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大二年乙酉宋理宗寶慶元年。
先生三十六歲。在汴京權(quán)國史院編修官。春,被命赴鄭州見賈益謙訪先朝遺事。夏,告歸崧山。作《杜詩學》。
《本集》卷三十四《東平賈氏千秋錄后記》:“正大初,公(賈益謙)致政,閑居鄭下。哀宗及位,史官乞因《宣宗實錄》,遂及衛(wèi)紹王。初,虎賊弒逆,乃立宣宗,宣宗之人至衛(wèi),謂王失道,天命絕之,虎實無罪,且于主上有推戴之功。獨張左相信甫言虎賊大逆不道,當用宋文帝誅傅亮謝晦故事,章奏不報。爾后舉朝以大安崇慶為諱。及是,朝議謂公大安中參知政事,宜知衛(wèi)王事,乃遣編修官一人就訪之。公知其旨。謂某言:我聞海陵被弒,大定三十年,禁近能暴海陵蟄惡者得美仕,史臣因誣其淫毒鰲恨,遺笑無窮,自今觀之,百可一信耶。衛(wèi)王勤儉,重惜名器,較其行事,中材不能及者多矣。吾知此而已。設欲飾吾言以實其罪,吾亦何惜余年。朝論偉之,某初及公門,三往而后見。及見,頗賜顏色,問及時事,輒一二言之,若有當于公之心者,公移坐就之,以至接膝。留連二十許日。某獻詩云:‘黃閣歸來履舄輕,天將五福畀康寧。四朝人物推耆舊,萬古清風在典刑。鄭圃亦能知有道,漢庭久欲訪遺經(jīng)。帝城百里本集作此后瞻依近,長傍弧南候極星。’公答云:‘見說才名自妙年,多慚政府舊妨賢。物華天實無今古,鳳閣鸞臺孰后先。鄭圃道尊何敢望,漢庭書在子當傳。莫言老眼昏花滿,及見風鵬上九天?!蛛分T子賢卿臺椽翔卿合門,又某京師用物,月為供給之。其曲相獎借如此?!?/p>
鉞按:先生自上年應宏詞后即在史館,而赴鄭州就賈益謙訪先朝遺事所以知在此年者,以《本集》卷八《仆射陂醉歸即事》詩有“春波澹澹沙鳥沒”之句,仆射陂在鄭州、故知此時殆即訪賈時所作。故《李譜》謂此事應在本年春,今從之。又《金史》卷一百六《賈益謙傳》,亦載史館遣人訪先朝事跡事,惟僅云遣編修一人,未言姓名,證之本集《賈氏千秋錄后記》,知所遣者即先生也。此可補史文之缺。
《本集》卷三十三《吏部椽屬題名記》:“正大二年五月日,儒林郎權(quán)國史院編修官元某記?!蓖怼毒苍衡菔鹩洝吠?。
《本集》卷一《出京詩》自注:“史院得告歸崧山侍下?!?/p>
《本集》卷二十三《劉景玄墓銘》:“正大乙酉夏,余自京師來哭其墓。太夫人謂好問言,吾兒有當世志,今郁郁以死矣。子與之游,最為知己,當為作銘,無使埋沒也。好問泣且拜曰:銘吾兄者莫好問為宜,乃作銘”。
鉞按:《墓銘》謂景玄終于永寧之寓居,金永寧縣在今河南省洛寧縣東北,先生自京師歸崧山時,蓋枉道過哭其墓也。
《本集》卷三十六《杜詩學引》:“乙酉之夏,自京師還,閑居崧山,因錄先君子所教與聞之師友之間者為一書,名曰《杜詩學》。子美之傳志年譜,及唐以來論子美者在焉。候兒子輩可與言,當以告之,而不敢以示人也。六月十一日河南元某引?!?/p>
鉞按:《杜詩學》一書,明時尚存,曾見于《文淵閣書目》,然已殘缺,后遂佚矣。先生詩學老杜,其論杜詩必有深造自得之言,惜乎此書之不傳也。《杜詩學引》載先生論杜詩之意見云:“嘗謂子美之妙,釋氏所謂學至于無學者耳。今觀其詩,如元氣淋漓,隨物賦形;如三江五湖,合而為海,浩浩瀚瀚,無有涯涘;如祥光慶云,千變?nèi)f化,不可名狀,固學者之所以動心而駭目。及讀之熟,求之深,含咀之久,則九經(jīng)百氏古人之精華所以膏潤其筆端者,猶可仿佛其余韻也。夫金屑丹砂,芝術(shù)參桂,識者例能指名之,至于合而為劑,其君臣佐使之互用,甘苦酸咸之相入,有不可復以金屑丹砂芝術(shù)參桂而名之者矣。故謂杜詩為無一字無來處亦可也,謂不從古人中來亦可也。前人論子美用故事有著鹽水中之喻固美矣,但未知九方皋之相馬,得天機于滅沒存亡之間,物色牝牡人所共知者為可略耳。先東巖君有言,近世唯山谷最知子美,以為今人讀杜詩至謂草木蟲魚皆有比興,如試世間商度隱語然者,此最學者之病。山谷之不注杜詩,試取《大雅堂記》讀之,則知此公注杜詩已竟??蔀橹叩?,難為俗人言也?!?/p>
編年詩詞 《出京》卷一 《乙酉六月十一日雨》卷一 《李道人嵩陽歸隱圖》卷二 詩云:“愧我出山來,京塵滿山衣。春風四十日,夢與孤云飛?!崩钭V定為是年作。 《寄王丈德新二首》卷七 自注:“欽叔時赴鄜州幕官?!薄独钭V》:“《金史.李獻能傳》:貞祐三年進士第一、在翰苑十年,出為鄜州觀察判官。應在是年?!?/font> 《仆射陂醉歸即事》卷八 《鄭州上致政賈左丞相公》卷八 《寄欽用》卷八 詩有“憔悴京華苜蓿盤,南山歸興夜漫漫”之句,李譜定為是年作。 《浣溪紗》(萬頃風煙入酒壺)史院得告歸西山。
編年文 《劉景玄墓銘》卷二十三 《吏部椽屬題通記》卷三十三 《警巡院廨署記》卷三十三 《杜詩學引》卷三十六
正大三年丙戌。
先生三十七歲。夏四月,過方城,從商帥完顏鼎至南陽。秋歸嵩下,旋除鎮(zhèn)平令,不久即罷去。
《本集》卷三十八《良佐鏡銘》:“丙戌夏四月,予過汜南,良佐請銘其鏡。良佐忠于愛君,篤于事長,嚴于治軍旅,又謙謙折節(jié)下士,從諸公授《論語》《春秋》,讀新安朱氏小學以為治心之要,故就其可致者而勉之?!?/p>
鉞按:良佐即完顏彝,小字陳和尚。事跡見《金史》卷一百二十三《忠義傳》。天興元年,先生為作《墓碑》,見《本集》卷二十七。良佐此時方隨其兄完顏鼎在軍中,完顏鼎,字國器,又名色埒默。原作斜烈曾鎮(zhèn)商州,《金史.完顏彝傳》謂“正大二年,色埒默落帥職,例為總領,屯方城,陳和尚隨以往?!毕壬读甲裟贡芬嘀^“二年,(正大)安平(即完顏鼎)罷帥職,例為總領,屯方城。”則知良佐此時方隨其兄在方城,《鏡銘》所謂予過汜南,即指方城也。金方城縣在今河南省方城縣。先生《滿江紅》詞(漢水方城)《題序》云:“方城商帥國器軍中寄同年李欽用。”蓋此時作。又《本集》卷八有《丹霞下院同仲澤鼎玉賦》一詩,自注:“時從商帥國器軍至南陽?!蓖碛小吨星镉晗Α吩?,自注:“商帥國器筵中作?!本砭庞小都词隆吩?,自注:“商帥國器見免從軍?!庇钟小度熳印吩~(上高城置酒)《題序》云:“同國器帥良佐伸澤置酒南陽故城。”知先生又曾從國器軍至南陽。按《本集》卷十一《出鄧州》詩云:“六年留滯鄧州城,”自辛卯離鄧入京逆溯至此適足六年。則從商帥于南陽即在是年。又卷九《即事詩》自注:“商帥國器見免從軍?!?/font>云:“到家慈母應相問,為說將軍禮數(shù)寬?!笔窍壬x商帥軍中即歸家也。《本集》卷八有《留別僧澤》詩?!吨兄菁肪砹蹁子小端驮V€嵩山》詩,即次此詩之韻。二詩或即作于是時。先生詩云:“避俗無機日見侵,逐貧不去巧相尋。半生與世未嘗合。前日入山唯不深。綠水紅蓮慚大府,清泉白石識初心。相思命駕非君事,能寄詩來或賞音。”王渥詩云:“高懷不受簿書侵,清潁鷗盟欲重尋。老去宦情如我薄,閑來道念見君深。對床夜雨他年夢,滿馬西風此日心。嵩頂勝游誰得共,佇聞仙馭待知音?!?/font>
《本集》卷二十三《曹征君墓表》:“其后見君于方城,介于太原王右司仲澤,乃定交焉?!?/p>
鉞按:此事蓋在是年,曹征君名、字子玉,時居方城教授。據(jù)《墓表》。
《墓銘》:“初筮仕,除鎮(zhèn)平令?!?/p>
《凌譜》:“廷堪按:郝伯常稱先生初除鎮(zhèn)平令,再轉(zhuǎn)內(nèi)鄉(xiāng)??枷壬矣蠚q居嵩山,丁亥已轉(zhuǎn)內(nèi)鄉(xiāng)令。則官鎮(zhèn)平時應在丙戌?!笔┳⒈尽秱鞴{》:“《大德碑》云:初筮仕,除鎮(zhèn)平令,再轉(zhuǎn)內(nèi)鄉(xiāng)??肌侗炯?夾谷碑》云:正大三年,初置申州。《南陽上梁文》云:改隸新州?!端卫砑o》:淳祐五年四月,鈐轄王云襲鄧州鎮(zhèn)平縣?!对?地志》:南陽府金為申州,有南陽鎮(zhèn)平二縣。是正大三年初升南陽縣為申州、即立鎮(zhèn)平縣可知。夾谷于是年刺新州,先生即于是年初筮知新縣,無可疑者?!便X按:凌施兩家皆以先生為鎮(zhèn)平令在本年,施氏之說,尤為詳明?!段套V》因先生《鎮(zhèn)平縣感懷》詩有“四十頭顱半白生”之句,不知所謂四十者,乃舉成數(shù)約略言之,而拘泥詩句,以為先生四十歲始官鎮(zhèn)平令,反謂郝經(jīng)《墓銘》為考之未詳,實誤。又《李譜》亦從翁說,謂先生為鎮(zhèn)平令在四十歲時,而謂本年從商帥至南陽辭免歸登封、復至洛陽度歲,以《除夜》詩為證。然《除夜》詩云:“一燈明暗夜如何,夢寐衡門在澗阿?!泵鳛槌鍪撕笞窇浬街须[居之詞?!拔锿鉄熛加袢A遠,花時車馬洛陽多?!币嘧窇浳魰r在崧下及洛陽之情況?!罢垩嬗刑諠撆d,”明點出曾為縣令矣。為縣令不久即罷去,故結(jié)句云“三十七年今日過,可憐出處兩蹉跎?!崩钍险`解詩意,今不取。金鎮(zhèn)平縣在今河南省鎮(zhèn)平縣。
又按:《本集》卷八《鎮(zhèn)平縣齋感懷》詩:“四十頭顱半白生,靜中身世兩關情。書空咄咄知誰解,擊缶嗚嗚卻自驚。老計漸思乘款段,壯懷空擬謾崢嶸。西窗一夕無人語,挑盡寒燈坐不明。”可見先生在鎮(zhèn)平時不甚得志,故不久即罷去也。新樂府有《清平樂詞》,《題序》云:“罷鎮(zhèn)平歸西山草堂?!?/font>
《續(xù)夷堅志》卷二:“穰縣宋莊王叟,人目為王評事,身年八十一,婦年八十。四子,有孫二十余人,曾孫亦娶婦。自叟至其曾,凡三十六房。夫婦皆結(jié)發(fā),推戶為縣中第一。予在鎮(zhèn)平日,嘗過其家,見其康健如六十許人,謂必有陰德致然。問之,不答。旁一叟云:王評事年雖高,乃以診治為生。病家來請,上馬去,不以僮仆自隨。為人處方,一藥不備,不以和劑。貧家調(diào)患,夏月日二三往不倦。病既平,不責一錢。此非陰德耶?翁乃肯自言:今商販家自臨洮山外以長耳負甘草來,塵垢糞穢,何所不有,卸之藥肆中,隨即剉以與人。某每用此草,必以水洗潠,暴晾如法,然后和藥。他品悉然。非敢自為陰德,但心之所安,不能不爾也。予酌酒與之曰:此公陰德大矣!”
賈益謙卒,年八十。《中州集》卷九有《傳》,《金史》卷一百六有《傳》。
編年詩詞 《飲酒》五首卷一 自注“襄城作?!卑础侗炯肪砣拧毒评镂逖哉f》:“去古日巳遠,百偽無一真,此余三十六七時詩也。” 《后飲酒》五首卷一 《豐山懷古》卷一 《方城道中懷山中幽居》卷七 《除夜》卷八 《丹霞下院同仲澤鼎玉賦》卷八 自注:“時從商帥國器軍至南陽。” 《十日登豐山》卷八 《中秋雨夕》卷八 自注“商帥國器筵中作。” 《鎮(zhèn)平縣齋感懷》卷九 《即事》卷九 自注:“商帥國器見免從軍。” 《從鄧州相公覓酒時在鎮(zhèn)平》卷十一 《鎮(zhèn)平寄侄孫伯安》卷十一 《鎮(zhèn)平書事》卷十一 《自鎮(zhèn)平暫往秋林道中寄家》卷十一 《滿江紅》(漢水方城)方城商帥國器軍中寄同年李欽用。 《三奠子》(上高城置酒)同國器帥良佐仲澤置酒南陽故城。 《浣溪紗》(百折清泉繞舍鳴)方□(原缺疑是城字)仙翁山北水莊成,良佐以事系獄,以此寄之。按良佐系獄在此年。 《清平樂》(垂楊小渡)罷鎮(zhèn)平歸西山草堂。
編年文 《良佐鏡銘》卷三十八
正大四年丁亥。
先生三十八歲。為內(nèi)鄉(xiāng)令。
《本集》卷三十二《長慶泉新廟記》:“鄧之西百里而遠,是為內(nèi)鄉(xiāng)。正大丁亥,余承乏是邑。夏五月,赤旱近百日?!?/p>
鉞按:金內(nèi)鄉(xiāng)縣屬南京路鄧州。今河南省內(nèi)鄉(xiāng)縣?!侗炯肪矶毒湃兆x書山》詩云:“我在正大初,作吏淅江邊。山城官事少,日泛淅江船。菊潭秋花滿,紫稻釀寒泉。甘腴入小苦,幽光出清妍。歸路踏月明,醉袖風翩翩。父老遮我留,謂我欲登仙?!庇帧杜R江仙》詞內(nèi)鄉(xiāng)寄崧前故人。云:“昨夜半山亭下醉,洼尊人日留題。放船直到淅江西。冰船天上下,云錦樹高低。世上紅塵爭白日,山中太古熙熙。外人初到故應迷。桃花三百里,渾是武陵溪?!笨梢娤壬賰?nèi)鄉(xiāng)時游賞山水之樂趣。又《臨江仙》詞夏節(jié)秋林 在內(nèi)鄉(xiāng)北山。云:“夏館秋林山水窟,家家林影湖光。三年閑為一官忙,簿書愁里過,筍蕨夢中香?!「咐蠒鴣碚傥译[,臨流已蓋茅堂。白頭兄弟共論量,山田尋二頃,他日作桐鄉(xiāng)?!毕壬w愛內(nèi)鄉(xiāng)景物,有久居之意也。
又按:《本集》卷一有《宿菊潭》詩,乃先生官內(nèi)鄉(xiāng)時所作。詩云:“田父立馬前,來赴長官期。父老且勿往,問汝我所疑。民事古所難,令才又非宜。到官已三月,惠利無毫厘。汝鄉(xiāng)之單貧,寧為豪右欺。聚訟幾何人,健斗復是誰。官人一耳目,百里安能知。東州長官清,白直下村稀。我雖禁吏出,得無夜叩扉。教汝子若孫,努力逃寒饑。軍租星火急,期曾切莫違。期會不可違,鞭樸傷汝肌。傷肌尚云可,夭閼令人悲?!庇志戆恕秲?nèi)鄉(xiāng)縣齋書事》詩云:“吏散公庭夜已分,寸心牢落百憂薰。催科無政堪書考,出粟何人與佐軍。饑鼠繞床如欲語,驚烏啼月不堪聞。扁舟未得滄浪去,慚愧春陵老使君。”可見先生愛民之心,《南冠錄引》所謂“從仕十年,出死以為民”者也。
《本集》卷三十七《張仲經(jīng)詩集序》:“仲經(jīng)出龍山貴族,少日隨官濟南,從名士劉少宣問學??途佑缹帲缹幱汹w宜之辛敬之劉景玄,其人皆天下之選,而仲經(jīng)師友之,故早以詩文見稱。及余官西南,仲經(jīng)偕杜仲梁麻信之高信卿康仲寧挈家就余內(nèi)鄉(xiāng)。時劉內(nèi)翰光甫方解鄧州倅,日得相從文字間,仲經(jīng)之所成就又非洛西時比矣?!?/p>
《中州集》卷六《王渥傳》:“嘗與予行內(nèi)鄉(xiāng)山中,馬上賦詩云:霜風十月余,千山錦崢嶸。”
編年詩詞 《宿菊潭》卷一 《半山亭招仲梁飲》卷三 《去歲君遠游送仲梁出山》卷五 據(jù)《張仲經(jīng)詩集序》,知先生官內(nèi)鄉(xiāng)時,杜仲梁攜家來就。而詩中有“去歲君遠游,今年客他州”之語??退荽粗缚蛢?nèi)鄉(xiāng),故知詩為本年作。詩中又道及鄧州大帥,即移刺瑗、仲梁之出山,蓋就鄧帥幕府之辟也。 《內(nèi)鄉(xiāng)縣齋書事》卷八 《自菊澤丹水還寄崧前故人》卷八 《西齋夜宴》卷八 自注:“時為內(nèi)鄉(xiāng)令?!?/font> 《春日半山亭游眺》卷八 《滿江紅》(老樹荒臺)內(nèi)鄉(xiāng)作 滿江紅(江上洼尊)內(nèi)鄉(xiāng)半山亭,浮休居士張蕓叟洼尊石刻在焉。 《臨江仙》(昨夜半山亭下飲)內(nèi)鄉(xiāng)寄崧前故人。 《臨江仙》(夏館秋林山水窟)夏節(jié)秋林,在內(nèi)鄉(xiāng)北山。 《江城子》(纖條裊裊雪蔥蘢)內(nèi)鄉(xiāng)縣廨芳菊堂前,大酴酉縻架,芳香絕異。常年開時,人有見素衣美婦,迫視之,無有也。或者以為花神,故記之。
編年文 《墳云墓銘》卷三十一
正大五年戊子。宋理宗紹定元年蒙古皇子拖雷監(jiān)國
先生三十九歲,為內(nèi)鄉(xiāng)令。丁內(nèi)艱,罷官。冬十月,居縣東南白鹿原。
《本集》卷十二《紀夢詩自注》:“戊子七月二十四日,內(nèi)鄉(xiāng)往盧氏,宿走馬平。夜夢拜天帝像,遂觀法駕導引畫幄。最前負弩三人,中有金書小字題裕之者,夢中不自知其為予也。”
先生太夫人張氏卒。鉞按:先生《墓銘》:“終喪辟南陽令。一先生官南陽在正大八年,則遭喪當為正大五六年間事?!读枳V》定在六年,《施譜》定五年。今從《施譜》,說詳后。
《本集》卷一《新齋賦序》:“予既罷內(nèi)鄉(xiāng),出居縣東南白鹿原,結(jié)茅菊水之上,聚書而讀之。其久也,優(yōu)柔厭飫,若有所得,以為平生未嘗學,而學于是乎始。乃名所居為新齋,且為賦以自警。”
《本集》卷一《行齋賦序》:“戊子冬十月,長壽新居成,仲經(jīng)張君從予卜鄰,取君子素其位而行之義,名曰行齋?!?/p>
《本集》卷三十七《張仲經(jīng)詩集序》:“及來內(nèi)鄉(xiāng),嘗阻雨板橋張主簿草堂,同賦《淅江觀漲》詩。是年出居縣西南白鹿原。鉞按:《新齋賦序》作東南,此作西南。二者必有一誤。名所居為“行齋”。取素貧賤行貧賤之義。行齋之南有菊水,湍流噴薄,景氣古澹,陽崖回抱,綠莎盈尺。臘月紅梅盛開,諸公藉草而坐,嘉肴旨酒,嘯詠彌日。”
鉞按:《新齋賦序》云:“予既罷內(nèi)鄉(xiāng),出居縣東南白鹿原。”未言在何年。而《行齋賦序》有“戊子冬十月,長壽新居成,仲經(jīng)張君從予卜鄰,名曰行齋”之語。考《張仲經(jīng)詩集序》:仲經(jīng)之行齋,亦在白鹿原。則《新齋賦序》所謂出居縣東南白鹿原,即《行齋賦序》之新居,而先生之罷內(nèi)鄉(xiāng)即在戊子歲矣。罷官之故,蓋以丁內(nèi)艱。故先生太夫人之卒當在是年也?!读枳V》分營長壽新居及出居白鹿原為二事,分附戊子己丑兩年中,殆未之詳考也。
又按:《本集》卷八《謝鄧州帥免從事之辟》詩中有“三載素冠容有愧,一時墨绖果何心”之句。蓋本先生丁艱后,罷官閑居,鄧州帥辟之,而先生不應辟也。鄧州帥即移刺瑗,事跡附見《金史.武仙傳》。《歸潛志》稱其“弟兄俱好文,幕府延致名士,為將鎮(zhèn)靜,守邊不擾。蓋亦當時武人中之佼佼者?!读枳V》以鄧州帥為劉祖謙,誤。祖謙僅官武勝軍節(jié)度副使,且先生官內(nèi)鄉(xiāng)時,劉已解官矣。又《本集》卷八有《被檄夜赴鄧州幕府》詩,則先生后復應移刺瑗之辟,詳庚寅年。
八月七日,楊云翼卒,年五十九。《本集》卷十八有《墓銘》,《中州集》卷四有《傳》,《金史》卷一百一十有《傳》。
楊云翼,字之美,樂平人。明昌五年經(jīng)義進士第一人。興定末,拜吏部尚書,終于翰林學士,謚文獻。南渡后二十年,楊云翼與趙秉文代掌文柄,時人號楊趙。獎借后進,不遺余力。李平甫為先生畫《系舟山圖》,云翼題詩有句云:“彼美元夫子,(謂先生東巖君)學道如觀瀾??酌蠞捎杏啵伕辔礆?。向來種德深,真與山根蟠。之子起其門,孤鳳鶱羽翰。計偕聊爾耳,平步青云端?!痹埔碜浜螅壬鸀樽魍煺拢小笆芏髦簾o從報,獨為斯文泣至公”之句。
王惲生。
王惲字仲謀,衛(wèi)州汲縣人。少以詩文受知于先生。仕元至翰林學士,卒謚文定。著《秋澗集》。《元史》卷一百六十七有《傳》。
編年詩詞 《觀淅江漲》卷一 詩有“一旱千里赤”之語。又自注云“時拜大赦五日矣?!卑础督鹗?哀宗紀》:正大五年六月壬成旱,赦雜犯死罪以下。故知此詩乃本年作。 《阻雨張主簿草堂》卷一 《本集》《張仲經(jīng)詩集序》:“及來內(nèi)鄉(xiāng),嘗阻雨板橋張主簿草堂,同賦《淅江觀漲詩》?!?/font> 《鸛雀崖北龍?zhí)丁?font color="#b00080" size="-1">卷一 《本集》卷十一《女嚴》詩注:“鸛崖在內(nèi)鄉(xiāng)往盧氏道中?!卑础都o夢》詩注:先生本年曾由內(nèi)鄉(xiāng)往盧氏,此詩殆道中作。 《長壽新居》三首卷七 《楊之美尚書挽章》卷八 《張主簿草堂賦大雨》卷八 《謝鄧州帥免從事之辟》卷八 《戊子正月晦日內(nèi)鄉(xiāng)西城游眺》卷十一 《記夢》卷十二 自注:“戊子七月二十四日”。 《內(nèi)相楊文獻公哀挽三章效白少傅體》卷十四 《水調(diào)歌頭》(蒼煙百年木)新長壽齋。 《聲聲慢》(林間雞犬)內(nèi)鄉(xiāng)淅江上作。
編年文 《新齋賦》卷一 《行齋賦》卷一
正大六年己丑蒙古太宗元年
先生四十歲。閑居內(nèi)鄉(xiāng),作《東坡詩雅》。
《本集》卷三十六《東坡詩雅引》:“五言以來,六朝之謝、陶,唐之陳子昂、韋應物、柳子厚,最為近風雅。自余多以雜體為之,詩之亡久矣。雜體愈備則去風雅愈遠,其理然也。近世蘇子瞻絕愛陶柳二家,極其詩之所至,誠亦陶柳之亞,然評者尚以其能似陶柳而不能不為風俗所移為可恨耳。夫詩至于子瞻,而且有不能近古之恨,后人無所望矣。乃作《東坡詩雅目錄》一篇。正大己丑河南元某書于內(nèi)鄉(xiāng)劉鄧州光甫之東齋?!?/p>
子阿千生。
《本集》卷七《阿千始生》詩:“四十舉兒子,孩提聊自夸。”
《凌譜》:“廷堪案:《墓銘》載先生子男三人。長曰撫,次曰振,次曰總。繹詩意則阿千當屬先生長子撫也。
編年詩詞 《此日不足惜》卷五 詩有“四十豈不知頭顱”句,故知為此年作。《阿千始生》卷七 《劉光甫內(nèi)鄉(xiāng)新居》卷八 《長壽山居元夕》卷十一 按公于戊子年罷內(nèi)鄉(xiāng)縣,是年冬營長壽新居。此詩蓋本年所作。時先生四十歲。詩中云“三十九年何限事”者,以新年元夕,回憶已過之三十九年,故云然。若以為戊子年作,則尚未罷縣,無由山居也?!妒┳V》誤。《蝶戀花》(負郭桑麻秋課重)白鹿原新齋作。先生于年冬十月出居白鹿原。此詞作于春日,當是本年作。
編年文 《長慶泉新廟記》卷三十二 《東坡詩雅引》卷三十六
正大七年庚寅。
先生四十一歲。閑居內(nèi)鄉(xiāng),曾赴鄧州辟。
《本集》卷三十五《竹林禪院記》:“正大庚辰,按辰當為寅字之誤,正大無庚辰也。予閑居空上,廣因進士康國仲寧以記請,因為記其事。四月望日,前內(nèi)鄉(xiāng)縣令元某記?!?/p>
鉞按:先生赴鄧州移剌瑗之辟應在何年,《本集》中無明文可考。按前后事跡推之,當在丁艱之后,為南陽令之前,故《李譜》系于此年,今從之。
許古卒,年七十四。《中州集》卷五有《傳》,《金史》卷一百九有《傳》。
許古,字道真,承安進士。宣宗朝以直言極諫稱。哀宗即位,授右司諫,未幾,乞身還伊陽?!吨兄菁?許古傳》云:“正大七年,年七十四卒。前三日有書見及,字已欹傾矣?!?/p>
編年詩詞 《鄧州城樓》卷三 《月觀追和鄧州相公席上韻》卷七 《被檄夜赴鄧州幕府》卷八 鄧州相公命賦喜雨》卷八 《新野先主廟》卷八 自注:“次鄧帥韻?!?/font> 《巨然秋山圖為鄧州相公賦》卷十一 《自鄧州幕府暫歸秋林》卷十一
編年文 《孫伯英墓銘》卷三十一 《竹林禪院記》卷三十五
正大八年辛卯。
先生四十二歲。終喪,辟南陽令。內(nèi)遷尚書省掾,移家汴京。
《金史.本傳》:“正大中,為南陽令。天興初,擢尚書省掾?!?/p>
《墓銘》:“終喪,正大中,辟申州南陽令。南陽大縣,兵民十余萬,帥府令兼鎮(zhèn)撫,甚有威惠,詔為尚書都省掾?!?/p>
鉞按:金南陽縣屬南京路鄧州。正大三年,初置申州,今河南省南陽縣。
又按:《本集》卷三十三《鄧州新倉記》,作于正大八年,文末題云:“四月二十三日,儒林郎南陽縣令武騎尉賜緋魚袋元某記?!敝壬鸀槟详柫钤谑悄辍!侗炯肪砣锻鹎饑@》詩自注:“髯李令南陽,配流民以牛頭租,迫而逃者余萬家。辛卯七月,農(nóng)司檄予按秦陽陂田,感而賦詩?!笨芍壬咴麻e猶在南陽,而《本集》卷八有《京居辛卯八月六日作》一詩,卷二十一《希顏墓銘》云:“以八年辛卯八月二十有三日暴卒,后二日葬戴樓門外三王寺之西若干步,好問與太原王仲澤哭之?!眲t八月間先生已在京。其被詔內(nèi)遷尚書省掾,蓋在是年七八月間?!侗緜鳌匪^“天興初擢尚書省掾”者,乃約略言之也?!吨兄菁肪硎独罘趥鳌罚骸靶撩?,遇予襄城、金襄城縣在今河南襄城杯酒間誦關中往來詩數(shù)十首?!鄙w由南陽赴京,道出襄城也。又《本集》卷十一有《出鄧州》詩,蓋是年作。詩云:“本無奇骨負功名,取次誰教髀肉生。未到白頭能幾日,六年留滯鄧州城。”先生自正大三年從商帥南陽,至此六年矣。
先生夫人張氏歿。
《本集》卷二十五《孝女阿秀墓銘》:“年十三,予為南陽令,其母張病歿?!?/p>
《施譜》:“案新樂府離南陽后《三奠子》詞有‘閑衾孤枕’語,又寄李欽叔《洞仙歌》詞有‘無復求凰’語,皆見悼亡之意。先生是時母妻病歿,尚未續(xù)昏,長女已嫁,次女入道,所挈以赴召入京者,惟叔儀與阿秀耳。至《懷秋林》詩云:‘西南遙望腸堪斷’等句,想困守汴梁,不能忘情于內(nèi)鄉(xiāng)者,殆以益之兄一飛侄及次女嚴輩尚在彼耶?!?/p>
八月二十三日,雷淵卒,年四十八。《本集》卷二十一有《墓銘》?!吨兄菁肪砹小秱鳌?,《金史》卷一百一十有《傳》。
鉞按:雷淵卒年,墓銘作四十六,《中州集》《歸潛志》均作四十八??肌吨兄菁肪砹饵S禹錫傳》謂希指希顏,雷淵之字。長予六歲,則《墓銘》誤也。故從《中州集》。雷淵,字希顏,渾源人。崇慶二年進士,仕至監(jiān)察御史,以公事免。后用宰相侯摯薦,復起用,終于翰林修撰。雷淵為金末豪杰之士,先生與之交誼甚篤。贈答之詩亦甚多?!吨兄菁?本傳》謂其“為人軀干雄偉,髯張口哆,顏渥丹,眼如望羊,遇不平則疾惡之氣見于顏間,或嚼齒大罵不休,雖痛自摧折,然猝亦不能變也。生平慕田疇陳元龍之為人,而人亦以古人期之?!薄侗炯肪矶弧断n伳广憽分^“南渡以來,天下稱宏杰之士三人,曰高廷玉獻臣、李純甫之純、雷淵希顏。獻臣之后,士論在之純,之純之后在希顏,希顏死,遂有人物渺然之嘆。”其卒也,先生為作《挽詩》五首。見《本集》卷十一
李純甫辛愿皆卒于正大末。李純甫,《中州集》卷四有《傳》。《金史》卷一百二十六《文藝傳》。辛愿,《中州集》卷十有《傳》,《金史》卷一百二十七《隱逸傳》。
鉞按:《金史.李純甫傳》:“正大末,卒于汴,年四十七。”《辛愿傳》:“正大末,歿洛下?!苯栽普竽?,未言在何年,故附于此。《中州集》《李純甫傳》云:“純甫、字之純,弘州人。承安二年進士,仕至尚書右司都事。于書無所不窺,而于莊周列御寇《左氏》《戰(zhàn)國策》為尤長,文亦略能似之。三十歲后,遍觀佛書,能悉其精微,既而取道學書讀之,著一書,合三家為一。就伊川橫渠晦庵諸人所得者而商略之。毫發(fā)不相貸,且恨不同時相與詰難也。好賢樂善,雖新進少年游其門,亦與之為爾汝交。”其卒也,先生作《挽章》二首。見《本集》卷八其一云:“世法拘人虱處裈,忽驚龍?zhí)盘扉T。牧之宏放見文筆,白也風流余酒尊。落落久知難合在,堂堂元有不亡存。中州豪杰今誰望?擬喚巫陽起醉魂。”辛愿與先生交誼尤篤,為先生三知己之一,生平贈答詩甚多?!吨兄菁?本傳》云:“愿字敬之,福昌人。年二十五,始知讀書,取白氏《諷諫集》自試,一日便能背誦。乃聚書環(huán)堵中讀之。音義有不通者,搜訪百至,必通而后已。由是博極群書,于《三傳》為尤精。至于內(nèi)典,亦稱該洽。杜詩韓筆,未嘗一日去其手。作文有網(wǎng)目不亂,詩律深嚴,而有自得之趣。性野逸,不修威儀。貴人延客,敬之,麻衣草履,足脛赤露,坦然于其間,劇談豪飲,旁若無人。雅負高氣,不能從俗俯仰,迫以饑凍,又不得不與世接,其枯槁憔悴流離頓踣往往見之于詩?!奔壮綒q,先生過三鄉(xiāng),望女兒村,追懷辛愿,作詩二首。見本集卷九時愿歿已余年矣。其一云:“萬山青繞一川斜,好句真堪字字夸。棄擲泥涂豈天意,折除時命是才華。百錢卜肆成都市,萬古詩壇子美家。欲就溪南問遺事,不禁哀涕落煙霞?!?/p>
編年詩詞 《范寬秦川圖》卷三 自注:“余七年前過郾城”云云。按先生過郾城時在元光二年,則此詩至遲當是本年作。《宛丘嘆》卷三 自注“辛卯七月?!?/font> 《岐陽》三首卷八 按《金史.哀宗紀》:正大八年四月,大元兵平鳳翔府。則此三詩當作于是年。 《京居.辛卯八月六日作》卷八 《希顏挽詩》五首卷十一 《出鄧州》卷十一 《三奠子》(悵香光流轉(zhuǎn))離南陽后作。
編年文 《希顏墓銘》卷二十一 《贊皇郡太君墓銘》卷二十五 《華嚴寂大士墓銘》卷三十一 《南陽縣令題名記》卷三十三 《鄧州新倉記》卷三十三
天興元年壬辰。正月改元開興,四月又改元天興。三月、蒙古兵攻汴京。四月,遣戶部侍郎楊居仁奉金帛詣蒙古兵乞和,蒙古兵退,汴京解嚴。七月,飛虎卒殺蒙古使唐慶,和議遂絕。十二月,汴京糧盡援絕,哀宗出奔,蒙古兵復圍汴。
先生四十三歲,在京師,官左司都事。冬,哀宗將東狩,先生言于時相,請以小字書國史一本隨駕,未及行。
《金史本傳》:“頃之,除左司都事?!?/p>
《墓銘》:“居無何,除左司都事?!?/p>
《本集》卷二十七《贈鎮(zhèn)南將軍節(jié)度使良佐碑》:“天興元年六月乙亥,詔尚書省擇文臣與相往來而知其生平者,為《褒忠廟碑》。宰相以東曹掾吏部主事臣某應詔?!?/p>
《本集》卷二十八《歸德府總管范陽張公先德碑》:“曩予在大梁,承乏左曹之都司,壬辰之圍,外援阻絕,危急存亡,朝不及夕。”
《本集》卷三十七《南冠錄引》:“京城之圍,予為東曹都事,知舟師將有東狩之役,言于諸相,請小字書國史一本,隨車駕所在,以一馬負之。時相雖以為然,而不及行也?!?/p>
《本集》卷三十八《趙閑閑真贊》:“壬辰冬,某以東曹掾知雜權(quán)都司,取行止卷觀之,見公獨銜及楊雷猥相薦引者十七章?!?/p>
《中州集引》:《本集》失載,見《中州集》。 “歲壬辰,余掾東曹,馮內(nèi)翰子駿劉鄧州光甫約予為此集,時京師方受圍,危急存亡之際,不暇及也?!?/p>
《本集》卷四《云殿詩自序》:“楊戶部叔玉購石得之壬辰圍城中,以示余,且命作詩。危急存亡之際,不暇及也?!?/p>
《金史》卷一百十三《內(nèi)族博索原作白撒傳》:“已而兵退,朝廷議罷博索,博索不自安。乃謂令史元好問曰:“我妨賢路久矣,得退是幸,為我撰乞致仕表?!?/p>
《金史》卷一百十三《持嘉喀齊喀原作赤盞合喜傳》:“戊午,喀齊喀以大兵退,議入賀,諸相皆不欲。獨喀齊喀以守城為己功,持論甚力,呼令史元好問曰,罷攻已三日,而不入賀何也?速召翰苑官作表。好問以白諸相。”
鉞按:《金史.百官志》:尚書省有左右司,每司郎中一員,正五品。員外郎一員,正六品。都事二員,正七品。先生謂東曹,蓋即左司也。而《良佐碑》又有“東曹掾吏部主事”之語,按《百官志》:吏部主事四員,從七品。豈先生以左司都事兼攝吏部主事耶?又按:是年蒙古兵圍汴京數(shù)月,城中情況極危急?!督鹗贰肪硪话偈濉额伡{新原作奴申傳》:“時汴京內(nèi)外不通,米升銀二兩,百姓糧盡,殍者相望??N紳士女多行乞于市,至有自食其妻子者?!薄稓w潛志》錄大梁事云:“三月,北兵迫南京,上下震恐,士庶往往縱酒歌呼,無久生心。時民間皆言官將搜百姓糧,人情洶洶,甚以為憂。冬十月,果下令,自親王宰相以下皆存三月糧。計口留之,人三斗,余入官,隱匿者處死?!薄侗炯肪矶兑凭釉姟吩疲骸叭沙嚼е貒?,金粟論升勺?!本戆恕秶遣≈形呐e見過》詩云:“愁多頓覺無詩思,計拙惟思近酒杯。”俱可想見圍城中之苦況。所謂危急存亡朝不及夕者。而段成已《遺山集引》曰:“余亡友曹君益甫嘗謂余曰:昔與元遺山為東曹同舍郎;雖在艱危警急之際,未嘗一日不言詩。”又可見先生好詩之篤也。
《本集》卷四十《毛氏家訓后跋語》:“某向在汴梁,婦翁提舉以宗盟之故,與君通譜諜,相好善,已數(shù)十年矣。”
《施譜》:“案先生入京后,當續(xù)配毛夫人?!?/p>
三月朔,三女阿秀卒。
《本集》卷二十五《孝女阿秀墓銘》:“開興壬辰三月朔死。”
五月十一日,完顏卒,年六十一。《中州集》卷五有《傳》?!督鹗贰肪戆耸逵小秱鳌?。
鉞按:《本集》卷九有五月十一日樗軒老忌辰追懷詩,則完顏之卒,應在十一日,而《如庵詩文序》又謂在十二日。詩題當不誤,今從之。完顏,字子瑜,號樗軒老人,興陵之孫,越王之長子,封密國公。蘊藉工文,好賢樂士,《中州集.本傳》謂其“家所藏法書名畫幾與中秘等。客至,貧不能具酒肴,設蔬飯與之共食,焚香煮茗,盡出藏書商略之。談大定明昌以來故事,或終日不聽客去?!毕壬诰r常與往還。卒后,先生有《五月十一日樗軒老忌辰追懷》詩云:“遺后交情老更傷,每逢此日倍難忘。神光何處埋泉壤,落月無言滿屋梁。秘閣圖書疑外府,謝家蘭玉記諸郎。靈均漫倚《騷經(jīng)》在,宗國河山半夕陽?!倍∷葰q,先生又為作《如庵詩文序》。
五月十二日,趙秉文卒,年七十四。《本集》卷十七有《墓銘》、《中州集》卷三有《傳》、《金史》卷一百一十有《傳》。
趙秉文,字周臣,號閑閑,滏陽人。仕至禮部尚書。秉文工詩文,善書,與人交至誠樂易,不立崖岸。在金末以高名重望主持文壇,如歐陽修之于北宋。先生甫南渡,即以詩為秉文所賞拔,厥后登進士,又出其門。秉文亦傾心獎掖,竭力薦引,妬之者至目為元氏黨人。秉文卒,先生既為之撰《墓銘》,次年諱日又為作詩,后又跋其書,贊其像,蓋生平知己之感最深,故惓念之情久而不忘也。其《五月十二日座主閑閑公諱日作》見《本集》卷九云:“厝火誰能救已然,直教憂疾送華顛。贈官不暇如平日,墓詔空傳似奉天。故壘至今埋恨骨,遺宗何力起新阡。門生白首渾無補,陸氏莊荒又一年?!?/p>
六月,李汾卒,年四十一。《中州集》卷十有《傳》、《金史》卷一百二十六《文藝傳》。
鉞按:《中州集.李汾傳》未載汾歿于何年及歿時年歲?!督鹗?哀宗紀》:“天興元年六月丁丑,武仙殺士人李汾?!敝谧溆谑悄??!吨兄菁份d汾《感寓述史雜詩序》云:“正大庚寅,予行年三十有九?!敝悄攴谒氖粴q。而《金史.李汾傳》及《歸潛志》均謂汾年未四十,殆約略之詞,未足據(jù)也。李汾,字長原,平晉人。元光末,從事史館,以嫚罵官長罷。往說武仙,署行尚書省講議官,后為武仙所害。汾恃才忤物,在史館時,雖雷李諸人皆不能容之,而先生獨與之終身相厚,稱為三知己之一。先生嘗評其詩謂“南渡后,李長源七言律詩清壯頓挫,能動搖人心,高處往往不減唐人。然失在無穰茹?!?font color="#b00080" size="-1">《本集》卷三十六《逃空絲竹集》引。先生嘗作《四哀詩》。見《本集》卷九其一即悼汾者,詩云:“冀都事死東州禍,李翰林亡陜府兵。方為《騷》人箋楚些,更禁書客墮秦坑。石苞木不容孫楚,黃祖安能貸禰衡。同甲四人三橫霣,此身雖在亦堪驚?!?/p>
七月、王渥卒,年四十七。《中州集》卷六有《傳》、《金史》附卷一百一十一《內(nèi)族錫林傳》。
王渥,字仲澤,以字行,太原人。興定二年進士。歷仕諸軍府經(jīng)歷官,后以左右司員外郎從色埒軍,兵敗,歿于陣?!吨兄菁?本傳》稱“仲澤博通經(jīng)史,有文采,喜談論,工書法,妙于琴事,詩其專門之學?!迸c先生交誼甚篤,其歿也,先生作《四哀詩》,其一即悼渥者。詩云:“太學聲華弱冠馳,青云岐路九霄飛。上前論事龍顏喜,幕下籌邊犬吠稀。壯志相如頭碎璧,赤心嵇紹血沾衣。從來圣牘褒忠義,誰為幽魂一發(fā)揮?!?/p>
九月四日,趙思文卒,年六十八。《本集》卷十八有《神道碑銘》,《中州集》卷八有《傳》。
趙思文,字庭玉,永平人。明昌五年進士,仕至禮部尚書。公為撰《神道碑銘》曰:“好問甫從官學,即聞高誼。南宮獻賦,誤為楊浚所賞、桓府參軍,重辱褚裒之間?!鄙w趙思文對先生亦頗賞識也。
十一月,李獻能卒,年四十一。《中州集》卷六有《傳》、《金史》卷一百二十六《文藝傳》。
李獻能,字欽叔,河中人。年二十一,以省元賜第廷試第一人,宏詞優(yōu)等,授應奉翰林文字。在翰苑凡十年。天興元年,權(quán)陜府行省左右司郎中,軍變遇禍。《中州集.本傳》稱“欽叔資稟明敏,博聞強記,輩流中少見其比。為人誠實樂易,洞見肺腑。與人交不立崖岸,杯酒相然諾,赴難解紛,不自顧藉,時輩以此歸之?!毕壬鷩L作《四哀詩》,其一即悼獻能者。詩云:“赤縣神州坐陸沉,金湯非粟禍侵尋。當官避事平生恥,視死如歸社稷心。文采是人知子重,交朋無我與君深。悲來不待山陽笛,一憶同衾淚滿襟。”
麻九疇卒,年五十。《中州集》卷六有《傳》、《金史》卷一百二十六《文藝傳》。
鉞按:麻九疇卒年,《金史.本傳》作五十九,今從《中州集》?!段套V》定九疇卒在崇慶元年,大誤。九疇,字知幾,莫州人,幼有神童之目,正大三年,以第二甲第一人及第,授太祝,權(quán)太常博士,應奉翰林文字。未幾,謝病去。壬辰歲,遇亂卒?!吨兄菁?本傳》稱“知幾資野逸,高蹇自便。與人交,一語不相入,則逕去不返顧。作詩工于賦物。”先生評其詩謂“麻知幾七言長韻,天隨子所謂陵轢波濤,穿穴險固,囚鎖怪異,破碎陳敵者,皆略有之。然病在少持擇。”《本集》卷三十六《逃空絲竹集引》。
鉞按:先生知交多歿于此一二年中?!侗炯肪砣拧洞鹇斏先藭吩疲骸捌妥载懙v甲戌南渡河遂登楊趙之門,所與交如辛敬之雷希顏王仲澤李欽叔麻知幾諸人,其材量文雅皆天下之選,仆自以起寒鄉(xiāng)小邑,未嘗接先生長者余論,內(nèi)省缺然,故痛自鞭策,以攀逸駕。后學時文,五七年之后,頗有所省。進而學古詩,一言半辭,傳在人口,遂以為專門之業(yè)。”可見辛雷王李麻諸人于先生切磋觀摩之益甚大也。
編年詩詞 《雙峰競秀圖 為參政楊侍郎賦》卷三 參政楊侍郎謂楊叔玉也。按《中州集》:楊叔玉京城受兵權(quán)參知政事,今題中稱參政,故知為是年作。 《圍城病中文舉相過》卷八 《讀靖康簽言》卷八 《雨后丹鳳門登眺》卷八 以上二首,玩其詞意皆當是圍城中作,故《李譜》系于本年,今從之。 《浩然師出圍城賦鶴詩為送》卷八 《壬辰十二月車駕東狩后即事》五首卷八 《玉漏遲》(淅江歸路杳)壬辰圍城中,有懷淅江別業(yè)為欽用弟賦。
編年文 《閑閑公墓銘》卷十七 《族祖處士墓銘》卷二十五 《孝女阿秀墓銘》卷二十五 《贈鎮(zhèn)南軍節(jié)度使良佐碑》卷二十七
天興二年癸巳,正月丙午朔,哀宗濟河,兵敗,走歸德。戊辰,汴京西面元帥崔立作亂,以城降蒙古。六月哀宗入蔡州。九月,蒙古兵筑長壘圍之。十月,宋孟珙率師助攻。
先生四十四歲。蒙古蘇布特圍京城甚急,先生白留守完顏納新及副樞薩尼雅布欲立二王監(jiān)國,以城出降,亦紀季入齊之義,以全兩宮與皇族。議未決,明日,西面元帥崔立反,殺納新及薩尼雅布,以太后令立衛(wèi)王子從恪為梁王,監(jiān)國,以先生為左右司員外郎。立自稱鄭王,遂送款蒙古。脅百官父老立碑頌己功德。劫先生及太學生劉祁撰文。四月,先生出京至青城。五月北渡,羈管聊城。始編《中州集》。
《金史》卷一百十五《完顏納新傳》:“天興二年正月丙寅,省令史許安國詣講議所言,古者有大疑,謀及卿士,謀及庶人。今事勢如此,可集百官及僧道士庶問保社稷活生靈之計,左司都事元好問以安國之言白納新,鉞按《金史》卷一百二十四《富察琦傳》:“哀宗遷歸德,汴京立講議所,受陳言文字。其官則御史大夫納哈塔寧以下十七人,皆朝臣之選,琦以有論議預焉。時左司都事元好問領講議,兼看讀陳言文字,與琦甚相得?!笔窍壬藭r領講議所看讀陳言文字,故得受許安國之議而白之留守也。納新曰:此論甚佳,可與副樞議之。副樞亦以為然。好問曰:自車駕出京,今二十日許,又遣使迎兩宮,民間洶洶,皆謂國家欲棄京城,相公何以處之。薩尼雅布曰:吾二人惟有一死耳。好問曰:死不難,誠能安社稷,救生靈,死可也;如不然,徒欲一身飽五十紅衲軍,亦謂之死耶。薩尼雅布款語曰:今日惟吾二人,何言不可。好問乃曰:聞中外人言,欲立二王監(jiān)國,以全兩宮與皇族耳。薩尼雅布曰:我知之矣。我知之矣。即命召京城官民明日皆聚省中,諭以事勢危急,當如之何?有父老七人陳詞云云。二相命好問受其詞白之。納新顧曰:亦為此事也。且問副樞,此事謀議幾日矣。薩尼雅布屈指曰:七日矣。納新曰:歸德使未去,慎勿泄?;蛟唬菏菚r外圍不解,如在陷阱,議者欲推立荊王,以城出降,亦紀季入齊之義,況北兵中已有曹王也。眾憤二人無策,但曰死守而已。忽聞召京城士庶計事,納新拱立無語,獨薩尼雅布反覆申諭,國家至此,無可奈何,凡有可行,當共議之,且繼以涕泣。明日戊辰,西面元帥崔立與其黨富殊哩昌格韓鐸藥安國等為變,率甲卒二百橫刀入省中,拔劍指二相曰:京城危困已極,二公坐視百姓餓死,恬不為慮,何也?二相大駭曰:汝輩有事,當好議之,何遽如是。立麾其黨先殺薩尼雅布,次殺納新。劉祁曰:金自南渡后,為宰執(zhí)者無恢復之謀,臨事相習,低言緩語,互相推讓,以為養(yǎng)相體。每有四方災異,民間疾苦,將奏,必相謂曰:恐圣主心困。事至危處,輒罷散,曰:俟再議。已而復然?;蛴醒援敻母镎?,輒以生事抑之,故所用必擇愞熟無鋒铓易制者用之。每北兵壓境,則君臣相對泣下,或殿上發(fā)長吁而已。兵退,則大張具會飲黃閣中矣。因循茍且,竟至亡國?!?/p>
《金史.哀宗本紀》:“天興二年正月戊辰,京城西面元帥崔立與其黨韓鐸藥安國等舉兵為亂,殺參知政事完顏納新樞密副使完顏薩尼雅布,勒兵入見太后,傳令立衛(wèi)王子從恪為梁王,監(jiān)國。即自為太師,軍馬都元帥,尚書令,尋自稱左丞相都元帥鄭王。尚書相掾元好問為左右司員外郎?!?/p>
鉞按:《金史.本傳》:“轉(zhuǎn)行尚書省左司員外郎,”《墓銘》:“再轉(zhuǎn)為中順大夫行尚書左司員外郎,”皆指崔立變后之除授也。《翁譜》:“史所書署官之言,果有其事,亦必崔黨畏先生名重,署之官,以自為地,與先生固無預?!?/p>
《本集》卷十九《內(nèi)翰王公墓表》:“天興初,冬十二月,車駕冬狩。明年春正月,京城西面元帥崔立劫殺宰相,送款行營。群小獻諂,請為立建功德碑,以都堂命召公為文。喋血之際,翟奕輩恃勢作威,頤指如意,人或少忤,則橫遭讒構(gòu),立見屠滅。公自分必死,私謂好問言,今召我作碑,不從則死,從之則名節(jié)掃地,貽笑將來,不若死之為愈也。雖然,我姑以理諭之。乃謂奕輩言:丞相功德碑當指何事為言?奕輩怒曰:丞相以京城降,城中百萬皆有生路,非功德乎?公又言:學士代王言,功德碑謂之代王言可乎?且丞相既以城降,則朝官皆出丞相之門,自古豈有門下人為主帥誦功德而為后人所信者?問答之次,辭情閑暇,奕輩不能奪,竟脅太學生托以京城父老意而為之。公之執(zhí)義不回者蓋如此?!?/p>
《歸潛志》錄崔立碑事:“崔立既變,以南京降,自負有救一城生靈功,謂左司員外郎元裕之曰:汝等何時立一石書吾反狀耶?時立國柄入手,生殺在一言,省庭日流血,上下震悚,諸在位者畏之,于是有立碑頌功德議。數(shù)日,忽一省卒詣余家,赍尚書禮房小帖子云:首領官召赴禮房。予初愕然,自以布衣不預事,不知何謂。即往,至省門外,遇麻信之,予因語之。信之曰:昨日見左司郎中張信之,言鄭王碑事,欲屬我輩作,豈其然耶?即同入省禮房。省掾曹益甫引見首領官張信之元裕之。二人曰:今鄭王以一身救百萬生靈,其功德誠可嘉,今在京官吏父老欲為立碑紀其事,眾議屬之二君,且已白鄭王矣,二君其無讓。予即辭曰:祁輩布衣無職,此非所當為;況有翰林諸公如王丈從之及裕之輩在,祁等不敢。裕之曰:此事出于眾心。且吾曹生自王得之,為之何辭,君等無讓。予即曰:吾當見王丈論之。裕之曰:王論亦如此矣。予即趨出,至學士院見王丈,時修撰張子忠應奉張元美亦在焉。予因語其事,且曰:此實諸公職,某輩何與焉。王曰:此事議久矣,蓋以院中人為之,若尚書檄學士院作,非出于在京官吏父老心,若自布衣中為之,乃眾欲也。且子未仕,在布衣,今士民屬子,子為之,亦不傷于義也。余于是陰悟諸公自以仕金顯達,欲避其名,以嫁諸布衣。又念平生為文,今而遇此患難,以是知揚子云劇秦美新其亦出于不得已耶?因遜讓而別。連延數(shù)日,又被督促,知不能辭,即略為草定,付裕之。一二日后,一省卒來召:云諸宰執(zhí)召君。余不得已,赴省,途中遇元裕之騎馬索予,因劫以行,且拉麻信之俱往,初不言碑事,止云省中召王學士諸公會飲。余亦陰揣其然。既入,即引詣左參政幕中,見參政劉公謙甫,舉杯屬吾二人曰:大王碑事,眾議煩公等,公等成人甚善。余與信之俱遜讓曰:不敢。已而謙甫出,見王丈在焉,相與酬酢。酒數(shù)行,日將入矣,余二人告歸。裕之曰:省門已鎖,今夕既飲,當留宿省中。余輩無如之何。已而燭至,飲余。裕之倡曰:鄭王碑文,今日可畢手也。余曰有諸公在,諸公為之。王丈謂余曰:此事鄭王已知眾人請?zhí)珜W中名士作,子如堅拒,使王知諸生輩不肯作,是不許其以城降也。則銜之刻骨,縉紳俱受禍矣,是子以一人累眾也。且子有老祖母老母在堂,今一觸其鋒,禍及親族,何以為智,子熟思之。余惟以非職辭,久之,且曰:余既為草定,不當諸公意,請改命他人。諸公不許,促迫甚。余知其事無可奈何,則曰:吾素不知館閣體,今夕諸公共議之,如諸公避其名,但書某名在諸公后。于是裕之引紙落筆草其事。王丈又曰:此文姑使裕之作,以為君作又何妨?且君集中不載亦可也。余曰:裕之作正宜,某復何言。碑文既成,以示王丈及余,信之欲相商評,王丈為定數(shù)字,其碑詞則王丈裕之信之及存余舊數(shù)言,其碑序全裕之筆也。然其文止實敘事,亦無褒稱立言。時夜幾四鼓,裕之趣曹益甫書之,裕之即于燭前焚其稿。遲明,余輩趨去。后數(shù)日,立坐朝堂,諸宰執(zhí)首領官共獻其文以為壽,遂召余信之等,俱詣立第,受官。余輩深懼見立,俄而諸首領官赍告身三通以出,付余輩曰:特賜進士出身,因為余輩賀。后聞求巨石不得,省門左舊有宋徽宗時《甘露碑》,有司取而磨之。工書人張君庸者求書刻,方畢,北兵入城縱剽。余輩狼狽而出,不知其能立否也。嗟乎!諸公本畏立禍,不敢不成其言,已而又欲避其名以賣布衣之士,余輩不幸有虛名,一旦為人之所劫,欲以死拒之,則發(fā)諸公嫁名之機,諸公必怒,怒而達崔立,禍不可測,則吾二親何以自存,吾之死所謂自經(jīng)于溝瀆而莫之知,且輕殺吾身以憂吾親,為大不孝矣。況身未祿仕,權(quán)義之輕重,親莫重焉。故余姑隱忍保身為二親計。且其文皆眾筆,非余全文,彼欲嫁名于余,余安得而辭也。今天下士議往往知裕之所為,且有曹通甫詩楊叔能詞在,亦不待余辯也。因書其首尾之詳,以志少年之過??丈届o思,可以一笑?!?/p>
《本集》卷四十《外家別業(yè)上梁文》:“遺山道人,蟫蠧書癡,雞蟲祿薄。猥以勃窣槃跚之跡,仕于危急存亡之秋。左曹之斗食未遷,東道之戈船已御。久矣公私之俱罄,困于春夏之長圍。窮甚析骸,死惟束手。人望荊兄之通好,義均紀季之附庸。出涕而女于吳,莫追于既往;下車而封之杞,有覬于方來。謀則僉同,議當孰抗。爰自上書宰相;所謂試微軀于萬仞不測之淵;至于喋血京師,亦常保百族于群盜垂涎之口?;侍旌笸?,實聞存趙之謀;枯木死灰,無復哭秦之淚。初,一軍構(gòu)亂,群小歸功,劫太學之名流,文鄭人之逆節(jié)。命由威制,佞豈愿為。就磨《甘露》御書之碑,細刻錦溪書叟之筆。蜀家降款,具存李昊之世修,趙王禪文,何預陸機之手跡。伊誰受賞,于我嫁名。悼同聲同氣之間,有無罪無辜之謗。耿孤懷之自信,聽眾口之合攻。果吮舐痔之自甘,雖竄海投山其何恨。惟彼證龜以作鱉,始于養(yǎng)虺以成蛇。追韓之騎甫還,射羿之弓隨彀。余北渡之初,獻書中令君:請以寺觀所費養(yǎng)天下名士。造謗者二三,亦書中枚舉之類也。以流言之自止,知神理之可憑?!?/p>
郝經(jīng)《辨磨甘露碑》:“國賊反城自為功,萬段不足仍推崇。勒文頌德召學士,滹南先生付一死。林希更不愿名節(jié),兄為起草弟親刻。省前便磨《甘露》碑,書丹即用宰相血。百年涵養(yǎng)一涂地,父老來看暗流涕。數(shù)樽黃封幾斛米,賣卻家聲都不計。盜據(jù)中國責金源,吠堯極口無靦顏。作詩為告曹聽翁,且莫獨罪元遺山。”
鉞按:崔立碑文一事,關系先生一生名節(jié)。此事本末具見于先生作《內(nèi)翰王公墓表》及劉祁《歸潛志.錄崔立碑事》兩文。《金史.王若虛傳》亦載此事。前半取材于《王內(nèi)翰墓表》,后半即取材于《歸潛志》。茲不具引。據(jù)《王公墓表》,此文乃出于太學生手,蓋即暗指劉祁,若據(jù)《歸潛志》則此文出先生手,而先生《外家別業(yè)上梁文》,郝經(jīng)《辨磨甘露碑》詩,均辨其誣。故碑文究屬誰作,兩造異詞,實為疑案。后人于此事亦頗多考辨,今錄諸家之說于后。雖所見不同,然比而觀之,則此事真況如何,大致可睹矣。
趙翼《甌北詩話》卷八:“遺山以崔立功德碑一事,大不理于眾口。金哀宗天興元年冬,帝自汴京出,謀復河北,留完顏奴申完顏習捏阿不等總諸軍守京師。及帝攻衛(wèi)州敗,奔歸德,汴城中食盡,群議欲奉帝庶長兄荊王監(jiān)國,以汴降蒙古,庶救一城之命,或以告二相,二相未敢專決。西面元帥崔立遂因民之怨,殺二相于尚書省,劫荊王以汴京降。其時立黨獻媚者,謂立此舉活百萬生靈,應作碑以紀。此功德碑之說所由起也。按《金史.王若虛傳》謂,立黨翟奕以功德碑屬若虛,若虛曰:學士代王言,此碑謂之代王言可乎?奕不能奪。乃召太學生為之。此本遺山所作《若虛墓志》,《金史》據(jù)以為傳。是若虛與遺山均無與也?!度籼搨鳌酚衷疲喝籼撧o免后,召太學生劉祁麻革到省,元好問時為郎中,謂祁等曰:眾議屬二君,其毋辭?祁不得已,為草定以示好問。好問未愜。乃自為之,然止直敘其事而已。據(jù)此則碑文系祁先作,好問改作。然郝經(jīng)有《辨磨甘露碑》詩云云。(前已引故略去)已辨明碑文非遺山所作。其作者姓名雖未直斥,而托之于林希兄弟。希本北宋人。為章惇所用,肆詆正人者。郝詩引以借喻作碑文者耳。然既有作文之人,則非遺山可知。但《若虛傳》謂遺山改作止直敘其事。而郝詩中仍有盜據(jù)中原等語,豈遺山所作不曾用而仍用太學生所作耶。郝詩所云林希兄弟,是此碑必有兄弟二人共為之者。遺山外家上梁文備述此事。有云:蜀家降款,具存李昊之世修;趙王禪文,何與陸機之手跡。伊誰受賞,于我嫁名。是當時作文者已受賞,而后反嫁名于遺山。又云:追韓之騎甫還,射羿之弓隨彀。自注云:予北渡后。獻書中令君,薦諸名士,而造謗者即書中所薦之人也??歼z山上耶律楚材書,薦士凡五十四人。其中兄弟二人并列者,惟渾源劉祁及其弟郁。則郝詩所云林希兄弟必指祁郁而言。而祁作《歸潛志》,又力辨非己作而委之遺山,想見當時共以此碑為諂附逆賊,故各諱言耳。然遺山于此事終有干涉,其《上梁文》先敘圍城中食盡待斃之狀云:窮甚析骸,死惟束手。人望荊兄之通好,義均紀季之附庸。謀則僉同,議當孰抗。爰自上書宰相,所謂試微軀于萬仞不測之淵;至于喋血京師,亦嘗保百族于群盜垂涎之口。是請荊王監(jiān)國以汴城降,既系遺山先上書執(zhí)政,及崔立肆逆,又嘗保護多人,免于兇害,則其于立情分素熟可知也。即《王若虛傳》所云召劉祁麻革至省,遺山以眾議咸屬二君為囑,是遺山已為之關說,原不必論碑文之作與否矣?!?/p>
畢沅《續(xù)資治通鑒》卷一百六十六《考異》:“崔立立碑事,《金史》略本于《歸潛志》而刪潤之。按《歸潛志》云云(前已引故略去)歸咎于元好問者至矣。然元好問《遺山集》有《外家別業(yè)上梁文》云云(前已引故略去)自辨誣。然郝天挺紀立碑事,亦于好問有微詞。當日變起倉卒,好問諸人不能潔身遠去,巽詞免禍,均有不得辭其咎者。事過之后,互相推諉,恐皆未得其平允也。郝經(jīng)《陵川集》有《甘露碑》詩云:‘勒文頌德召學士,滹南先生付一死。林希更不顧名節(jié),兄為起草弟親刻。作詩為告曹聽翁,且莫獨罪元遺山?!顺制街撘病!?/p>
《翁譜》:“方綱案:崔立碑事始末,具詳于劉祁《歸潛志》第十二卷,今全錄于此。(前已引故略去)劉祁所作《歸潛志》述崔立碑事如此。而此碑當日為劉祁作無疑矣。其曰‘今天下士議往往知裕之所為’者,則即遺山《上梁文》所云‘于我嫁名’者也。其曰‘止實敘事無褒稱立’之言者,則后來據(jù)以入史,即今《金史.王若虛傳》所本也。撰《金史》者于若虛一傳,前半則依好問之文,后半則依劉祁之文,是以參錯致疑也。其曰‘銘詞則王丈裕之信之及存余舊數(shù)言,其碑序全裕之筆’,是固以滹南與遺山同入事中矣。而今史家于王則稱之,于元則有微詞何哉?且遺山《上梁文》一則曰:‘同聲同氣之間,有無罪無辜之謗。’再則曰:‘造謗二三,亦書中枚舉之類’,是其詞微而隱,未嘗明指劉祁也。而祁《歸潛志》則若惟恐世之不知此事中有遺山者,以是二者較之,孰為嫁名,后世學人必有公論矣。況郝經(jīng)‘兄弟’之言,已自曉然,‘林希’之稱,或為廋語,而其言極口吠堯,則必郝目見此文,安得謂之止實敘事而已。郝之詩,憤此碑也,非止辨此碑也。如是而其出遺山與否,固不待更考矣。”
《凌譜》:“廷堪案:崔立功德碑事,為先生平一大疑案。今反覆詳考,知其為劉京叔所撰無疑也。他不具論,《歸潛志》乃京叔所自著之書,載撰文始末甚詳,其語皆游移無定。蓋有愧于中而不覺其詞之遁也。試即其所記而論之:其曰‘以是知揚子云《劇秦美新》出于不得已’,是以揚雄自解其撰文之慚也。其曰‘欲以死拒則吾二親何以自存’,是以二親自釋其撰文之罪也。其曰‘知不能辭即略為草定’,則己自承不諱矣。乃云‘其文皆眾筆’、其誰信之。其曰‘赍告身三通付余輩’,則已受賞不辭矣。乃云‘諸公欲嫁名’,又誰信之。既以碑序誣先生矣,而曰‘銘辭存余舊數(shù)言’,則天良蓋不容盡泯焉。既以起草屬先生矣,而曰‘書某名在諸公后’,則真情或有時一露焉。其曰‘并無褒稱崔立之言’,夫諛詞非出己手,何煩代為末減乎。況《陵川集》有‘林希極口吠堯’之語為明征也。其曰‘王丈為定數(shù)字’,夫惡名已有所歸,何事過為株連乎。況《金史》有王若虛以死自誓之文為左驗也。良由當時迫于威勢,事后物論不容,欲辭其名,難昧其實,聊為此以分己之謗耳?!兑讉鳌吩唬骸_善之人其辭游,失其守者其辭屈’,其京叔之謂歟?”
《施譜》:“嗚呼!先生此時俯仰隨人,不能奮身一決,遂至污偽職,納降款,剃發(fā)改巾,甚而碑序功德,幸門一開,他日臨川東澗輩得以借口,而先生究非其倫也。此生不辰,尚何言哉。名職之累人,不敢為先生諱。”
鉞按:就上錄諸家考辨之語觀之,翁凌二家,極力為先生出脫,而斷定撰碑文者為劉祁,固出于愛護先賢之美意。然若謂此事與先生毫無關涉,似亦未得其平。趙畢兩家所論,頗合于當時情事,蓋先生及劉祁為名所累,被迫撰文,皆出于至不得已。后人惟應諒其心,矜其遇,不必深加呵責,亦不必巧為辯護。惟劉祁撰《歸潛志》,記述始末,力自出脫,并逆探先生及王若虛之用心,謂欲避其名而嫁諸布衣,而先生《外家別業(yè)上梁文》,則既未明斥劉祁之名,且為作恕詞曰:“命由威制,佞豈愿為?!眲t二人居心之厚薄,固自不同。而劉祁晚節(jié)不終,較諸先生之以遺民終老者,人品高下,亦有間矣。
《本集》卷十三《李仲華湍流高樹圖》自注:“癸巳正月之變,逆黨中有欲謀害己者,賴仲華力為營護得釋?!?/p>
《本集》卷十二有《俳體.雪香亭雜詠》十五首。
《凌譜》:“廷堪按:《本集.俳體.雪香亭雜詠》十五首,當作于是年??肌督鹗?地理志》:南京純和殿,正寢也。純和西曰雪香亭,亭北則后妃位也。此禁掖嚴密之地。是年四月癸巳,崔立送二王及諸宗室于蒙古。甲午,兩宮北遷,故先生入覽故宮而興感也。今詳詩中有云:‘為向杏園雙燕道,營巢何處過明年。’是時金源妃主,始遷青城,曰‘過明年’者,借雙燕而傷身世之飄零也。又云:‘若為常得熙春在,時上高層望宋州?!菚r哀宗車駕尚在歸德;曰‘念宋州’者,借登樓而念君臣之瑣尾也。又云:‘批奏內(nèi)人輪上直,去年名姓在窗間?!匀ザ示紪|狩也。又云:‘重來未必春風在,更為梨花住少時?!源松斫裣膩肀倍梢?。雖未明紀歲月,而行間紙上,歷歷可尋。況哀宗于是年五月始走蔡州,今詩尚云‘望宋州’。宋州者,歸德也。則在五月以前可知。又詩中如海棠流鶯暮春等語,景物亦在三月四月之交,皆可為作于癸巳年未北渡之證。楊升庵《藝林伐山》以為詠宋徽宗時事,誤不待言。
《金詩紀事》辨之曰:遺山集中《雪香亭雜詠》,乃金亡之后,重過汴京而作,《黍離》之感,觸目興懷,白發(fā)累臣,自傷故國,非為隔代詠也。其說當矣,能不知即作于癸巳年未北渡之時,而漫云重過汴宮,是于先生詩亦未之深考也?!?/p>
《本集》卷三十九《癸巳歲寄中書耶律公書》:“四月二十有二日,門下士太原元某謹齋沐獻書中書相公合下:自漢唐以來,言良相者,在漢則有蕭曹丙魏,在唐則有房杜姚宋,數(shù)公者固有致太平之功,而當時百執(zhí)事之人,毗助贊益者,亦不為不多。夫天下大器,非一人之力可舉,而國家所以成就人材者,亦非一日之事也。竊見南中大夫士歸河朔者在所有之,圣者之后如衍圣孔公,耆舊如馮內(nèi)翰叔獻,梁都運斗南,高戶部唐卿,王延州從之,時輩如平陽王狀元網(wǎng),東平王狀元鶚;濱人王賁,臨淄人李浩,秦人張徽楊煥然李庭訓,河中李獻卿,武安樂夔,固安李天翼,沛縣劉汝翼,齊人謝良弼,鄭人呂大鵬,山西魏璠,澤人李恒簡李禹翼,燕人張圣俞,太原張緯李謙翼致君張耀卿高鳴,孟津李蔚,真定李冶,相人胡德圭,易州敬鉉,云中李微,中山楊果,東平李彥,西華徐世隆,濟陽張輔之,燕人曹居一王鑄,渾源劉祁及其弟郁李同,平定賈庭揚楊恕,濟南杜仁杰,洺水張仲經(jīng),虞鄉(xiāng)麻革,東明商挺,漁陽趙著,平陽趙維道,汝南楊鴻,河中張肅,河朔句龍瀛,東勝程思溫及其從弟思忠,凡此諸人,雖其學業(yè)操行參差不齊,要之皆天民之秀有用于世者也。誠以合下之力,使脫指使之辱,息奔走之役,聚養(yǎng)之,分處之,學館之奉不必盡具,饘粥足以糊口,布絮足以蔽體,無甚大費,然施之諸家,固以骨而肉之矣。他日合下求百執(zhí)事之人,隨左右而取之,衣冠禮樂紀綱文章盡在于是,將不能少助合下蕭曹丙魏房杜姚宋之助乎?!?/p>
趙翼《甌北詩話》卷八:“遺山在汴梁圍城中,自天興二年春,崔立以城降蒙古,后四月二十九日,始得出京,而二十二日已先有書上蒙古相耶律楚材,自稱門下士,此不可解。時楚材為蒙古中書令、遺山在金,由縣令累遷郎曹,平日料無一面,而遽干以書,已不免未同而言。即楚材慕其名,素有聲氣之雅,然遺山仕金,正當危亂,尤不當先有境外之交。此二者皆名節(jié)所關,有不能為之諱者。豈蒙古曾指名取索,如趙秉文之類耶?抑汴城之降在正月,至四月則已百余日,此百余日中,楚材早慕其名,先寄聲物色,因有感恩知己之誼耶?又案楚材奉蒙古主命親至汴來索其弟思忠等,遺山蓋即是時與楚材投契故也?!?/font>
《續(xù)夷堅志》卷一:“趙王镕煉丹成,不及餌,藏之鎮(zhèn)州庫藏中者余三百年。貞祐初,真定元帥三喜棄城,取之以行。行及平陽,為胥莘公所劾,收之,丹入汴京,下豐衍庫收,名色謂之鎮(zhèn)庫寶。京城變后,予同戶部主事劉彥卿往觀之。丹體殊輕,色如棗皮漆,而裂璺縱橫,絕不與今世丹砂相似。予意頗輕之。問主庫者此有何異?曰:無他,但陰晦中恒出光怪如火起然耳。壬辰年親見?!?/font>
鉞按:所謂京城變后,蓋指崔立之變,故系于此年。文末自注“壬辰年親見”之語,殆指陰晦中所見火光而言,非先生自謂觀丹在壬辰年也。
《本集》卷八有《癸巳四月二十九日出京》詩,卷十二有《癸巳五月三日北渡》詩。
《凌譜》:“廷堪案:《本集.癸巳四月二十九日出京》詩云:‘塞外初捐宴賜金’,此言蒙古初起也?!敃r南牧己骎骎’,此言中都繼陷也。‘只知灞上真兒戲’,此言武仙鄚州之潰也?!l謂神州遂陸沈’,此言崔立汴京降也?!A表鶴來應有語’,此言徙百官也。銅槃人去亦何心?’此言遷重器也?!d亡誰識天公意,留著青城閱古今?!税Ф踔缓?,兩宮之播越也?!?/p>
《施注 癸巳四月二十九日出京》詩云:“《歸潛志》錄大梁事,四月二十日,使者發(fā)三教醫(yī)匠人等出城,俄復遣入。予時同諸生復入居八仙館中。五月二十二日,會使者召三教人從以北。案先生出京乃二十九日,殆以亡金故官,將拘管聊城,故不同日也?!?/p>
《元史》卷一百四十七《張柔傳》:“崔立以汴京降。柔于金帛一無所取,獨入史館取《金實錄》并秘府圖書,訪求耆德及燕趙故族十余家衛(wèi)送北歸?!?/p>
《施譜》:“按汴京既下,居民四出,名族皆自拔歸。先生眷屬不獨早為耶律理索而已,緣毛夫人家與蒙古滿城帥有連,先生與之為宗盟之僚婿,其家必為萬戶張柔所扶護而出。且柔之獨取《亡金實錄》亦當陰受先生指。雖事不概見,皆無可疑者。若先生則自就拘管,同赴聊城矣?!?/p>
《中州集引》:此文《本集》失載,見《中州集》。“商右司平叔衡嘗手抄《國朝百家詩略》,云是魏邢州元道道明所集,平叔為附益之者。然獨其家有之,而世未之知也。歲壬辰,予掾東曹,馮內(nèi)翰子駿延登劉鄧州光甫祖謙約予為此集,時京師方受圍,危急存亡之際,不暇及也。明年,留滯聊城,杜門深居,頗以翰墨為事,馮劉之言,日往來于心,亦念百余年以來,詩人為多,苦心之士,積日力之久,故其詩往往可傳。兵火散亡、計所存者才什一耳,不總萃之,則將遂湮滅而無聞為可惜也。乃記憶前輩及交游諸人之詩,隨即錄之。會平叔之子孟卿攜其先公手抄本來東平,因得合予所錄者為一編,目曰《中州集》。嗣有所得,當以甲乙次第之。十月二十有二日河東人元好問裕之引。”
鉞按:先生編《中州集》始于是年,至己酉歲,趙國寶為鋟木以傳。距此十六年矣。金聊城在今山東聊城縣。
三月,冀禹錫卒,年四十二。《中州集》卷六有《傳》、《金史》附卷一百十六《富察官努傳》。
冀禹錫,字京父,龍山人。崇慶二年進士,調(diào)沈丘簿。為縣令所誣罷官,坐廢十年 正大中,當路諸公力辨其被誣,乃得以常調(diào)守扶風丞,歸德奏充知事。車駕至,授左右司都事,兼應奉翰林。富察官努之變,自投水中死。《中州集.本傳》曰:“在京師時,希顏仲澤欽叔京父相得甚歡,升堂拜親,有昆弟之義,而不肖徒以文字之故得幸諸公間。希長予八歲,澤長四歲,欽與京少予二歲。希歿于正大辛卯之八月,年四十八;澤歿于明年之七月,年四十七;欽歿于其年之十一月,年四十一歲;京歿于又明年之三月,年四十二。蓋不二三年,而五人者惟不肖在耳。今日錄諸君子詩,感念平昔,不覺流涕之被面也。”先生嘗作《四哀詩》,其一即悼禹錫者。詩云:“先公藻鑒識終童,曾拔昆山玉一峰,不見連城沽白璧,早聞烈火燎黃琮。重圍急變紛紛口,九地忠魂耿耿胸。欲吊南云無覓處,士林能不泣相逢?!?/p>
編年詩詞 《南冠行》卷五自注:“癸巳秋為曹得一作。” 《癸巳除夜》卷七 《十二月六日》二首卷七 詩有“聊城今夜月”之句,定為此年作。 《癸巳四月二十九日出京》卷八 《淮右》卷八詩云、“淮右城池幾處存,宋州新事不堪論?!鄙w歸德變后哀宗幸蔡州時作。 《五月十二日座主閑閑公諱日作》卷九趙秉文卒于去年。詩有“陸氏莊荒又一年”句,故知為本年作。 《曹得一扇頭》卷十一 《俳體雪香亭雜詠》十五首卷十二 《雜著》四首卷十二 按詩有“雪香亭上清明宴,記得君王去歲時”句,應是此年作。 《癸巳五月三日北渡》三首卷十二
編年文 《聶元吉墓志銘》卷二十一 《聶孝女墓銘》卷二十五 《癸巳歲寄中書耶律公書》卷三十九 《中州集引》
天興三年甲午。宋理宗端平元年正月戊申,哀宗傳位于東面元帥承麟。己酉,蔡州破,哀宗自縊于幽蘭軒。承麟為亂兵所害,金亡。
先生四十五歲。羈管聊城,作《南冠錄》
《本集》卷三《密公寶章小集詩》自注:“甲午三月二十有一日,為輔之書于聊城至覺寺之寓居?!?/p>
鉞按:《本集》卷二《學東坡移居詩》亦云:“去年住佛屋,盡室寄尋丈。”與此相證,可知先生是年在聊城寄居佛寺中。又《移居詩》第四首云:“聊城千里外,狼狽何所托。諸公頗相念,余粒分鳧鶴。得損不相償,抔土填巨壑。一冬不制衣,繒纊如紙薄。一日僅兩食,強半雜藜藿。不羞蓬累行,粗識瓢飲樂。敵貧如敵寇,自信頗亦愨。兒啼飯籮空,堅陣為屢卻。滄溟浮一葉,渺不見止泊。五窮果何神,為戲乃爾虐?!笨梢娤壬诹某菚r窮困之情況。
《本集》卷三十四《校笠澤叢書后記》:“右叢書,予家舊有二本。一本是唐人竹紙番復寫。元光間,應辭科時,買于相國寺販肆中。宋人曾校定,涂抹稠疊,殆不可讀。此本得于閻內(nèi)翰子秀家,比唐本有《春寒賦》《拾遺詩》《天隨子傳》,而無《顏蕘后引》,其間脫遺有至數(shù)十字者。二本相訂正,乃為完書。向在內(nèi)鄉(xiāng),信之仲經(jīng)嘗約余合二本為一,因循至今,蓋八年而后卒業(yè)。然所費日力,才一旦暮耳。甲午四月二十一日,書于聊城寓居之西窗?!?/p>
《本集》卷三十五《清真觀記》:“歲甲午,予自大梁羈管聊城,德明之法兄弟房志起自覃懷來,介于幕府諸君,請予為記。六月十六日,前進士河東元某記。”
《本集》卷三十七《南冠錄引》:“歲甲午,羈管聊城,益之兄邈在襄漢,侄搏俘縶之平陽,存亡未可知,伯男子叔儀侄孫伯安皆尚幼,未可告語。予年已四十有五,殘息奄奄,朝夕待盡,使一日顛仆于道路,則世豈復知有河南元氏哉!維祖考承王公余烈,賢雋輩出,文章行業(yè),皆可稱述,不幸而與皂隸之室混為一區(qū),泯泯默默,無所發(fā)見,可不大哀耶?乃手寫《千秋錄》一篇付女嚴,以備遺忘。又自為講說之,以先世雜事附焉,以行年雜事附焉,以先朝雜事附焉。合而一之,名曰《南冠錄》。叔儀伯安而下,乃至傳數(shù)十世,當家置一通,有不解者,就他人訓釋之。違吾此言,非元氏子孫?!?/p>
鉞按:《南冠錄》一書已佚。
《漆水郡侯耶律公墓志銘》:此文《本集》失載,見《元文類》。“金天興初元三月二十七日,金昌府陷,靜難軍節(jié)度使致仕漆水郡侯貞死之。夫人納合氏,負遺骨藁葬聊城。后二年,夫人歿,乃合葬焉。夫人在時,嘗求予銘公墓,其歿也,其弟重以臨終之言為托,故略為次第之。嗚呼!世無史氏久矣,遼人主盟將二百年,至如南衙不主兵,北司不理民,縣長官專用文吏,其間可記之事多矣。泰和中,詔修《遼史》,書成,尋有南遷之變,簡冊散失,世復不見。今人語遼事,至不知起滅凡幾,至下者不論也?!锻ㄨb長編》所附見,及《亡遼錄》《北顧備問》等書,多敵國誹謗之辭,可盡信耶?正大初,予為史館編修官,當時《九朝實錄》已具,正書藏秘閣,副在史院。壬辰喋血之后,又復與《遼書》等矣,可不惜哉!故二三年以來,死而可書,如承旨子正,中郎將良佐、御史仲寧、尚書仲平、大理德輝、點檢阿散、郎中道遠、右司元吉、省講議仁卿、西帥楊沃衍、奉御忙哥、宰相子伯詳、節(jié)婦參知政事伯陽之夫人、長樂妻明秀、孝女舜英、予皆為志其墓。夫文章天地之元氣,無終絕之理,他日有以史學自任者出,諸公之事,未必不自予發(fā)之。故不敢以文不足以起其事為之辭?!?/p>
鉞按:耶律公卒于天興元年,《墓志》中謂后二年夫人歿乃合葬,其弟請作碑文,故知為本年作。因錄于此。觀此文可見先生惓念國史,恐其零落,表揚忠義,以備后世修史者之資藉。《移居詩》第六首云:“國史經(jīng)喪亂,天幸有所歸。但恨后十年,時事無人知。廢興屬之天,事實盡乖違。傳聞入仇敵,祗以興罵譏。老臣與存亡,高賢死兵饑。身死名亦滅,義士為傷悲。哀哀淮西城,萬夫甘伏尸。田橫巨擘耳,猶為談者資。我作《南冠錄》,一語不敢私,稗官雜家流,國風賤婦詩。成書有作者,起本良在茲?!币嗉创艘?。又可見先生集中碑銘一體多存史料,與通常文士酬應諛墓之作不同。惟文中所言承旨子正以下諸人之《墓志》,集中存者甚少。蓋多散佚,殊可惜也。
鉞又按:是年六月,崔立為李伯淵刺死,本集卷八有《即事詩》,即詠此事。詩曰:“逆豎終當鲙縷分,揮刀今得快三軍。燃臍易盡嗟何及,遺臭無窮古未聞。京觀豈當誣翟義,衰衣自合從高勛。秋風一掬孤臣淚,叫斷蒼梧日暮云?!?/p>
《凌譜》:“廷堪按:《本集.甲午除夕詩》:‘暗中人事從推遷,坐守寒灰望復燃。已恨太官余曲餅,爭教漢水入膠船。神功圣德三千牘,大定明昌五十年。甲子兩周今日盡,空將衰淚灑吳天?!嗽娛拙浒Ы鹕缰研?,次句翼金源之復振,三句感汴京之被圍,四句痛義宗之不返,五句言禮樂之明備而懼國史之淪亡也,六句言章廟之澄平而思興陵之德澤也,七句則紀金代享國之數(shù)也,八句則傷累臣去國之情也。一篇之中,故君故國之思,纏綿悱惻,先生真完顏氏忠臣也。又按《淮右詩》及《續(xù)小娘》皆作于是年?!痘从以姟吩疲骸从页浅貛滋幋??宋州新事不堪論。輔車謾欲通吳會,突騎誰當搗薊門。細水浮花歸別澗,斷云含雨入孤村,空余韓偓傷時語,留與累臣一斷魂?!缎∧锔琛吩疲狐S河千里扼兵沖,虞虢分明在眼中。為向淮西諸將道,不須夸說蔡州功。并譏宋人渝盟助蒙古以蹙金,而自失輔車唇齒之計也?!?font color="#b00080" size="-1">鉞按:《淮右詩》乃癸巳年作,說見癸巳年編年詩下。《凌譜》定為本年作誤。
李獻甫卒,年四十。《中州集》卷十有《傳》。
李獻甫,字欽用,欽叔從弟。博通書傳,為人有干局,心所到則絕人遠甚,故時人有精神滿腹之目。仕至右警巡使。車駕東巡,死于蔡州之難。先生《中州集》三知己,獻甫其一也?!侗炯肪矶摹掇救蛔幽鬼巽憽芬嘣疲骸疤煜聬塾枵呷?,李汾長源、辛愿敬之、李獻甫欽用。”
編年詩詞 《西窗》卷三 《李譜》:“詩:少年樂事總消歇。此當即聊城寓居之西窗。” 《密公寶章小集》卷三《覓神霄道士古銅爵》卷三 《續(xù)夷堅志》,神霄在聊城。 《贈周良老》卷四 詩有“我居聊城欲二載”句。蓋是年作。 《紀子正杏園燕集》卷五 自注“甲午歲?!?/font> 《續(xù)小娘歌》十首卷六 《懷益之兄》卷七 《南冠錄》云:“歲甲午,羈管聊城,益之兄邈任襄漢?!贝嗽娚w是時作。時金已亡,故云“陸已向來洗?!毕壬皆诰泄苤校试疲骸熬种袩o暖跡”也。 《喜李彥深過聊城》卷八 《秋夕》卷八 《李譜》“詩:寄食且依嚴尹幕,附書誰往鄧州城。此時已依嚴實也。鄧州城指益之寄居襄漢?!?/font> 《夢歸》卷八 詩云:“憔悴南冠一楚囚。歸心江漢月東流。”又云:“殘年兄弟相逢在,隨分赍鹽萬事休?!鄙w是年作。 《徐威卿相過留二十許日往高唐同李輔之贈別》二首卷八 詩有“杏花尊酒記聊城”句。故知為此年作。 《即事》卷八 《甲午除夜》卷八 《聊城寒食》卷十二《宿神霄北庵夢中作》卷十二
編年文 《校笠澤叢書后記》卷三十四 《清真觀記》卷三十五 《南冠錄引》卷三十七 《跋國朝名公書》卷四十 《漆水郡侯耶律公墓志銘》
蒙古太宗七年乙未。《凌譜》:“自是而后,先生在蒙古,故以蒙古紀年。”
先生四十六歲。春,仍在聊城。七月,游濟南,還居冠氏。
《本集》卷三十七《送李輔之之官濟南序》:“時則暮春三月,人則楚囚再期?!?/p>
鉞按:觀此二語,可知本年春先生仍羈管聊城也。又按《中州集》卷八《李天翼傳》:“天翼,字輔之,固安人。貞祐二年進士。歷滎陽長社開封三縣令,所在有治聲,遷右警巡使。汴梁既下,僑寓聊城,落薄失次,無以為資,辟濟南漕司從事?!贝怂^官濟南,蓋即辟漕司從事時也。
《本集》卷三十四《濟南行記》:“予兒時,嘗過濟南,然但能憶其大城府而已。長大來,聞人談此州風物之美,游觀之富,每以不得一游為恨。歲乙未秋七月,予來河朔者三年矣。始以故人李君輔之之故而得一至焉。因次第二十日間所游歷為行記一篇,傳之好事者。初至齊河,約杜仲梁俱東,至濟南,輔之與同官權(quán)國器置酒歷下亭故基。旁近有亭曰水西,水西亭之下湖曰大明。其源出于舜泉,其大占城府三之一。秋荷方盛,紅綠如繡,令人渺然有吳兒洲渚之想。爆流泉在城之西南,字又作趵突。金線泉有紋若金線,夷猶池面,泉今為靈泉庵。此游至爆流者六七,宿靈泉庵者三,泛大明湖者再,遂東入水柵。柵之水名繡江,發(fā)源長白山下,周圍三十四里。府參佐張子鈞張飛卿觴予繡江亭。漾舟荷花中十余里,樂府皆京國之舊。劇談豪飲,抵暮乃罷。留五日而還。至濟南又留二日,泛大明待杜子不至。明日,行齊河道中。小雨后,太山峰嶺歷歷可數(shù)。兩旁小山間見層出,云煙出沒,顧揖不暇。恨無佳句為摹寫之耳。前后所得詩凡十五首?!?/p>
《本集》卷三十二《代冠氏學生修廟學壁記》:“乙未,右副元帥趙侯憫其頹圮,復為完補之。某月日縣學生黃逸民記?!?/p>
鉞按:金冠氏縣隸大名府,存今山東省冠縣。是年先生居冠氏,依冠氏令趙天錫。趙天錫,字受之,冠氏人。從嚴實攻上黨有功,授冠氏令。先生為趙所撰《神道碑銘》卷二十九云:“四境之內(nèi),獨為樂土。賓客至者,燕享犒勞,肅然如太平官府。禮成而退,皆相與稱嘆,以為侯之材蓋有大過人者矣?!笨梢娳w之為人,殆賢而好士者。后仕至左副元帥同知大名路兵馬都總管事?!对贰肪硪话傥迨挥小秱鳌?。
鉞又按:《本集》卷二有《學東坡移居》詩八首,其第五首云:“去年住佛屋,盡室寄尋丈;今年僦民居,臥榻礙盆盎?!奔孜鐨q,先生寄居聊城至覺寺,故知此數(shù)詩乃本年作。《凌譜》謂應作甲午,誤。再證以《本集》卷三《戲題新居二十韻》丙申年作。云:“去冬作舍誰資助?縣侯雅以平原故?!笨芍凭釉诙?,而新居之成,則趙天錫助之也?!兑凭釉姟返诎耸自疲骸按酥荻嘣⑹?,論年悉肩隨。風波同一舟,奚必骨肉為!倪家蓮花白,每釀必見貽;季昌妙琴事,足以相娛嬉;郭侯家多書,篇帙得遍窺;趙子篤于學,間以問所疑;王生舊鄰舍,窮達心不移。千里訪存歿,十口分寒饑。獨有仲通甫,天馬不可羈。直以論詩文,稍稍窺藩籬。永懷王與李,朔漠行當歸。書來聞吉語,報我脫縶維。慚非一狐腋,不直五羖皮。我作野史亭,日與諸君期,相從一笑樂,來事無庸知?!笨芍壬诠谑蠒r頗有朋友往還之樂,非復若在聊城時之寂苦矣。
鉞又按:《本集》卷十三有追錄乙未八月十七日《莘縣夢中所得》一詩。金莘縣屬大名府,在今山東省莘縣。蓋先生自濟南游歸往冠氏道過莘縣也。
《凌譜》:“廷堪按:《集》中乙未正月九日《立春詩》云:‘重碧總夸燕市酒,小紅誰記上林花?!帧稘想s詩》云:‘別有洞天君不見,鵲山寒食泰和年。’是亦旄邱之誕節(jié),宗周之行邁也?!?/p>
是年六月,劉祁作《歸潛志》。祁于甲午歲還鄉(xiāng),時年三十二。
編年詩詞 《學東坡移居》八首卷二 《歷下亭懷古分韻得南字》卷二 《舜泉效遠祖道州府君體》卷二 《濟南廟中古檜同叔能賦》卷二 《泛舟大明湖》卷五 《后芳華怨》卷六 詩有“豈知汴梁破來一千日”句,故《李譜》定為本年作。《望王李歸程》卷八 《移居》詩:“永懷王與李,朔漠行當歸?!奔粗复恕9识榇四曜?。《乙未正月九日立春》卷八 《杏花落后分韻得歸字》卷八 《三仙祠》卷八 詩有“簫鼓有休寒食酒,樵蘇時見舊都人”句?!独钭V》云:“二詩原編在《立春詩》后,是一時作?!?/font> 《繡江泛舟有懷李郭二公》卷八 《送杜子》卷八 《濟南行記》云:“約仲梁俱東?!碑斒谴藭r事。 《華不注山》卷九 自注云:“濟南作。” 《送李甫之官青州》卷十 《答郭仲通》二首卷十 即移居詩之仲通甫。 《楊煥然生子》卷十二 詩云:“七歲元郎髻已丫?!痹芍赶壬L子阿干。己丑年生,是年七歲。楊時主趙天錫。 《濟南雜詩》十首卷十二 《題解飛卿山水卷》卷十二 《濟南行記》云:“進士解飛卿好賢樂善??钋苊?,從予游者凡十許日?!?/font> 《追錄乙未八月十七日莘縣夢中所得》卷十三 《藥山道中》卷十三 《濟南行記》“藥山以陽起石得名?!?/font> 《臨江仙》(葉葉荷花開處好,大明湖上新秋?!?/p> 編年文 《代冠氏學生修廟學壁記》卷三十二 《濟南行記》卷三十四 《紫微觀記》卷三十五 《李譜》:“《紫微觀記》,乙巳九月落成,請予記其事。又云:侯名天錫,字受之。此天錫為其太夫人建也。按《元史趙天錫傳》:戊戌征宋,駐兵蘄黃間。被病還,卒于冠氏。年五十六。又《集》中《千戶趙侯碑銘》:戊戌南征。駐兵蘄黃,被病還。以庚子夏五月二十有四日卒,春秋五十。與《元史》合。惟壽不合耳。而庚子至乙巳事隔六年,忽又再生,不特與《元史》不合,即《本集》已顯相抵牾。竊嘗考之,蓋乙巳是乙未之訛也?!豆谑馅w侯碑》云:侯之太夫人資性善良,夙尚內(nèi)典,即建觀之張本。而乙未則先生初至冠氏,其時最合?!?/font> 《送李輔之之官濟南序》卷三十七 太宗八年丙申。 先生四十七歲??途庸谑稀H?,偕趙天錫往泰安會行臺嚴實,因游泰山,旋返冠氏。六月,馮璧見過。八月,作《故物譜》。九月,作《東坡樂府集選》。 《本集》卷三十四《東游略記》:“丙申三月二十有一日,冠氏侯將會行臺公于泰安,侯以予宿游觀,拉之偕行,凡三十日,往復千里,而在鞍馬者八日,故所歷不能從容,然亦愈于未嘗至焉者,因略記之。郭巨廟在長清西南四十里所。隔馬祠在長清馬山之南,距縣八九十里所。靈巖寺亦長清東南百里所。寺旁近有山,曰雞鳴,曰明孔。寺后有方山,泉曰雙鶴,曰錫杖。太山舊說高四十三里,今云四十五里,又有言二十五里者。岳頂四峰:曰秦觀,日觀,越觀,周觀。太史公謂太山雞一鳴日出三丈,而予登日觀,平明見日出,疑是太史公夸辭。問之州人云:嘗有抱雞宿山上者,雞鳴而日始出。蓋岱宗高出天半,昏曉與平地異,故山上平明而四十里之下才昧爽間耳。此語似亦有理,故錄之。太山上書院元是周樸所居,宋太山孫先生明復居之。州學有魯兩先生祠堂,黨承旨作記。兩先生者,明復與徂徠先生石守道也。龍泉寺在平陰東南四十里。此行游太山者五日,靈巖龍泉皆一宿而去,得詩凡十首云?!?/p> 《翁譜》:“方網(wǎng)按:今靈巖寺中殿西階下黨承旨碑陰有先生手跡石刻云:冠氏帥趙侯齊河帥劉侯率將佐來游,好問與焉。丙申三月廿五日題?!?/p> 鉞按:金泰安州屬山東西路、元改隸中書省,在今山東省泰安縣。金長清縣屬山東東路濟南府,元改隸中書省泰安州。在今山東省長清縣。金平陰縣屬山東西路東平府。元改隸中書省東平路。在今山東省平陰縣。 《本集》卷十《贈馮內(nèi)翰詩序》云:“內(nèi)翰馮公往在京師日,渾源雷淵希顏,太原王渥仲澤,河中李獻能欽叔,龍山冀禹錫京父皆從之問學。某夤緣亦得俎豆于門下士之末。然自辛卯壬辰以來,不三四年,而五人者惟不肖在耳。丙申夏六月,公自東平將展墓于鎮(zhèn)陽,以某在冠氏,枉駕見過。時公方為髀股所苦,吟呻展轉(zhuǎn),若非老人之所能堪。然間語及舊事,則危坐終日,往往為之色揚而神躍。以公初掛冠歸嵩山時較之,其談笑風流固未減也。作詩二章,以道區(qū)區(qū)之懷,于公之行而為之獻?!?/p> 《中州集》卷八《韓玉傳》:“子不疑,丙申之夏,過予冠氏。” 《本集》卷三十九《故物譜》:“予家所藏書,宋元祐以前物也。貞祐丙子之兵,藏書壁間,得存。兵退,予將奉先夫人南渡河,舉而付之太原親舊家。自余雜書及先人手寫《春秋》《三史》《莊子》《文選》之等尚千余冊,并畫百軸,載二鹿車自隨。是歲寓居三鄉(xiāng),其十月,北兵破潼關,避于女幾之三潭,比下山,則焚蕩之余蓋無幾矣。今此數(shù)物,多予南州所得,或向時之遺也。往在鄉(xiāng)里時,常侍諸父及兩兄燕談,每及家所有書,則必枚舉而問之。如曰:某書買于某處所?傳之何人?藏之者幾何年?則欣然志之。今雖散亡,其綴緝裝褙簽題印識猶夢寐見之?!对姟酚兄骸S桑與梓,必恭敬止?!杂栊拟舛戎嶙訉O卻后當以不知吾今日之為恨也。乃作《故物譜》。丙申八月二十有二日洛州元氏太原房某引?!?/p> 《本集》卷三十六《東坡樂府集選引》:“絳人孫安嘗注《坡詞》;參以汝南文伯起《小雪堂詩話》,刪去他人所作無愁可解之類五十六首,其所是正亦無慮數(shù)十百處?!镀略~》遂為完本,不可謂無功。就《孫集》錄取七十五首,遇語句兩出者擇而從之。自余‘玉龜山’一篇,予謂非東坡不能作,孫以古詞刪去之,當自別有所據(jù),姑存卷末以俟更考。丙申九月朔,書于陽平寓居之東齋,元某引?!?/p> 《凌譜》:“廷堪案:冠氏縣為漢館陶縣地,《宋書州郡志》:魏分東郡及魏郡為陽平郡,治館陶縣。故先生每稱冠氏為陽平?!?/p> 鉞按:《東坡樂府集選》已佚。先生于詩則作《杜詩學》,于詞則選《東坡樂府》,可見其嗜好之所在。故其所作亦與之相近也。 鉞又按:《本集》卷三有《戲題新居》詩,《施譜》定為乙未年作。詩云:“去冬作舍誰資助?縣侯雅以平原故。賢郎檢視日復日,規(guī)制從頭盡牢固。南風一夕怪事發(fā),突兀赭垣殘半柱。”又云:“君問新居在何許?只去火余才數(shù)步。學宮分地與閑冷,使館有墻遮雜污。就中此宅尤費手,官給工材半傭雇。十寒一暴半載強,才得安床置鐺釜?!眲t此詩與《東坡移居》詩所言之新居,非一事也。蓋先生于乙未至冠氏,營新居,翌年,為火所焚,遂又營此,則此詩為本年作無疑矣。 編年詩詞 《戲題新居》二十韻卷三 《游泰山》卷五 《贈馮內(nèi)翰》二首卷十 《登珂山寺》三首卷十二 《龍泉寺》四首卷十二 《清平樂》(江山殘照)泰山上作 編年文 《東游略記》卷三十四 《東坡樂府集選引》卷三十六 《故物譜》卷三十九 太宗九年丁酉。宋理宗嘉熙元年 先生四十八歲。居冠氏。秋還太原,冬十二月,復返冠氏。 《本集》卷三十八《范文正公真贊》:“丁酉四月,獲拜公像于其七世孫道士圓曦,乃為之贊。” 《本集》卷三十七《太原照禪師語錄引》:“丁酉八月,予自大名還太原,師之徒蔚某出師語錄,求作序引?!?/p> 《本集》卷三十五《興福禪院功德記》:“丁酉之秋,見凈文于山陽,蓋自河南歷大名東平訪予而及之?!?/p> 鉞按:金山陽縣屬河東南路懷州,在今河南輝縣西南七十里。 鉞又按:先生自貞祐丙子南渡,至此始還太原,已二十一年矣。宗國丘墟,羈囚數(shù)載,初還故土,百感叢生?!侗炯肪砭庞小短芳啊锻饧夷纤隆穬稍?,皆此時作??梢娤壬锌病!短吩娫疲骸俺罾镟l(xiāng)關春復秋,眼明今得見并州。古來全晉非無策,亂后清汾空自流。南渡衣冠幾人在?西山薇蕨此生休。十年弄筆文昌府,爭信中朝有楚囚?!薄锻饧夷纤隆吩娫疲骸坝粲羟镂鄤油頍?,一庭風露覺秋偏。眼中高岸移深谷,愁里殘陽更亂蟬。去國衣冠有今日,外家梨栗記當年。白頭來往人問遍,依舊僧窗借榻眠?!?/p> 鉞又按:《李譜》謂“《外家別業(yè)上梁文》當作于是年回忻時。其云‘懷先人之敝廬,可憐焦土’,蓋故居已失,且于讀書山營新居也?!畺|諸侯助草木之養(yǎng)’,則嚴趙兩侯俱有資助,‘王錄事寄草堂之資’,指王君璋,時啟事西涼,未回,故曰寄?!逼湔f亦無確據(jù),姑附于此。 《本集》卷二十四《蘧然子墓碣銘》:“亂后,予客冠氏,蘧然子亦來東州,每見之,必連日竟夕而不忍去也。予居東州久,將還太原,行有日,蘧然子聞之,誦予詩文,恨相見之晚,而相從之不得久也,為之泣數(shù)行下。丁酉冬,復來東州,而蘧然子下世以疑已之誤數(shù)月矣。其婿商挺孟卿為予言,予已北歸,蘧然子為之飲食不美者數(shù)日。家人輩問言:元子得歸,在渠為可喜事,而公為之捐疑損之誤眠食何也?蘧然子曰:是豈兒輩所能知也哉!他日,孟卿示余蘧然子故書,凡予所談,往往記之紙墨間,予詩文則間亦記之也。因竊為慨嘆,蘧然子平生交不茍合,人與之言,一不相入,挾杖遙去不返,顧其所以愛我者乃如此!思欲與之鄰屋相往來,杯酒相樂,就渠所談如東京故事,悉記錄之。曾不五六年,而又若有物奪之而去者,豈予賦分單薄,善于招殃致兇,所與游者皆為所延及耶?不然,何奪吾蘧然子之遽也。蘧然子諱滋,字濟甫,姓趙氏。” 鉞按:就此文上下文意觀之,則“丁酉冬復來東州”當是謂還冠氏,《凌譜》以為往東平誤。蓋先生是年秋歸太原,冬復返冠氏。《本集》卷九有十二月十六日還冠氏十八日《夜雪詩》,即是時作也。 編年詩詞 《贈蕭煉師公弼》卷三 說詳后,寄汴禪師。蕭煉師、時在衛(wèi)州。 《天井關》卷三 詩云:“二十年前走大梁,當時塵土困名場。山頭千尺枯松樹,又見單車下太行?!鄙w由太原還冠氏途中作。所謂二十年前走大梁者,謂丙子南渡也。《寄汴禪師》卷八 《李譜》:“此與贈蕭煉師詩注皆云時汰佛老甚急。按《元文類》宋子貞《耶律文正碑》云:丁酉汰三教僧道,當在是年?!?/font> 《衛(wèi)州感事》二首卷八 按卷九有《再過新衛(wèi)》詩,為戊戌年作。則此二首蓋本年歸太原時過衛(wèi)州所作也。《望蘇門》卷八 《望崧少》卷九 《懷州子城晚望少室》卷九 《別覃懷幕府諸君》卷九 《羊腸坂》卷九 《高平道中望陵川》二首卷九 以上諸詩蓋皆是歲歸太原途中作。 《太原》卷九 《外家南寺》卷九 《桐川與仁卿飲》卷九 《李譜》:“已分故人成死別,寧知樽酒對生還。桐川屬崞縣。按《元史.李冶傳》云:亂后北渡,往來忻崞間,當是回忻時往崞重見?!?/font> 《過濁鹿城與趙尚賓談山陽舊事》卷九 《十二月六日還冠氏十八日夜雪》卷九 《北歸經(jīng)朝歌感寓》三首卷十二 《外黃道中楚王廟》卷十二 《跋蕭師鷺鷥敗荷扇頭》卷十四 《感皇恩》(夢寐見并州,今朝身到。)應是初歸時作。 編年文 《興福禪院功德記》卷三十五 《太原昭禪師語錄引》卷三十七 《范文正公真贊》卷三十八 太宗十年戊戌。 先生四十九歲。夏在東平。秋八月,挈家自冠氏還太原,本月抵濟源,十月至山陽。 《本集》卷三十八《范煉師真贊》:“戊戌之夏,予過東平,留宿正一宮。時范煉師已東邁,門弟子王仲徽出其寫真,求予為贊?!?/p> 《本集》卷三十七《傷寒會要引》:“往予在京師,聞鎮(zhèn)人李杲明之有國醫(yī)之目而未之識也。壬辰之兵,明之與予同出汴梁,于聊城于東平與之游者六年于今;然后得其所以為國醫(yī)者為詳。大概其學如傷寒氣疽眼目病為尤長。傷寒則著《會要》三十余萬言。戊戌之夏,予將還太原,其子執(zhí)中持所謂《會要》者來求為序引。閏月望日,河東元某書于范尊師之正一宮?!?/p> 鉞按:金東平府隸山東西路,元改東平路,隸中書省。在今山東省東平縣治。時鎮(zhèn)東平者為巖實。嚴實《本集》卷二十六有《東平行臺嚴公神道碑》。《元史》卷一百四十八有《傳》。字武叔,泰安長清人。以軍功官東平路行軍萬戶。實性寬厚,好賢愛士,故東平幕府得人為盛?!对贰肪硪话傥迨拧端巫迂憘鳌吩疲骸皣缹嵥芈勂涿?,招置幕府,用為詳議官,兼提舉學校。汴梁既下,饑民北徙,餓莩盈道,子貞多方振救,全活者萬余人。金士之流寓者,悉引見周洽,且薦用之。拔名儒張?zhí)亓⒚C李昶輩于羈旅,與之同列。四方之士,聞風而至,故東平一時人材多于他鎮(zhèn)?!?/p> 又《徐世隆傳》:“癸巳,世隆奉母北渡河,嚴實招致東平幕府,俾掌書記。世隆勸實收養(yǎng)寒素,一時名士多歸之?!毕壬庸谑蠒r,蓋亦時往東平,惟本年行跡見諸文集,余則不可考耳。 《本集》卷九《別冠氏諸人詩》自注:“戊戌秋八月初二日?!?/p> 《本集》卷二十九《千戶趙侯神道碑銘》:“予往客平陽按當作陽平者六年,歲戊戌七月,以叔父之命將就養(yǎng)于太原,侯留連鄭重,數(shù)月不能別。軍行河平,予與之偕,分道新鄉(xiāng),置酒行營中。夜參半,把酒相視,不覺流涕之覆面也。明日,使人留語云:欲與吾子別而情所不忍,惟有毋相忘而已。于是疾馳而去,不反顧。” 《凌譜》:“考《別冠氏諸人》詩云:‘分手共傷千里別,低眉常愧六年貧。他時細數(shù)平原客,看到還鄉(xiāng)第幾人?!破皆撸粗柑戾a。蓋先生得歸,天錫之力為多,故詩及之。又《初挈家還讀書山雜詩》四首亦作于是年。”鉞按:先生己亥春尚在濟源,(詳后)則本年并未能歸里。《初挈家還讀書山詩》,乃己亥年作,凌氏蓋未細考也。 鉞按:金新鄉(xiāng)縣屬河北西路衛(wèi)州,元改隸中書省衛(wèi)輝路,在今河南省新鄉(xiāng)縣。 鉞又按:先生自癸巳北渡,羈管聊城,后復客冠氏,至是六年,始得北歸,故詩屢以為言。 《本集》卷二《別李周卿》云:“六年河朔州,動輒得謗訕?!本砭拧冻鰱|平》云:“往來空置六年家?!本砭拧队暌埂吩疲骸傲暾孀髻Z胡留。”卷九《別冠氏諸人》云:“低眉常愧六年貧。” 《本集》卷四十《題學易先生劉斯立詩帖后》:“北渡后,將還太原,過東郡。戊戌八月八日?!?/p> 《本集》卷九《入濟源旅舍詩》自注:“戊戌八月二十二日?!?/p> 《本集》卷三十五《通仙觀記》:“戊戌之秋,予客濟上?!?/p> 鉞按:金濟源縣屬河東南路孟州,元改隸中書省懷慶路孟州,在今河南濟源縣。 《本集》卷二有《戊戌十月山陽夜雨》詩二首。 編年詩詞 《別李周卿》三首卷二 《酬韓德華送歸之作》卷二 按本年先生以叔父之命,將就養(yǎng)于太原。詩云:“良朋滿東州,歲月見忠悃。”又云:“昨聞遂歸養(yǎng),見謂竹林阮?!贝悄曜?。 《戊戌十月山陽雨夜》二首卷二 《云峽》卷四 《李譜》:“按《元史.王玉汝傳》:玉汝字君璋,鄆州人。戊戌歲以東平之地分封諸貴,賴其言得不分。序云啟事西涼,即其事也。詩當上半年東平時作?!?/font> 《別康顯之》卷九康顯之名曄,為東平府學祭酒。詩有“后夜并州月千里。南窗樽酒且流連”句。蓋留別之作。 《雨夜》卷九 詩有“六年真作賈胡留”句。故知為是年作。 《別張御史》卷九 詩有“只應千里并州道,常并虛危候德星”句。亦留別之作。 《出東平》卷九 《再到新衛(wèi)》卷九 詩有“伶俜十口值還鄉(xiāng)”句。蓋是年作。 《別冠氏諸人》卷九 自注:“戊戌秋八月初二日。” 《入濟源旅舍》卷九 自注:“戊戌八月二十二日?!?/font> 《和仁卿演太白詩意》卷九 詩有“四十九年堪一笑,昨非今是可憐生”句。 《太一蓮舟圖三首為濟源奉先老師賦》卷十二 《普照范煉師寫真》三首卷十四 《浣溪紗》(湖上春風散客愁)按《本集》卷十三《善應寺》詩自注:“前題《善應寺壁》有‘紅塵鞍馬幾時休’之句,又七年矣?!奔粗复嗽~?!渡茟略姟樊斣诩壮皆賮砺逦鲿r。逆溯此詞應在是年。 《浣溪沙》(綠綺紅埃試拂弦)《懷李彥深》。李濟南人,繡江在長白山下。按先生游濟南在乙未歲,而詞中有“岸花汀草繡江船,舊游回首又三年”之句。故知為此年作。 編年文 《冠氏趙侯先塋碑》卷三十 《通仙觀記》卷三十五 《傷寒會要引》卷三十七 《范煉師真贊》卷三十八 《題學易先生劉斯立詩帖后》卷四十 太宗十一年己亥。 先生五十歲。春,發(fā)濟源;四月,游天壇,夏,經(jīng)銅鞮,歸秀容,居讀書山。 《本集》卷七《己亥元日詩》:“五十未全老,衰容新又新。漸稀頭上發(fā),別換鏡中人。野史才張本,山堂未買鄰。不成騎瘦馬,還更入紅塵?!?/p> 鉞按:《金史.本傳》:“晚年尤以著作自任,以金源氏有天下,典章法度,幾及漢唐。國亡史作,己所當為。時金國實錄,在順天張萬戶家,乃言于張,愿為撰述,既而為樂夔所沮而止。好問曰:不可令一代之跡泯而不傳,乃構(gòu)亭于家,著述其上,因名曰野史。凡金源君臣遺言往行,采摭所聞,有所得輒以寸紙細字為記錄,至百余萬言?!眰髦袃H言晚歲,未言何年。《凌譜》因《己亥元日詩》有“野史才張本”之句,故系之此年,然似嫌太早。細玩詩意,蓋先生是年始有此意,尚未真從事撰述也。 《本集》卷三十八:《老人星贊》:“老人星像石刻有二:一在吾州,一在濟源。在濟源者畫像雖存,而贊文漫滅不可讀。己亥正月,余見之濟瀆祠?!?/p> 鉞按:觀此知正月間先生尚在濟源?!侗炯肪砥摺栋l(fā)濟源詩》有“殷勤雙語燕,愧汝遠相依”句。則先生發(fā)濟源時,蓋在二三月間也。 《續(xù)夷堅志》卷四:“天壇中巖有仙貓洞,世傳燕真人丹成,雞犬亦升仙,而貓獨不去。在洞已數(shù)百年,游人至洞前呼仙哥,間有應者。王屋令臨澤薛鼎臣呼之而應,親為予言。己亥夏四月,予自陽臺宮將之上方,過洞前,命兒子叔儀呼之,隨呼而應,聲殊清遠也。因作詩云:仙貓聲向洞中聞,憑仗兒童一問君。同向燕家舐丹灶,不隨雞犬上青云?!?/p> 鉞按:此乃由濟源北返過天壇時之事?!侗炯肪硎队翁靿s詩》十三首,即此時作。 鉞又按:《本集》卷二《銅鞮次村道中》詩:“武鄉(xiāng)有便道,故繞銅鞮境。涉險良獨雞,又復觸隆景?!鄙w先生是年由濟源北歸,繞道銅鞮,時已至夏也。金銅鞮縣,今山西沁縣。詩又云:“南北二十年,夢寐猶耿耿。喻如萬里別,燈火得對影?!彼^二十年者,蓋回憶丙子南渡時也。 《本集》卷十三有《初挈家還讀書山雜詩》四首,其一云:“并州一別三千里,滄海橫流二十年。休道不蒙稽古力,幾家兒女得安全。”其二云:“天門筆勢到閑閑,相國文章玉筍班。從此晉陽方志上,系舟山是讀書山。”自注云:“系舟先大夫讀書之所,閑閑公改為元子讀書山。又大參楊公叔玉撰先人墓銘。” 鉞按:《一統(tǒng)志》:“系舟山在太原府城東北九十里。禹治水系舟此山,故名。有石如環(huán)軸,曰系舟嵬。元好問父德明讀書其下,趙秉文改曰讀書山。好問詩:從此晉陽方志上,系丹山是讀書山。” 鉞又按:先生自貞祐丙子,避兵北渡,至此凡二十三年,始復北歸鄉(xiāng)里。《臨江仙》詞云:“華表歸來老令威,頭皮留在姓名非。舊時逆旅黃粱飯,今日田家白板扉?!」辆剖校烎~磯,愛閑真與世相違。墓頭未要征西字,原是中原一布衣?!庇衷疲骸盎h邊老卻陶潛菊,一夜西風一夜寒?!庇衷疲骸奥刽霉伦Х逖?,耐與青松老歲寒?!彪m不知為何年,要皆歸里后所作,可見先生遺民之懷抱矣。 編年詩詞 《銅鞮次村道中》卷二 《讀書山雪中》卷四 施箋:“按本集有《己亥讀書山雪晴東龕看月》詩。知此詩當亦是年作。詩云:前年望歸歸不得。即遽然銘復來東州之意。又云:去年中途腳無力,即《通仙記》十二月初吉事,又知去年尚在濟源也?!?/font> 《己亥元日》卷七 《發(fā)濟源》卷七 《倪莊中秋》卷七 自注:“己亥”。 《己亥十一月十三日雪晴夜半讀書山東龕看月》卷九 《明日作》卷九 《游天壇雜詩》十三首卷十二 《雜詩六首道中作》卷十二玩詩意蓋由濟源北歸時作。詩云:“隆州兵騎往來沖?!薄督鹗返刂尽罚郝褐荩温〉赂?,故曰隆州。蓋先生由濟源北歸取道潞州也。 《初挈家還讀書山雜詩》四首卷十三 《清平樂》(小橋流水)己亥春濟源奉先觀賦杏花。 編年文 《老人星贊》卷三十八 太宗十二年庚子。 先生五十一歲。家居秀容。十月,應嚴忠濟之聘往東平。 《中州集》卷十《滕茂實傳》:“庚子春,自山東還鄉(xiāng)里?!?/p> 四月,嚴實卒,年五十九。《本集》卷二十六有《神道碑》?!对贰肪硪话偎氖擞小秱鳌贰?/font> 《凌譜》:“案先生《東平行臺嚴公神道碑》云:以庚子四月己亥薨于私第之正寢。又云:五月壬申,葬于鵲里之新塋。又云:既葬之三月,孤子忠濟等以神道碑為請。則先生往東平當在庚子嚴實薨后,故《閻侯墓表》云:辛丑元日,予方客東平也。” 鉞按:《本集》卷九有十月二十日《雪中過石嶺關》詩,《李譜》:“按己酉《石嶺關》詩:‘行去行來又十年,’逆溯是此年。時往東平?!笔窍壬鶘|平在十月中也。 鉞又按:嚴實卒后,其子忠濟嗣位。忠濟尊賢敬士,頗有父風。《元史》卷一百四十八《忠濟傳》云:“襲東平路行軍萬戶管民長官。開府布政,一法其父,養(yǎng)老尊賢,治為諸道第一?!?/p> 五月二十四日,趙天錫卒,年五十。《本集》卷二十九有《神道碑銘》。《元史》卷一百五十一有《傳》。 鉞按:趙天錫卒年,《元史》作五十六。今從墓銘。 七月十四日,馮璧卒,年七十九。《本集》卷十九有《碑銘》。《中州集》卷六有《傳》?!督鹗贰肪硪话僖皇小秱鳌?。 鉞按:馮璧,字叔獻,真定人。承安二年進士。歷州縣,召入翰林,再為曹郎。宣宗朝,屢以使指鞫大獄。興定末,以同知集慶軍節(jié)度使事致仕。居崧山龍?zhí)墩呤嗄辏T生從之游與四方問遺者不絕。賦詩飲酒,放浪山水間,人望以為神仙焉。其學長于《春秋》,詩筆清峻,似其為人,字畫楚楚有魏晉間風氣,制誥典麗,風流蘊藉,不減前世宋景文。北渡還鄉(xiāng)里,終于家。 編年詩詞 《九日讀書山用陶詩露凄暄風息氣清天曠明為韻賦》十首卷二 《李譜》:“按第一首云:大似丁令威,歸來嘆墟墓。疑是去年初回詩。不知去年中秋方在倪莊,九月僅足抵家,未能與鄰舍諸人遽如此款洽也。又《讀書山雪中》方述前年去年之事,不應九日不及。今考首二句云:行帳適南下,居人局庭戶。《元史》:是年命張柔等八萬戶伐宋。應太原亦征兵南下,居人避兵不出也。忠濟以七月見請,而十月始往,亦是避兵。則詩當作于是年?!?/font> 《庚子三月十日作》卷七 《杏花》二首卷九 自注:“庚子歲南庵賦?!?/font> 《十月二十日雪中過石嶺關》卷九 編年文 《內(nèi)翰馮公神道碑銘》卷十九 《蘧然子墓碣碑銘》卷二十四 《東平行臺嚴公神道碑》卷二十六 《千戶趙侯神道碑銘》卷二十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