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游是現(xiàn)存詩詞最多的一位詩人,他自己曾經(jīng)說過“六十年間萬首詩”,流傳后世的有九千三百多首,大概的算了一下,從他作詩開始起,大概兩天一首,這產(chǎn)量真是高的離譜。除了陸游文學(xué)方面的成就,現(xiàn)代人對他和唐婉凄美哀婉的愛情故事更加感興趣。
陸游自小和唐婉青梅竹馬,唐婉是陸游娘舅的女兒,實(shí)際就是他倆是表兄妹,自幼感情深厚。那一年,陸游十九歲,陸家以一只非常精美別致的鳳釵,作為他們定親的信物,讓他們二人結(jié)為了夫婦,這只鳳釵也似乎成了他們感情悲劇的一個暗示,才子佳人的美滿結(jié)局是大多人的美好的愿望,但是現(xiàn)實(shí)的殘酷卻讓所有人閉上了嘴。
婚后,他們度過了一段美好的生活,他們非常相愛,唐婉性格就像她的名字一樣,溫婉嫻靜,卻又才華橫溢,他們感情親密,你儂我儂。但是這引起了陸游母親的強(qiáng)烈不滿,好像自古婆媳之間的關(guān)系就非常難處理。
在唐婉面前,陸母無疑是自卑的,唐婉年輕貌美,又才情卓絕,好像翩翩起舞的蝴蝶,那么的耀眼。像天下間所有的母親一樣,陸母感覺自己的兒子似乎被人搶走了,因?yàn)樗X得兒子眼中只有妻子了,這好像是所有當(dāng)母親的通病。于是處處刁難唐婉,認(rèn)為是唐婉害得兒子沉迷于男女之情,耽誤了兒子的似錦前程。更要命的是,她抓住了唐婉的一個致命弱點(diǎn),無所出,什么意思呢,對唐婉婚后三年沒有生下一兒半女表示強(qiáng)烈不滿。封建社會,不孝有三,無后為大,陸母有了光明正大的借口,命令陸游休妻另娶。陸游也曾有過對策,將唐婉另覓他處安置起來。但是最終沒有拗得過母命,一句母命難為,一紙休書送給了唐婉,一別兩寬,各自珍重。
事后,唐婉由家人做主,再嫁給了皇族趙士程,一個生性寬厚的讀書人。數(shù)年后,陸游偶然賞游沈園,卻和唐婉夫婦不期而遇。唐婉在征得丈夫同意后,親手給陸游敬了一杯酒。面對再嫁的唐婉,陸游心里唏噓不已,往事涌上心頭,想起以前兩人的甜蜜時光,想起不得已的休妻苦衷,而如今,佳人已在他人懷抱,悔恨傷懷各種情緒在心里泛濫。酒后,陸游在沈園提了一首詞,就是后人贊不絕口,傳誦千古的《釵頭鳳》,詞牌名似乎也是對那只定情鳳釵的感懷:
紅酥手。黃滕酒。滿城春色宮墻柳。東風(fēng)惡。歡情薄。一懷愁緒,幾年離索。錯錯錯。
春如舊。人空瘦。淚痕紅浥鮫綃透。桃花落。閑池閣。山盟雖在,錦書難托。莫莫莫。
這首詞讀來真是膾炙人口,而又催人淚下。大才子不愧為大才子,一句“東風(fēng)惡”便將自己的過錯推的一干二凈,卻不去怪自己的無能和懦弱,禮法嚴(yán)苛的封建社會,一位被拋棄的女子,她的命運(yùn)可想而知,結(jié)局必然悲慘的。世人只看到陸游的情深和無奈,是啊,母命難為,卻不想想看,唐婉這個弱女子將會有什么樣的悲慘命運(yùn)。
唐婉在次年再游沈園,發(fā)現(xiàn)了這首詞。回到家后,仔細(xì)的品味后,心緒難平,便和了另一首《釵頭鳳》:
世情薄,人情惡,雨送黃昏花易落。曉風(fēng)干,淚痕殘。欲箋心事,獨(dú)語斜闌。難,難,難!
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角聲寒,夜闌珊。怕人尋問,咽淚裝歡。瞞,瞞,瞞!
我想此刻唐婉的心情是悲憤的,不甘和委屈的。世情薄人情惡,說的便是這是一個禮法吃人的社會,可見唐婉對這封建禮教是深惡痛絕的。而后人考證,唐婉這首《釵頭鳳》,只有“世情薄,人情惡”這一句出自她本人,后面的都是后人擬筆補(bǔ)全的,我個人是比較贊同的。悲憤的唐婉只留下,世情薄,人情惡,用這一句無情的諷刺了陸游的情深。我想任何一個女子,特別是受過教育,思想獨(dú)立,像唐婉這樣的女子,對面此情此景都會覺得是無關(guān)痛癢的安慰,此情可待成追憶嘛,說的時候多么的廉價,那是因?yàn)槟銢]有感受到,被封建禮教摧殘的切膚之痛。
一年后,唐婉在憤怒、不甘、委屈中郁郁而終。并不是每個女子都有李清照的勇氣,敢于拍案而起,奮起反抗,李清照敢于和公婆據(jù)理力爭,為了思念丈夫,敢于女扮男裝,千里去探望。較而言之,李清照更顯得難能可貴,唐婉溫順的性格之下,缺少獨(dú)立自主的勇氣,可悲可嘆。
唐婉死后,陸游每一年都會去沈園,每到沈園必然會留下詩作。我想此刻的陸游是羞愧,他愧對唐婉的一片深情,也羞愧于一首《釵頭鳳》勾起了唐婉的舊傷害的她憂郁而死,更羞愧于自己沒有奮不顧身的勇氣去反抗,去反抗自己的母親,去對抗吃人的禮法,只能留下“才藻非女子事”的自我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