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的海
綠蝦/文 磊明/誦
汽車在環(huán)島公路上行駛，窗外的風景在眼前迅速變換著：時而是熱鬧的街市，商鋪林立，人群熙攘；時而是素樸的村莊，樓房高低錯落，田野阡陌縱橫，大路邊暴曬著對蝦和魷魚；時而是一片翠綠的香蕉園；時而是幾棵被累累的果實壓低了枝丫的龍眼樹……我的位置是靠著向海這一邊的，綠樹掩映間，總有一片海在眼前一閃而過，波濤洶涌，礁石崢嶸，白浪滔滔，銀光耀躍。海面上漂浮著養(yǎng)殖水產品的海綿，乍一看，還以為是浪花朵朵開呢！風從半開的車窗戶灌進來，帶來一股股海洋特有的咸腥味，令人心曠神怡。
白天，我們跟著旅游團游覽了島上的幾處有名景點，比如總兵府﹑宋井，以及島上香火最旺的南山寺。中午，我們在青澳灣游泳，戲水。這就算把南澳島游完了，雖是走馬觀花，但也留下很深很好的印象。
下午，我們來到晚上下榻的“錢澳灣度假村”，車上匆匆一瞥，覺得它狹小又簡陋，可是入住登記完畢，穿過酒店大堂，就見一片純凈的湛藍撲入眼簾，這才發(fā)現(xiàn)它靠山臨海，地理位置得天獨厚！這意外的驚喜讓我們忍不住歡躍起來。我們的房間在走廊盡頭，離海最近。簡單打點一下，我們就換上寬松的衣服，穿著拖鞋下樓了。在海邊，女兒興奮地踏浪，戲水，歡笑，我不斷地抓拍她一個個純真無瑕的笑容，不亦樂乎，直到黃昏悄悄降臨。夜晚，我們枕著一陣陣隱隱約約的濤聲浪語，沉沉睡去，就這樣消除了旅途的疲倦……
第二天我早早就起床洗漱，然后拎著相機扔下那還在蒙頭大睡的父女倆就獨自到海邊去。我要去看海，我一個人的海。
房間門口的墻角邊，一只墨綠色大個子的蚱蜢在靜靜發(fā)呆，樓梯旁的大樹上，一只黑色間著紅點的蜘蛛結2了一個大大的網，正在不動聲色地等待落網的獵物。站在樓房下，極目遠眺波平浪靜的海面，只見白茫茫霧蒙蒙的水天相接處，一艘巨輪在緩緩滑行……啊，我真愛這清新﹑寧靜而充滿希望的海邊早晨！
海灘上，游人幾乎都集中在南面。許多年輕人在游水打仗，小孩子們在挖沙，零零散散的還有一些老人在聊天，一些男女在散步，這些，我都不甚留意，獨自徘徊在無人的南面。我喜歡看巖石與海浪的嬉戲。只見這些深褐色大小不一的石頭懶懶散散相互偎依著躺落在沙灘上，無聲地接受海水的撫摸和擁抱，天長日久的浸潤早已讓它們變得光滑圓潤。海浪一次次沖刷著它們，撞擊著它們，浪花四濺，轟然作響。就這樣反反復復，不舍晝夜。巖石與海浪的嬉戲是多么單調枯燥，又是多么自然豐富，充滿變化的啊。
不知不覺的，海面上熱鬧起來了，原來是打魚的船兒，它們在海面上來往穿梭，“突突”的聲音打破這清晨的寧靜，卻帶來幾分勞動的喜悅。有一艘漁船在靠岸的淺海處作業(yè)，穿著橡膠外套的打魚人熟練地打開漁網，撒向大海。他拉著網，船兒向后退，網在水中漸漸被扯開了。他的動作是那么從容，挺直的身軀在一片乳白色的背景中顯得清晰而明朗，多么可愛的勞動者??！我心中感嘆，禁不住拍下他專心勞作的畫面。
漁船開走了，我靜靜地佇立沙灘，靜靜地看潮來潮去。我發(fā)現(xiàn)，當波浪在海面形成的時候，只是一波一波的，前浪趕著后浪，可是越接近岸邊浪潮越高，終于在涌上岸時，強大的阻力把它高高拋起，那氣勢令人驚駭。當你以為它就要以滅頂之姿撲向你時，岸只輕輕一推，它就順從地退回去。“轟隆”一聲，只留下一大片白沫在沙灘上“滋滋”作響……接著，一個又一個海浪以千軍萬馬的姿勢擁上來，在它就要掀起高峰的前一刻，你可以清晰地看到水下的沙粒﹑小貝殼，甚至小魚兒……浪和岸的相處之道又是這樣奇特，既相互排斥，又相互包容，多么深刻的和諧?。?/p> 如果你想和海浪嬉玩一下，也未嘗不可，可是最好讓海浪僅僅只能親吻到你的腳踝。那么，當浪潮退回去的時候，它帶走的沙子就從你的腳下迅速掏空，讓你的腳底癢癢的，如果低頭看，那齊刷刷往下沖的水流，好像要把你也帶走似的，你會感到眩暈，會忍不住發(fā)出尖叫聲。
我一會兒看海，一會兒玩水，舉目四望，突然發(fā)現(xiàn)整個海灘只剩下我一個人，那些玩耍的年輕人和孩子們，那些閑聊的男男女女，不知何時都走了，偌大的海灘，只有我一個在漫游，和那永不知疲倦的潮來潮去，那單調而好聽的海之詠嘆曲。往東望去，這才知道海水在退潮，那些原本淹沒在水里的巖石，都一一顯露出來，就好像一群玩躲貓貓的孩子，躲得太久終于憋不住跑出來了。而水中那塊最顯眼的大巖石，也隨著退潮，露出它長滿青苔的腰身。我想，要是能跑到上面坐一坐，而周遭卻是溫柔蕩漾海水，那該多么愜意啊！可是這異想天開的想法讓自己嚇了一跳，我并不是那浪里白條，所以只能乖乖在沙灘上找了一塊小石塊坐下來。
海風吹到臉上，異常涼爽，可是身上卻漸漸熱起來。抬頭望望天，呀，薄薄的云層里印著一個橘黃色的圓盤，太陽已經升的老高了，原來我在海邊已獨自漫游一個多小時了。我找回鞋子，戀戀不舍地到餐廳吃早餐了。 (2011.11.9.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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