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婉,字蕙仙,浙江紹興人,鄭州通判唐閎之女,鴻臚少卿唐翊孫女。第一任丈夫陸游,字務觀,號放翁,出生于江南書香世家,家中藏書無數(shù),家風嚴謹,以詩書傳家。第二任丈夫趙士程,字德甫,宋太宗趙光義五世孫,儀王趙仲湜之子,皇室后裔、宗室子弟。
終身之盟
紹興十四年,唐家的獨生女唐婉,年芳十六,她溫婉端莊、知書達理,才女的稱號早就聲名遠播,慕名求親的人絡繹不絕,有王侯公子,也有望族子弟,但唐家長輩相中了本地門當戶對的陸家三郎,陸游。
年僅十九歲的陸游天資聰穎、勤奮好學,在江南已小有名氣,他也到了娶妻的年紀,陸家的長輩也相中了唐家的獨生女唐婉。陸家將一支精美絕倫的祖?zhèn)鼬P釵,作為的陸、唐兩大家族的小兒女永締良緣的信物。
十六歲的才女唐婉與風華正茂的詩人陸游在經(jīng)過納采、問名、納吉、納征、請期、親迎,這繁瑣的“六禮”之后,有情人終成眷屬。
這段經(jīng)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婚姻,場面盛大而又禮節(jié)周全,兩人又情投意合,這一段看似牢固的天作之合,才子配佳人的天賜良緣,最終奈何不了世俗的眼光,更改變不了婆母大人的偏見,忤逆不了婆母大人的決定,最終釵折人去。
婆媳矛盾
生活中的各種小事流露出兩人日益漸篤的感情,這一切被陸游的母親看在眼里,急在心頭,婆母大人不滿意陸游整日沉溺在兒女私情之中,將光耀門楣、匡扶社稷等家國大事拋諸腦后。
嬌養(yǎng)的唐婉,也曾是父母的掌上明珠,嫁入陸家后,整日要忍受婆母的無事生非。婆媳的嫌隙越來越大,而陸游作為婆媳矛盾中的調和劑,他左不能安撫母親,右不能寬慰妻子,左右為難的他任由母親一意孤行,將矛盾激化。
婆母終于以“不孝有三,無后為大”這個冠冕堂皇的理由,讓陸游休妻,并將唐婉送回娘家。陸游沒有勇氣帶著唐婉離開家去另立門戶,多次懇求母親無果的他,沒有把唐婉送回娘家,他悄悄地把妻子安置在別處小院,如同養(yǎng)了一房外室,兩人只能偷偷摸摸地往來。
一紙休書
兩人在外面居住的事情最終還是被婆母發(fā)現(xiàn)了,婆母大發(fā)雷霆,唐婉最終帶著陸游的一紙休書,被遣送回娘家。
畏懼父母的陸游,絲毫不敢反抗命運的不公。二十多歲的他沒有足夠堅硬的臂膀撐起他與妻子的小家,更沒有足夠的能力守護住深愛的人。再多的鶼鰈情深、琴瑟和鳴也抵不過世俗的障礙,陸游在家族與妻子之間兩難取舍,最終他選擇了前者,放棄了妻子和這段天賜良緣。
唐婉回到娘家,她仍然還是父母眼中的珍寶,唐家的千金小姐。只是這段被拆散的姻緣,讓她久久不能釋懷。一別雖兩寬,終難生歡喜。
各自婚配
在禮教森嚴的宋朝,一位被休回的棄婦,縱使娘家接收,人言也是很可畏的。而男子則不同,即使休妻再娶,也不會有過多的閑言碎語。陸游休棄唐婉后,沒過多久便服從他母親的安排,另娶好生養(yǎng)的王氏女為妻,婚后生下六子二女。
唐婉回到娘家后,一直郁郁寡歡。前夫陸游已經(jīng)另娶她人,夫妻恩愛、瓜瓞綿延這一類的小道消息,經(jīng)常傳到唐婉的耳中,更增添了她的愁悶。之前是婆母的百般拆散,之后是負心漢的移情別戀,這一切前塵已成往事,傷懷已久的唐婉終于慢慢想通了。這時候,一名宗室子弟趙士程悄悄走到了唐婉的身邊。他對唐婉之前遭遇給予了充分的理解,這份包容拉近他們之間的距離。
趙士程是宋太宗趙光義五世孫,儀王趙仲湜的兒子,曾任武當軍承宣使。出身宗室的他高貴善良,且尚未婚配。他不僅絲毫不在乎唐婉是否會生育,更不介意唐婉有著被休棄的過去,趙公子仍將她視為珍寶,愿娶她為妻,矢志不渝。
一個是風度翩翩的天潢貴胄,一個是因不能生育被休的棄婦,趙士程的這番舉動在當時的社會引起了不小的轟動。宗室對這段婚姻未置可否,趙士程抵抗住天下人的非議,執(zhí)意三媒六聘、八抬大轎,迎娶唐婉入門。
趙士程無微不至的關懷與體貼讓唐婉再次敞開心扉,他的柔情撫慰了唐婉哀傷的內心,他的灑脫更包容了唐婉不如意的曾經(jīng),唐婉終于從傷心中走出,與趙士程開始平淡恬適的生活。
久別重逢
紹興二十一年,在桃紅柳綠、百花爭艷的春色中,唐婉突發(fā)興致想去沈園游玩,她的丈夫趙士程便陪著她來到沈園。在沈園的游廊中,她碰巧遇到分開多年的前夫陸游也正在游園。
趙士程充分信任妻子,讓妻子給陸游送來了黃藤酒和幾碟小菜。陸游看到前妻還是那般的花容月貌,弱柳扶風、嬌花照水的姿態(tài),一如從前。只是在她身邊日夜守護的人,已經(jīng)換成了趙士程。陸游心中無限思念和懊悔從筆下流露出來,他在沈園的墻壁上題寫了一首婉轉悲情的《釵頭鳳》。
紅酥手,黃縢酒,滿城春色宮墻柳。東風惡,歡情薄。一懷愁緒,幾年離索。錯、錯、錯。
春如舊,人空瘦,淚痕紅浥鮫綃透。桃花落,閑池閣。山盟雖在,錦書難托。莫、莫、莫!
“山盟雖在,錦書難托”,曾經(jīng)的海誓山盟雖然還在耳邊回響,現(xiàn)實卻是唐婉已再嫁良人趙士程,縱然有再多的深情厚誼,他都不能再通過情書的方式以寄相思之苦了。陸游悔恨不已,卻已是無可奈何了。
陸游寫下這首詞,完全是抒發(fā)自己一時的感慨,卻沒有考慮到唐婉是否會看到,看到后又將如何自持,更沒有思量過唐婉的丈夫趙士程看到自己仍舊惦念故人是否會引起他們之間不必要的誤會。他那一時的深情、那一刻的浪漫,都沒有考慮過唐婉的感受。
郁郁而終
紹興二十二年,唐婉在一次偶然的機會中,看到題在沈園墻壁上的這首《釵頭鳳》,看到陸游終于承認當初的分離都是他鑄成的大錯時,她終于敞開了自己的心扉,悲傷之情難以自抑、掩面而泣。
多年隱藏在心底的憤恨和無奈也涌上心頭,她答道“世情薄,人情惡”,這六個字是她對封建禮教下婆母棒打鴛鴦的無情痛訴,也是她對前夫陸游在愛情面前膽小怯懦、不敢反抗的深深怨懟,唐婉不久后撒手人寰。
唐婉離開人世后,趙士程未續(xù)弦,亦無子嗣,他悲痛不已,但他并沒有拿著這份傷痛去傷害他人,安排完妻子的葬禮后,他從絕望中振作起來,將所有的心力都投入到事業(yè)中去了。
夢斷香消
四十年后,陸游再次來到沈園,看著斜陽照在墻頭上,聽著畫角傳來嗚咽的聲音。年邁的陸游又一次想起了前妻唐婉,但時間過去太久太久了,沈園也隨著日月變遷,更換了亭臺樓閣的模樣。
小橋流水的風格依舊,唐婉曾經(jīng)在橋上臨水照影,言笑晏晏的倩影曾映在碧波中,如今碧波依舊,那個照影的人卻再也不會出現(xiàn)了。
陸游終其一生都沒有放下唐婉,如果可以重來,家族與妻子之間再讓他選擇一次,相信他一定有更好的兩全之策。但世事沒有如果,沒有重來的機會,這一世對唐婉而言,陸游徒有款款的深情,而趙士程才是那個值得托付終生的良人。
作者簡介:星河在水,80后,水瓶座,喜歡詩詞,夢想長河飲馬,仗劍走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