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過葛教授的“定論”，讀完劉老師的“辯白”，我五內(nèi)雜陳，深感悲涼。為普天下的語文老師被污蔑而悲鳴，為葛教授輕率的言論而悲嘆。所以，也不識時務地饒幾句舌，說說“撒謊”問題。
大家可以捫心自問，你是從什么時候開始撒謊的？跟誰學的？有誰教過你嗎？有專門教人撒謊的嗎？我敢斷言，葛教授如果認真思考并坦誠回答這幾個問題的話，他會汗顏和羞愧的。因為幾乎每個人在幼兒時，便無師自通地就會撒謊了。那是人與生俱來的天性，而且這天性會隨著年齡和閱歷不斷被強化而運用自如的。盡管人們常說，童言無忌，天真爛漫。但那是跟日趨成熟進而爐火純青的成人撒謊者相較而言的。因為兒童的謊言是那么的幼稚而不加掩飾。誰若想較真，你盡可去考察，比較，分析，研究。
誠如劉老師所言，語文老師即使否定過學生的某些“真話”，也只是引導他們不要說些悲觀負面的真話，而力求說些積極樂觀的真話而已。難道老師否定了學生的某些負面情緒的“真話”，就是在教他們“撒謊”嗎？園丁拿剪刀修剪小樹旁逸斜出的椏枝，就說他是在毀壞小樹，行嗎？這是哪家的邏輯？再來細細分析葛教授的觀點，“誰在教中國人撒謊？語文老師”。這話有兩層意思：一是，中國人都在撒謊；二是，語文老師教的結果。嗚呼，我不知道葛教授這話有幾分真，幾分謊？
我說撒謊是人的天性，還可以從古今中外的神話、傳說、寓言、童話等文學作品中得到證實：文學也不過是“善意的謊言”罷了。葛教授從事的也正是文學及其教育工作，如果用葛教授的觀點看，也正是教人“撒謊”的工作而已。事實上，“撒謊”也是有善惡的。我們反對的是那些欺騙性的惡意的謊言，而原諒包容那些好心的善意的謊言。語文老師就算是教學生撒謊，最多也就是“善意的謊言”而已。難道今天連“善意的謊言”也要被聲討和責難嗎？那么，連文學也一并消滅了罷。
再看造成撒謊的原因吧，無非兩大方面，蒙混過關與利益驅(qū)使。人們不難發(fā)現(xiàn)，那些處在高壓態(tài)勢下或危機當中的孩子包括成人，為求自?；蜻^關，不得不以撒謊來瞞天過海；而那些被利益驅(qū)使的人們也唯有通過撒謊來欺瞞別人，實現(xiàn)自己的目的。那么中小學生作文“撒謊”的原因是哪一種呢？語文老師指導學生作文“撒謊”的原因又是什么呢？當然是既有考試的高壓又有各方面利益驅(qū)使了。因為學生作文不“撒謊”就得不到高分，語文老師不指導學生去“撒謊”同樣沒有成績。而這一切的根源都是我國現(xiàn)行教育評價機制和高考指揮棒的問題，也就是分數(shù)和成績?nèi)堑牡?。葛教授緣木求魚，不從根本上看問題，卻在表象上做文章，未免有不生孩子怨炕板石、驢乏怨籀棍的味道，這實在有失教授風度和智慧。
葛教授不至于忘了中國國情吧，從小考——中考——高考，一路的升學考試都以分數(shù)說話，誰管你真假？那些在高考中被判為零分的作文還不是因為說了真話？你葛教授怎么看待？這樣的評判潛規(guī)則可不是那些早已成為提線木偶的語文老師能左右了的。葛教授也坦言：“說真話的作文拿不到高分，說假話的作文才能拿高分?！蹦歉鸾淌谡J為這“高分”的“生殺大權”是操在尋常語文老師手里的嗎？就是高考閱卷老師也不過是被操控的木偶或改卷機器而已。那么葛教授以為該指控誰呢？而且，比起學生作文的謊來，某些領導的講話、某些上報的材料、某些統(tǒng)計的數(shù)據(jù)、乃至某些科研人員的論文，等等，其謊言與謬誤又不知有多少呢？這也是語文老師的罪過了？
總而言之，按照葛教授的觀點，語文老師在教中國人撒謊。那么今天不知道有沒有說真話的中國人了。如果有大概是未受過語文老師教育的幸運者了？鄙人不幸受過語文老師多年的教育，更不幸做了幾十年的語文老師。但捫心自問，我從沒教過學生“撒謊”，但我肯定反對過學生寫發(fā)泄個人負面情緒性的真話。而今天寫這文字也不單是針對葛教授說語文老師教學生作文“撒謊”而鳴不平，更是對說真話的人而說的真心話。
2012年3月11日 于居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