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區(qū)院墻邊上,栽種了許多棵薔薇。起初很小,柔柔弱弱的樣子,細軟的枝條上,伸展著幾片淺綠色的葉片,像極了一個青澀的小丫頭。
春天一到,她們像貪吃的孩子,每一片葉子,都使勁地伸展著,努力吮吸著春天的陽光。那細細的枝干上,不幾天,就長滿了葉子。
靠近枝干的地方,葉子深一些,慢慢變成墨綠色。枝條尖上的葉子,淺淺的,帶一點點黃,嬌嫩嫩的。
薔薇的枝條不像爬山虎一樣,有觸角,緊緊抓住墻壁。薔薇的枝條,總是伸展著,風(fēng)一吹,枝條像無數(shù)雙小手,在風(fēng)中搖啊搖啊。薔薇的葉子呈橢圓形,邊緣上有密密的鋸齒。陽光下,那些小小的葉片,便一明一暗,像眼睛,一眨一眨的。
她們生長得很快,不久,柵欄漸漸地被薔薇的枝葉擋住了,成了一堵厚厚的綠墻。
春天,總是一個讓萬物昂揚向上的季節(jié)。任何事物,在春天總是表現(xiàn)出一種桀驁不馴的屬性。我常常站在薔薇墻前,去看她們。
站在那里,繁茂的枝葉間,我能感受到撲面而來的旺盛的氣息,溫柔而美好。春天里,蜂蝶多了,在綠薔薇的枝葉間飛舞。它們在尋找薔薇的花朵。
薔薇的花朵,是一簇簇的。一開始,像豆粒那么大,被淺綠色的萼片包裹著。不注意,是看不到她們的。漸漸地,花蕾露出了淺淺的粉色。
再過幾天,遠遠地從薔薇墻前走過,就能看到無數(shù)個或粉色,或淺紅色的小花苞。擠擠挨挨的,在伸展的枝條上,搖啊搖啊。
我很期待薔薇花的盛開。一開始,是一兩朵,羞澀地藏在青翠的枝葉間。慢慢地,三五朵,六七朵,越來越多。薔薇花,終于開了。
還有什么比得上,滿樹花開的喜悅呢。密密的枝條,將柵欄,里三層外三層的遮住了。每一朵花,都是層層花瓣,重疊著擠在一起,在濃密的葉子中間,露出笑臉來。白色的,淺粉的,深紅的,簇擁著,隨著花枝搖晃。搖得陽光,都沾了淡淡的香氣,散落了一地,真是應(yīng)了那句詩,不搖香已亂,無風(fēng)花自飛。我常常陶醉在花樹前,那淡淡的香味,讓我常常感慨:這生命的魅力。任何一種事物,都用自己獨特的生命方式在春天開始自己的旅程。這是誰也改變不了的。春天到,花一定會開。
花開的快樂,一直延續(xù)到暮夏?;ㄩ_始凋謝了。一簇簇,一朵朵,那些明艷的花瓣,在灼灼的陽光下,飄落下來。時間,送給她們一樹花開,卻又要無情地將她們收回去了??粗切┥⒙湓诘厣弦呀?jīng)枯干的花瓣,我很感慨。她們曾經(jīng)快樂地盛放,現(xiàn)在卻要零落成泥了。她們悲傷嗎?是不是也和我一樣傷懷?
沒有。在她們身上,我看不到一絲絲的傷感。墨綠的枝葉,在夏日的陽光下,更加茂密了。那些深深淺淺的葉子,一如既往地在風(fēng)中歌唱著。
我忽然為我的傷懷自卑了。萬物的生長,都有自己的循環(huán)。薔薇的花開花落,葉生葉落,也是一種循環(huán),這是一場生命的運動?;ㄩ_時快樂,葉落時淡然。世間萬物,都遵循著一種規(guī)律,完成各自的使命。
我的心明朗了許多。眼前的綠色的薔薇花墻,讓我心里滋生出一種敬意。我知道,那是我對薔薇,對任何積極向上的生命的敬重。
云煙于2019年3月6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