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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散文
    北宋文人多,散文什么亭記、樓記、游記不少,皆抒發(fā)胸懷、人生而已。

     北宋是中國歷史上典型的文人社會,王水照先生認為,從儒家文化傳統(tǒng)演變看,“自宋之后,士人的人格形象就基本定型了”。如果我們再進一步微觀考察,會發(fā)現(xiàn)北宋仁宗時期是這種“定型”的關鍵時期。北宋經(jīng)過七十余年的人文涵養(yǎng),到仁宗慶歷之際,文人政治文化達到一個高潮,慶歷士風是這一時期人文領域的代表成果,也成為中華民族寶貴的精神財富。文運系于國運,文風關乎士風,考察北宋散文與文人政治文化背景的關系,仁宗慶歷之際確實是個很理想的研究標本。如果說北宋以前的士風是一種以人格修養(yǎng)為本位、高揚遺世獨立之浪漫詩人情懷的話,那么北宋慶歷之際的士風,則是以“和而不同”的政治人格為本位,追求實現(xiàn)治世抱負之官僚文人的淑世情懷,并以構建和諧的文人政治文化為價值取向??疾鞈c歷之際的士風和文風,要放到北宋儒學復興和古文運動的大背景中去研究,本文擬從韓愈對北宋前期士人精神世界構建的影響入手,展開對慶歷士風與文學關系的分析,并力求以此折射出文人政治背景下的北宋散文發(fā)展脈絡。 
       一、韓愈與北宋士風
   
       慶歷士風是中國古代知識分子優(yōu)秀品格的歷史積淀。中國古代悠久的文人道德和政治倫理傳統(tǒng),成為北宋文人人格確立的最根本精神資源,這也是士風養(yǎng)成的共性因素。那么慶歷士風有沒有自己獨特的精神資源呢?結合北宋儒學復興和古文運動流程來考察,筆者認為北宋士人對韓愈文學的傳播與接受,深刻地影響了他們精神世界的構建。韓愈散文在北宋前期逐步得到重視,其文學作品與道統(tǒng)思想交相輝映,成為北宋新士風構建的重要資源。劉真?zhèn)愊壬J為“宋人對韓學接受與傳播的過程,也就是宋學興起、演變和發(fā)展的過程”,楊國安先生也認為“宋代儒學是通過對韓愈儒學的批判完成自身的構建”,這些論述給筆者以很大的啟發(fā),看來韓愈與宋代文化的密切關系已經(jīng)引起學者們的高度重視。
    
       北宋前期士人進行儒家精神世界的重建工作,是當時政治、文化、思想的現(xiàn)實需要,也反映了他們的學術自覺和 “士”的社會角色意識。韓愈思想與文學的影響雖然自晚唐五代至宋初一直不絕如縷,但從儒學復興這一高度重視韓愈作用,最終凝聚成較為強大輿論力量的,是慶歷之際的孫復和石介。他們通過興辦教育擴大自己的陣營,在將儒學神圣化的同時,也給韓愈戴上神圣的光環(huán)。孫復從儒學傳播的角度看:“自夫子沒,諸儒學其道,得其門而入者鮮矣,唯孟軻氏、荀卿氏、揚雄氏、王通氏、韓愈氏而已?!痹凇缎诺捞糜洝芬晃闹校^為完整地闡述了自己的道學觀:“吾之所謂道者,堯、舜、禹、湯、文氏、周公、孔子之道也。孟軻、荀卿、揚雄、王通、韓愈之道也。”石介完全認同孫復的看法,甚至把韓愈推到一個比孟子等人還要高的地位:“維箕子、周公、孔子、孟軻之功,吏部不為少矣。余不敢?guī)舨坑诙笫ト酥g,若箕子、孟軻、則余不敢后吏部?!边@樣的例子較多,《宋代韓學研究》和《韓愈集宋元傳本研究》幾窮盡之,此處不擬重復。但筆者要特別指出的是,慶歷之際的韓愈影響是個動態(tài)正向過程,如果說之前柳開、穆修對韓文和韓愈思想的傳播尚屬個體行為,那么孫復、石介的傳播則已進入大眾傳播范疇,以“民間”或“個人”論之,容易引起誤解。晏殊、宋祁、歐陽修的傳播雖亦似個體行為,但他們處于政治文化中心,士風所望、文風所向,畢竟有較大的影響面。因此筆者認為《新唐書》所代表官方對韓愈思想地位和文學價值的肯定,是慶歷士人接受韓愈影響的必然結果,也與宋祁等人對韓文價值的認同有關。值得注意的是,官方認可一旦出現(xiàn),韓愈對北宋士風塑造業(yè)已完成,宋代韓學進入新的發(fā)展期,而士風也開始有了新的變化。
       
       隨著韓文的傳播,韓愈成為北宋前期士風重塑的重要范型。雖然在理論表述上,或許有人喜歡把自己的精神偶像上溯至更遠古的年代,但對北宋前期士人而言,韓愈無論其身份地位,還是其所處的時代特點,都具有極強的可比性。韓愈勇于直諫、不計自身安危的諍臣本色,是他“直道不悔”政治品格最直觀的體現(xiàn),對慶歷文人新型政治倫理的構建,有著不可忽視的作用。作為中唐文士的典型代表,韓愈是中國“士”從上古時期政治附屬物逐漸過渡到政治主體過程中的重要環(huán)節(jié)。文人政治也可以看作“士”的政治,不過在筆者看來,“士”更是普遍存在于文人社會管理者心中的道德理想,而不僅僅是某一個特定的階層?!胺割佒敝G”雖然是中國古代政治文化中的精髓部分,淵源已久,但作為庶族文人出身的中層官員韓愈,其所作為還是伴隨其文名的播揚,更容易引起士人的認同。王禹偁是宋初到慶歷之際接受韓愈品格影響的過渡性人物,他實踐著直道而諫的精神,三黜而不悔。這種直諫精神,經(jīng)范仲淹的大力張揚,逐漸成為慶歷士風最富生命力的部分,慶歷士人大都有直諫之德,如韓琦、富弼、滕子京、王拱臣、張方平、蘇舜欽、余靖、包拯等慶歷士人,都以直諫而名動一時。晏殊對范仲淹不顧個人安危的直諫不滿,范仲淹就在《上資政晏侍郎書》中援韓愈為例:“韓愈自謂有憂天下之心,繇是時政得失,或嘗言之,豈所謂不知量也?”在自己遭受貶斥時,對“王章死于漢,韓愈逐諸唐”深表同情,發(fā)出“我愛古人節(jié),皎皎明于霜”的感慨和誓言。歐陽修《上范司諫書》評價韓愈諫陽城時這樣說:“人皆謂城之不諫蓋有待而然,退之不識其意而妄譏。修獨以為不然?!睂n愈諍臣本色的認同,反映了北宋前期大部分士人的從政道德訴求,他們并不十分看重個人官職地位,而只把職位當作實現(xiàn)自己政治抱負的手段。
    
       韓愈抗顏為師、獎掖后進的師道精神,也影響了慶歷士風的塑造。北宋前期之師道重振,孫復、石介的泰山書院可謂領時代風氣之先。此前學者之有師者,亦頗值得注意,如種放雖為著名隱士,但儒道雙修,對韓愈的古文十分贊賞,也是一個師道的實踐者,《宋史》本傳稱他“以講習為業(yè),從學者眾”,其學生多在北宋前期政壇、文壇發(fā)揮重要作用。師道在中唐時已大壞,韓愈抗顏為師,力矯俗風,宋初柳開曾為之作《續(xù)師說》,以張其道。至于獎掖后進,亦與師道之大行相輔相成,從北宋前期士人大量鼓勵、教育后學的書信、詩歌等,即可看出此風在北宋的逐漸養(yǎng)成。自慶歷后漸主文壇的歐陽修,更是這方面的典范。他獎掖后進,不以求同為高,形成自己獨特的君子人格魅力,也顯然與他早期所受到韓愈的影響有關。他在《唐石洪鐘山林下集序》中寫道:“石洪為處士而名重當時者,以常為韓退之稱道也。唐世號處士者為不少矣,洪終始無他可稱于人者,而至今其名獨在人耳目,由韓文盛行于世也,而洪之所為,與韓道不同而勢不相容也。然韓常嘆籍、湜輩叛己而不絕之也,豈諸子駁雜,不能入于圣賢之域,而韓子區(qū)區(qū)誨誘,援而出于所溺歟?此孔孟之用心也?!笨芍^深得韓愈師道精神之精髓。韓愈思想的“開放”、“包容”,對構成“有容乃大”的宋學精神特質(zhì),有密切的關系,因此筆者認為劉真?zhèn)愊壬P于“韓學優(yōu)于宋學”的說法,還有值得商榷的余地。
 
 
        二、政治與文學的互動

       慶歷士人具有極強的參政意識,他們正是在積極的政治活動中,擴大文學創(chuàng)作的影響,讓自己的淑世情懷和人生價值追求,在文學作品中得到淋漓盡致的表現(xiàn)。

       關于慶歷之際政治與文學的關系,馬茂軍先生認為,“伴隨著政治斗爭的展開,改革派以古文和詩歌為武器,向舊官僚舊勢力發(fā)起了進攻”,慶歷諸賢的作品“一掃雕章琢句,吟風弄月的西昆余習,呈現(xiàn)出關切時政,詞章慷慨,思想深刻,議論煌煌的慶歷文學新貌”。這也正是筆者所強調(diào)的士風與文風之關系。政治與文學的互動,首先值得關注的是文學內(nèi)容的政治化傾向。慶歷之際適宜的政治環(huán)境,使士人們迸發(fā)出極大的創(chuàng)作熱情,積極參與朝政,使用不同的文學體裁表達這種參政熱情。最常用的是朝堂奏議形式,如慶歷三年(1043)為了阻止夏竦的入朝,一些志同道合的朝臣竟然連上十一道奏疏,最終使身為天子之尊的仁宗收回成命。就在這一年的三月至年底,時任諫官的歐陽修共上呈了近七十篇奏議,平均每四、五天即上一篇,表現(xiàn)出高度的政治熱情和強烈的社會責任感。慶歷士人不斤斤計較于一己之得失,而是把自我價值的實現(xiàn)和淑世精神緊密地結合到一起,對朝廷舉措表現(xiàn)出強烈的批判意識,不固守“不在其位,不言其政”之傳統(tǒng)政治倫理。慶歷之際涌現(xiàn)出的許多直言敢為之士,成為世人津津樂道的士人典型,從而使他們的文學創(chuàng)作能夠獲得更有效的傳播,產(chǎn)生極大的社會影響。如在“景祐黨議”時,尹洙的《乞坐范天章貶狀》,言簡意賅,鐵骨錚錚,士風為之一振。歐陽修的一篇《與高司諫書》,觀點鮮明、酣暢淋漓,突破一般士大夫書信常格,更是宋代古文革新之典范作品。葉夢得對石介創(chuàng)作《慶歷圣德詩》進行批評,“豈有天子在上,方欲有為,而匹夫崛起,擅參予奪于其間乎”,雖然暗示了慶歷士風的歷時性及其在皇權專制下的悲劇命運,但也可反證慶歷士人對傳統(tǒng)政治倫理的突破。至于慶歷后期表現(xiàn)作者特定思想情感的《岳陽樓記》、《醉翁亭記》和《滄浪亭記》等一批優(yōu)秀的散文,也有巨大的示范意義,這樣一些優(yōu)秀的文學作品,構成北宋古文革新成功的基石。

       政治與文學的互動,還表現(xiàn)在文人價值取向的改造,以及文學作品內(nèi)容的時代性上。如前所述,隨著士人參政意識增強,慶歷士人比以往任何時候的文人都更加關注國計民安。劉摯有一句著名的表述,可以讓我們看出“文人”這一概念在慶歷之際發(fā)生了怎樣的變化:“士當以器識為先。一號為文人,無足觀矣?!贝搜圆⒎且獜母旧贤呓馕娜说囊饬x,因為這在官僚、學者、和文人三位一體的宋代似不可能,所謂的“無足觀”,實指那種吟風詠月、不諳政治或以不諳政治為高的文人。這種以高蹈脫俗為風尚的傳統(tǒng)文人價值取向,在北宋初期還能找到他們的蹤跡,但到了慶歷年間,確實比較少見了。可以說至少在慶歷之際,離開了政治文化籠罩下的生存環(huán)境,文人們很難找到自己的價值支點。他們可以在歌詠中表現(xiàn)出古代文人的蕭散灑脫,但是這樣的生活不屬于慶歷這個充滿政治熱情和革新激情的時代。政治對士人生活的滲入,使他們逐漸更喜歡選擇適合表達自己主張的文體和文風,那種四平八穩(wěn)、陳詞濫調(diào)的“時文”,在這場與政治互動的詩文革新中,逐漸被完全摒棄或合理改造。一些碑版之文和亭臺樓閣記,創(chuàng)作手法也漸漸擺脫了以往的程式,更多地繼承了中唐古文運動的優(yōu)秀成果。遷謫文學是宋代文學中的一朵奇葩,它在慶歷之際的大放光彩,也與現(xiàn)實政治斗爭有很大的聯(lián)系。文人政治的漸趨成熟和復雜,使慶歷遷謫文學表現(xiàn)出與前代不同的思想高度和藝術境界。這種受政治文化影響的文體選擇與改造,為詩文革新的發(fā)展創(chuàng)造了良好條件。

       另外,文學對政治的反作用力也值得我們重視。慶歷士人在現(xiàn)實政治活動中,有時也采用文學手段來實現(xiàn)政治目的。作為公文寫作的策議、奏疏,對政治產(chǎn)生影響自不必言,一些較為私人化的寫作,也有可能對政治產(chǎn)生影響。比較有名的是前文提到的《四賢一不肖》詩和《慶歷圣德詩》,范仲淹的“四論”和歐陽修的《朋黨論》等作品,它們和當時的政治形勢緊密結合。有的作品雖然沒有立即形成政治影響,但是通過文人們的傳播和解讀,作品內(nèi)蘊含的政治價值觀念也會影響人們對當時政治事件的認識,從而形成一種對歷史的遮蔽與重塑。關于此問題,請關注筆者專論《北宋“詩文干政”與士風》,此不贅述。

       三、慶歷士風與詩文革新

       通過對慶歷之際的政治事件和士人風節(jié)的考察,我們會發(fā)現(xiàn)慶歷士風“和而不同”與“篤于自信”精神內(nèi)核,對宋文產(chǎn)生巨大的影響,前者導出有容乃大的宋型文化對傳統(tǒng)和現(xiàn)實文學類型的受容,豐富了文學的表現(xiàn)方式和內(nèi)容,使詩文革新朝著健康和多樣化的方向發(fā)展;后者則使宋代散文體現(xiàn)出強烈的創(chuàng)新意識和歷史使命感。這兩方面構成慶歷文學的特質(zhì),既是北宋詩文革新運動進程中的重要成果,又推動了詩文革新最終走向成功,實現(xiàn)宋代文學的全面繁榮。

       “和而不同”最早是孔子提出的概念,體現(xiàn)社會合作中的一種辯證關系,其本身既是對君子人格的認同,同時也提出了良好的合作關系類型,是構建和諧社會最重要的思想基礎。慶歷之際是古代文人政治的理想呈現(xiàn),其最大的特質(zhì)就是“和而不同”。這種“和”首先表現(xiàn)在皇帝與士大夫共治天下所遵循的原則,這與仁宗本人的政治理念和性格特征有很大的關系;其次表現(xiàn)在士人之間的“和”,這與士人自身對君子人格的追求有關。具體到文學而言,“和而不同”保證了文學創(chuàng)作隊伍的多樣化,為宋代文學發(fā)展留下足夠的創(chuàng)新空間。例如石介在慶歷之際是特立獨行的士人,對他的為人處世、作品風格,范仲淹、歐陽修、張方平都給予不同程度的批評,但是這并沒有影響到石介標舉儒學復興大旗,進行大刀闊斧的文體改革。雖然這樣的改革最終證明是行不通的,但是它至少為北宋古文運動提供了一面鏡子,在文學史上的作用不容忽視。石介曾和張方平過從甚密,并大力推揚過張方平,但是張方平在批評石介文學趣尚、提出自己的文學主張上,也并沒有顧及老友情面。歐陽修和張方平雖然都活躍于慶歷政壇,二人不僅政見不同,性格也有很大的差別。但是歐張并沒有以此為嫌,蘇氏兄弟入京趕考,張方平曾專門修書向歐陽修推薦這兩個文學奇才,歐陽修不僅沒有絲毫芥蒂,反而欣喜之情溢于言表,熱情褒揚二蘇,讓他們“出一頭地”。

        “和而不同”的士風為文學發(fā)展提供了適宜的環(huán)境。士人們在共同的政治理想和文學目標下達成和諧,而所謂“不同”,正是官僚體制下古代專制社會正常發(fā)展的必要條件,有效地延緩體制惰性的產(chǎn)生。除此以外,“和而不同”的理念還直接促成了宋代文學的多樣化發(fā)展,使人們以更寬容的心態(tài)來看待新的文學樣式。中唐韓愈的一篇《毛穎傳》在當時引起了巨大的爭議,甚至成為士林批評的口實。雖然有同道者柳宗元的大力褒揚,但還是沒有改變宋以前士人對韓愈此類文章的基本評價,如劉昫認為“若南人妄以柳宗元為羅池神,而愈撰碑以實之;李賀父名晉,不應進士,而愈為賀作《諱辨》,令舉進士;又為《毛穎傳》,譏戲不近人情:此文章之甚紕繆者”。而到了慶歷之際,情況就發(fā)生了變化,宋祁充分肯定了韓文的創(chuàng)新意識和文學價值,認為“韓退之《送窮文》、《進學解》、《毛穎傳》、《原道》等諸篇,皆古人意思未到,可以名家矣”。反映了宋人的開放性思維和對文學審美特征敏銳的感受力。

       慶歷之際的文學創(chuàng)作洋溢著強烈的創(chuàng)新意識和歷史使命感,這與“篤于自信”的慶歷士風密切相關。一些常見的古文文體往往自有其傳統(tǒng)寫作模式和創(chuàng)作方法,陳陳相因,缺乏生命力和創(chuàng)新力。慶歷士人無論從體制上還是內(nèi)容上,都作了大膽的改革嘗試,體現(xiàn)了作者的主體人格。如范仲淹《嚴先生祠堂記》,本為一傳統(tǒng)記體文,但是作者卻突破記體文的常規(guī),采取賓主相形的藝術構思、駢散相間的文字表達,將一篇不足二百字的小文,寫成流傳千古的巨制。清人金圣嘆把這種寫作方法稱為“水漲船高法”,清人王符曾這樣評價:“中間對偶處仍流走,有節(jié)節(jié)相聲之妙。先生立朝,風度端凝,而為文亦如之。先生文章,湛深經(jīng)術,而為人亦如之。字句都擔斤兩。”正是看出了文章與作者主體人格的統(tǒng)一性。范仲淹《岳陽樓記》、李覯《袁州州學記》、歐陽修《豐樂亭記》、《相州晝錦堂記》,司馬光《諫院題名記》等記體文,都能突破常制,體現(xiàn)了慶歷之際士人的文體創(chuàng)新意識。特別是慶歷年間《醉翁亭記》、《岳陽樓記》等一批優(yōu)秀散文的出現(xiàn),更是突破了傳統(tǒng)“文體本位”的文學觀,把人們閱讀重點逐漸引向?qū)ξ膶W審美特質(zhì)的關注,從而實現(xiàn)了散文革新的質(zhì)變。在這種士風的影響下,此期的史論、書序等文體的創(chuàng)作也往往能出人意表,反映出慶歷士人們的古文創(chuàng)作實績。不僅在文學領域,這種篤于自信的士風特點在學術領域也有著更直接的體現(xiàn),北宋一朝的學術確實在慶歷之際得到培育和發(fā)展,這里面離不開政治的影響,但是更重要的是還是士人們強烈的創(chuàng)新意識和歷史使命感使然。如翻讀石介的文集,我們會感受到此翁急于重建儒家道統(tǒng)的心態(tài)。特別是他為《慶歷圣德詩》而發(fā)布的“歌詩讚頌,乃其職業(yè)”的寫作宣言,實際上代表了慶歷之際士人對自己社會角色的重新定位的社會思潮。

       除此之外,慶歷士人赤誠以公、是非明辨的風氣,也使宋文漸漸呈現(xiàn)出重邏輯思維、議論成分加強的特點,記體文和論兵之文表現(xiàn)尤為突出。大量散體化政論文的出現(xiàn),適應了慶歷之際現(xiàn)實政治的需要。所有這些,都構成了慶歷詩文革新實踐的重要組成部分。

       四、宋文格調(diào)的形成

       關于宋代散文的格調(diào),學界成果頗豐,隨著宋代文學研究的進一步繁榮,對宋文美學特征的抉發(fā)會逐漸深入。徐復觀認為,“由歐陽修收其成效的古文,正通于山水畫中的三遠。歐本人是平遠型的。曾鞏則是平遠中略增深遠。王安石則是高遠中帶有深遠。蘇洵走的是深遠一路。而蘇軾、蘇轍則都是在平遠中加入了深遠與高遠”。用一個“遠”字概括北宋著名古文家的美學特征,可謂是慧眼獨具。

       宋文的標志格調(diào)確以淡雅、清靜、曠遠為本色,體現(xiàn)了成熟文人文化對散文藝術的影響??疾焖挝陌l(fā)展過程,宋代散文淡雅潛沉美學特征的形成,一方面緣于散文藝術家的不斷探索、實踐,另一方面也與文人的心態(tài)發(fā)展有密切聯(lián)系。北宋經(jīng)歷了從臺閣大臣的華麗鋪張到“太學體”的古奧艱澀,由剝而復,再到仁宗后期的“復主楊大年”,宋文終于找到一個最適宜自己的表達方式,從而真正形成了一代之文學。楊國安認為,“以宋代新儒學的意識形態(tài)為基本話語,以平易自然的散體文為基本形式”的宋代新體古文,“由于深刻地契合于宋代以后的社會和文化形態(tài),從而在今后近千年的時間內(nèi)一直成為中國散文的主流形式”,可謂立論高遠,給筆者以很大的啟發(fā)。隨著文人政治文化的形成、發(fā)展和變異,文人的自我角色定位和心態(tài)發(fā)展也深刻地影響了他們的創(chuàng)作,慶歷士人的散文創(chuàng)作,也呈現(xiàn)出由張揚炫奇到淡雅潛沉的變化。

       張方平慶歷六年知貢舉時,就提出“文章之變與政通”,注重文章內(nèi)容和形式的統(tǒng)一,反對石介推崇的“太學體”,并以法律的形式強行改變文風。雖經(jīng)張方平的抨擊,“太學體”文風還是“放而不還”,并沒有在科場徹底銷聲匿跡,一直到歐陽修主考的嘉祐二年,新的文風時尚才得以確立。筆者認為,嘉祐年間宋文文風的成熟與確立,固然與歐陽修利用國家機器大力校正、天才古文家的創(chuàng)作實踐有關,同時與士風丕變也有很大的關系?!疤珜W體”實際上也是慶歷士士風在文學上的極端表現(xiàn),其張揚炫奇文風之形成與當時士風互為表里,而以往的研究恰恰忽視了太學體文風的這一深層意蘊。當時有個叫何群的太學生,“嗜古學,喜激揚論議”,石介使弟子推何為學長,“群愈自克厲,著書數(shù)十篇,與人言未嘗下意曲從,同舍目群為‘白衣御史’”。這種“未嘗下意曲從”性格下創(chuàng)作的文章,其文風可想而知。至于“太學體”的首倡者石介,歐陽修曾說:“其遇事發(fā)憤,作為文章,極陳古今治亂成敗,以指切當時,賢愚善惡,是是非非,無所諱忌?!比缢抵疄氖撬未?jīng)常面臨的問題,作為地方官員往往按部就班地進行一些力所能及的荒政工作,但石介居然憤切“罵龍”:“向龍慢罵數(shù)龍罪,龍不能答滿面恥。偷向上帝讒騶虞,騶虞得罪龍竊喜。欲知龍與騶虞分,仁與不仁而已矣。” “罵”尚不解氣,甚至要“鞭”:“鞭石不見血,頑石云不蒸。鞭龍不至痛,六合雷不勝”、“天捉乖龍鞭見血,雷驅(qū)和氣泄為霖”。其文風之張揚可見一斑。慶歷之際其他士人的早期文章,也不乏這種張揚之氣,如尹洙的《乞坐范天章貶狀》本是一篇寫給朝廷的公文,是非明白、邏輯清楚,字句之間洋溢著一股天地正氣。這是一種義無反顧地抗爭、凜凜不可犯的士人風節(jié),全文二百三十余字,錚錚鐵骨、擲地有聲。

        張揚炫奇的文風畢竟不是宋文最成熟、突出的特點,慶歷之際文人士大夫們創(chuàng)造的理想政治圖景也不過是曇花一現(xiàn),文人社會的和諧轉(zhuǎn)成過眼云煙。慶歷以降至北宋后期,近世文人政治的痼疾開始形成并產(chǎn)生極壞的影響,慶歷士人就站在這樣一個轉(zhuǎn)折點上。慶歷之際宋代文風發(fā)生的轉(zhuǎn)變,更多的是慶歷士人在現(xiàn)實政治沖擊和影響下心態(tài)發(fā)展的結果。宋代實行佑文政策,文人的地位不斷提高,最終形成比較穩(wěn)定的文人士大夫階層。北宋文人的心態(tài)處在發(fā)展過程中,歐陽修《上范司諫書》、《與高司諫書》,蘇舜欽《上京兆杜公書》、《詣匭書》、《上范希文書》等作品的出現(xiàn),慶歷士人意氣風發(fā)的姿態(tài)在文章中開始表露無遺。其文風張揚恣肆、直抒胸臆,即使是出于貶謫時期的作品,也少有傳統(tǒng)文人那種自怨自艾的情態(tài),而是體現(xiàn)了一種全新的文人價值取向。但是慶歷年間的黨議,幾個重大政治事件,如“爭水洛城事”、“滕子京事件”,雖然使慶歷士風和文人政治發(fā)揮到極致,但同時也埋下士風內(nèi)部變異的種子。政治是非和人格評判的結緣,文人對自我完美人格的訴求,文人政治理想和現(xiàn)實斗爭的沖突,以及慶歷文人自身的年齡閱歷的增長,都給文學創(chuàng)作帶來深刻的變化。特別具有象征意義的是發(fā)生在慶歷四年(1044)的“進奏院獄”,更是標志著士人階層內(nèi)部代表傳統(tǒng)政治倫理的勢力,對士人張揚之風的一次強力矯正。與之相對應的是,文學風尚也開始悄無聲息地向另外一個方向發(fā)展,沉潛、雅致、淡遠逐漸成為新的美學追求,這種新的文風,浸潤著慶歷之后宋人特有的冷靜與凝思,它不是通過浪漫的激情迸發(fā)來言說自己的思想,而是在紆徐委備的敘述中,表達一種細膩而精巧的情感,即使是一篇以滲透著人生感悟的文藝小品,也往往不同于中唐古文家的所常有的酣暢淋漓,而是在娓娓道來中體現(xiàn)出宋人特有的理性和憂郁。歐陽修晚期才最終確立的“六一風神”,正是這種文風的杰出代表。

          五、結語

       以上筆者以慶歷之際為中心,對北宋文人政治文化背景下的散文審美流變,作了一個粗略的描述。文人政治與文學、士風與文風之間,存在一定的關聯(lián)當無疑義,但影響一時代之文風者,絕非士風一端,就宋代而言,慶歷前之文風就明顯受“選學”和“春秋學”影響,而呈現(xiàn)出不同風貌,前者為“時文”之常態(tài),后者為復古之變體。歐陽修自己曾信筆寫下當時文壇的發(fā)展脈絡:“往時做四六者,多用古人語及廣引故事,以衒博學,而不思述事不暢。近時文章變體,如蘇氏父子以四六述敘,委曲精盡,不減古人。自學者變格為文,迨今三十年始得斯人,不惟持久而后獲,實恐此后未有能繼者爾。自古異人間出,前后參差不相待,余老矣,乃及見之,豈不為幸哉?”所謂三十年者,是從天圣末到嘉祐初這段時間,他所談的正是由“選學”文風到嘉祐文風的轉(zhuǎn)變,期間還經(jīng)過了短時期的太學之風獨擅科場。這樣的轉(zhuǎn)變有什么士風背景?實際上也是一個值得深入的問題。研究北宋士風與文風演變,人文涵養(yǎng)與文學發(fā)展之間的關系,宋代和諧文人社會的構建與裂變等,顯然還有許多未發(fā)之覆;僅以文風之確立而論,除關乎當世之文學發(fā)展和士人心態(tài)之外,尚有一個歷史選擇與確認過程,亦當納入我們的研究視野,然非此文之力所能逮,尚待時賢給予更多的關注。
 
 
 
 
 
  
 
 
 
附:滄浪亭記

       予以罪廢,無所歸。扁舟吳中,始僦舍以處。時盛夏蒸燠,土居皆褊狹,不能出氣,思得高爽虛辟之地,以舒所懷,不可得也。

       一日過郡學 ,東顧草樹郁然,崇阜廣水,不類乎城中。并水得微徑于雜花修竹之間。東趨數(shù)百步,有棄地,縱廣合五六十尋,三向皆水也。杠之南,其地益闊,旁無民居,左右皆林木相虧蔽。訪諸舊老,云錢氏有國,近戚孫承右之池館也。坳隆勝勢,遺意尚存。予愛而徘徊,遂以錢四萬得之,構亭北碕,號"滄浪" 焉。前竹后水,水之陽又竹,無窮極。澄川翠干,光影會合于軒戶之間,尤與風月為相宜。

予時榜小舟,幅巾以往,至則灑然忘其歸。觴而浩歌,踞而仰嘯,野老不至,魚鳥共樂。形骸既適則神不煩,觀聽無邪則道以明;返思向之汩汩榮辱之場,日與錙銖利害相磨戛,隔此真趣,不亦鄙哉!

噫!人固動物耳。情橫于內(nèi)而性伏,必外寓于物而后遣。寓久則溺,以為當然;非勝是而易之,則悲而不開。惟仕宦溺人為至深。古之才哲君子,有一失而至于死者多矣,是未知所以自勝之道。予既廢而獲斯境,安于沖曠,不與眾驅(qū),因之復能乎內(nèi)外失得之原,沃然有得,笑閔萬古。尚未能忘其所寓目,用是以為勝焉!

       譯文

       我因獲罪而被貶為庶人,沒有可以去的地方,乘船在吳地旅行。起初租房子住。時值盛夏非常炎熱,土房子都很狹小,不能呼氣,想到高爽空曠僻靜的地方,來舒展心胸,沒有能找到。

       一天拜訪學宮,向東看到草樹郁郁蔥蔥,高高的碼頭寬闊的水面,不像在城里。循著水邊雜花修竹掩映的小徑,向東走數(shù)百步,有一塊荒地,方圓約六十尋,三面都臨水。小橋的南面更加開闊,旁邊沒有民房,四周林木環(huán)繞遮蔽,詢問年老的人,說:"是吳越國王的貴戚孫承佑的廢園。"從高高低低的地勢上還約略可以看出當年的遺跡。我喜愛這地方,來回地走,最后用錢四萬購得,在北面構筑亭子,叫"滄浪"。北面是竹南面是水,水的北面又是竹林,沒有窮盡,澄澈的小河翠綠的竹子,陽光、陰影在門窗之間交錯相接,尤其是在有風有月的時候更宜人美麗。

       我常常乘著小船,穿著輕便的衣服到亭上游玩,到了亭上就率性玩樂忘記回去,或把酒賦詩,或仰天長嘯,即使是隱士也不來這里,只與魚、鳥同樂。形體已然安適,神思中就沒有了煩惱;所聽所聞都是至純的,如此人生的道理就明了了?;剡^頭來反思以前的名利場,每天與細小的利害得失相計較,同這樣的情趣相比較,不是太庸俗了嗎!

      唉!人本來會受外物影響而感動。情感充塞在內(nèi)心而性情壓抑,一定要借外物來排遣,停留時間久了就沉溺,認為當然;不超越這而換一種心境,那么悲愁就化解不開。只有仕宦之途、名利之場最容易使人陷入其中,自古以來,不知有多少有才有德之士因政治上的失意憂悶致死,都是因為沒有悟出主宰自己、超越自我的方法。我雖已經(jīng)被貶卻獲得這樣的勝境,安于沖淡曠遠,不與眾人一道鉆營,因此又能夠使我的內(nèi)心和形體找到根本,心有所得,笑憫萬古。尚且沒有忘記內(nèi)心的主宰,自認為已經(jīng)超脫了。
 
 
  
 
 
 
 
 
 
       《醉翁亭記》 [北宋]歐陽修 
        環(huán)滁皆山也。其西南諸峰,林壑尤美。望之蔚然而深秀者,瑯琊也。山行六七里,漸聞水聲潺潺,而泄出于兩峰之間者,釀泉也。峰回路轉(zhuǎn),有亭翼然臨于泉上者,醉翁亭也。作亭者誰?山之僧智仙也。名之者誰?太守自謂也。太守與客來飲于此,飲少輒醉,而年又最高,故自號曰“醉翁”也。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間也。山水之樂,得之心而寓之酒也。  
       若夫日出而林霏開,云歸而巖穴暝,晦明變化者,山間之朝暮也。野芳發(fā)而幽香,佳木秀而繁陰,風霜高潔,水落而石出者,山間之四時也。朝而往,暮而歸,四時之景不同,而樂亦無窮也。  
       至于負者歌于途,行者休于樹,前者呼,后者應,傴僂提攜,往來而不絕者,滁人游也。臨溪而漁,溪深而魚肥;釀泉為酒,泉香而酒冽;山肴野蔌,雜然而前陳者,太守宴也。宴酣之樂,非絲非竹,射者中,弈者勝,觥籌交錯,坐起而喧嘩者,眾賓歡也。蒼然白發(fā),頹然乎其間者,太守醉也。  
        已而夕陽在山,人影散亂,太守歸而賓客從也。樹林陰翳,鳴聲上下,游人去而禽鳥樂也。然而禽鳥知山林之樂,而不知人之樂;人知從太守游而樂,而不知太守之樂其樂也。醉能同其樂,醒能述其文者,太守也。太守謂誰?廬陵歐陽修也。 
       [賞析] 
       宋仁宗慶歷五年(一○四五),參加政事范仲淹等人遭讒離職,歐陽修上疏替他們分辯,被貶到滁州做了兩年知州。到任以后,他內(nèi)心抑郁,但還能發(fā)揮“寬簡而不擾”的作風,取得了某些政績。《醉翁亭記》就寫在這個時期。文章描寫了滁州一帶自然景物的幽深秀美,滁州百姓和平寧靜的生活,特別是作者在山林中游賞宴飲的樂趣。全文貫穿一個“樂”字,其中則包含著比較復雜曲折的內(nèi)容。一則暗示出一個封建地方長官能“與民同樂”的情懷,一則在寄情山水背后隱藏著難言的苦衷。正當四十歲的盛年卻自號“醉翁”,而且經(jīng)常出游,加上他那“飲少輒醉”、“頹然乎其間”的種種表現(xiàn),都表明歐陽修是借山水之樂來排譴謫居生活的苦悶。 
        本文是山水游記,但抒情氣氛很濃。作者的欣慰和悲苦都含蓄地蘊藏在風景的描繪和氣氛的渲染當中。為了增強風神情韻,通篇采取說明句式,共用二十一個“也”字,造成一種從容婉轉(zhuǎn)的詠嘆句調(diào)。在寫景和敘事上,文章寫得既明晰簡潔,又豐滿生動,勾劃了一幅色澤鮮明、聲態(tài)畢現(xiàn)的圖畫。它的層次利落分明,自遠而近,由大及小,在疏朗的背景中鮮明地突出醉翁亭和作者的中心位置。至于語言的概括準確,自然流暢,多用排偶而不失于板滯,以及音節(jié)的響亮和諧等,都顯示了作者駕馭語言的高度技巧和特殊風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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