頭烏黑的發(fā)。
余光中第一次見到這位表妹,得到的印象便是:柔弱。
余光中對這位初識的表妹很有感覺,回家后便給她寄了一份刊物。范我存收到刊物,卻發(fā)現(xiàn)上面寫著:范咪咪。咪咪是她的小名,余光中卻以為這是范我存的大名,甚至都沒打聽過,就這么寫了上去。
范我存自覺突兀,卻沉醉于余光中斐然的文采。
2
相愛
動蕩年代,范我存的父親在遷往內(nèi)陸的途中去世,從此,只剩下范我存和母親一起到了四川生活。
不久,范我存和表姐夫一起來到臺灣,卻不知,此去便永遠告別了家鄉(xiāng)。范我存在臺北就讀,在學(xué)校體檢時被查出肺部有問題。
不久,余光中和家人也來到臺北,幾番打聽,終于和范我存見上了面。
一位臺大三年級的高材生,遇上了肺病休學(xué)的女同學(xué),余光中和范我存相愛了。
對這段戀情,兩家人起初是不贊成的。余家覺得范我存體弱多病,范家覺得余光中太書呆子氣。
愛情的火焰燃燒得炙熱,就連他們廈門街自家院子里的梧桐樹上,也用小刀刻著英文“YLM”?!癥”代表余光中,“L”代表LOVE,而“M”則是咪咪。
1956年,余光中和范我存結(jié)婚了。范我存一共生了5個孩子,她從一名才華橫溢的文藝女,一躍成為操持瑣碎的家庭主婦。
范我存回憶當(dāng)年,經(jīng)常是門鈴、電話鈴齊響,她一手挾著孩子,一邊先搶接電話,要對方等一下,再奔下玄關(guān)去開大門;要不就是在廚房,把孩子放在推車里,忙著做飯。余家全盛時期,大小共有八口,食指浩繁,食量驚人,還得兼顧營養(yǎng)可口。這對范我存是一大考險,但漸漸她也從中學(xué)到了講求實際,而婚前的浪漫幻想也得暫放一邊。
外表嬌柔的范我存,卻有著堅強剛毅的性格。她總是把家里打理得整整有條,還能堅持參與丈夫的文學(xué)活動。
“她幫我摒擋出一片天地,讓我在后方從容寫作,我真的很感謝她?!庇喙庵胁恢挂淮芜@樣說。
3
愛是平淡,更是忠貞
“人難免會動情,如果控制得宜,也是一種智慧。”余光中這樣形容自己和范我存超過60年的婚姻。
他把自己對愛情的美好感覺以蓮為寄托,在余光中的眼中,蓮花高潔而隱逸。
對于愛情,余光中是這樣看待的:“人如果太絕情,老是理性地慧劍斬情絲,也未免不乏味了,像是不良的導(dǎo)體;但若是太自作多情,每次發(fā)生愛情就鬧得天翻地覆,釀成悲劇,又太天真了。愛和美不一樣:愛發(fā)生于實際生活,美卻要靠恰好的距離。水中倒影總比岸上的實景令人著迷?!?/span>
他和范我存的愛情,沒有太多的大起大伏,可以說是萬千夫妻中最平淡的一對。但是,在日久天長的相處中,最難能可貴的,就是怎樣在平淡中保持對這份感情的忠貞。
兩人都生長在江南,卻用地道的川語說情話。四川對兩人有著特殊意義。只要是兩人獨處,一定講四川話,這成了不與外人說的默契。
結(jié)婚61年,夫妻幾乎沒吵過架。范我存說,夫妻倆彼此的興趣、價值觀差不多。兩人都是童年逃難,歷經(jīng)漫長的抗戰(zhàn)、內(nèi)戰(zhàn),他們格外懷有惜福之心。
余家里里外外都由范我存打理,余光中管理的唯有兩樣?xùn)|西:一大方書案,車子的方向盤。
先生不挑食、不挑衣,“太太弄什么,便吃什么;給什么,就穿什么?!?/strong>
余光中曾說,結(jié)婚的理想是追求幸福,是妥協(xié)的藝術(shù),各讓一步。“妻子選對了,兒女自然就對了?!狈驄D倆曾為十幾對新人福證,他總會準備一本英國劇作家王爾德的喜劇中譯本《理想丈夫》,鼓勵新人相互體諒,白頭偕老。
他對美滿婚姻的心得是:家是講情的地方,不是講理的地方,夫妻相處是靠妥協(xié)。
這句話,也被無數(shù)人轉(zhuǎn)發(fā),成為婚姻里的座右銘。
作家張曉風(fēng)曾形容:余光中是眾人汲飲的井,而范我存,就是那位護井的人。
“情人把不朽藏在指上,
把愛情的光圈戴在發(fā)上”
“當(dāng)我死時,你的名字,
如最后一瓣花自我唇上飄落”
“握你的手而死是幸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