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829年,李商隱搬到洛陽,偶然認識了令狐楚。令狐楚為朝廷命官,且愛好文學,兩個人聊的很投緣,有了他的支持,李商隱順利出仕。
李商隱英姿勃發(fā),渴望有所作為。但朝堂上勾心斗角的現(xiàn)實,讓他憤慨疲憊,逐漸變得消極起來。朝中,有對立的兩派,一派以令狐楚為主,一派以李德裕為主。李商隱的尷尬在于:他新娶的妻子,是李德裕下屬之女,他無形間,站到了李派陣營里。而這,無疑是對恩人令狐楚的背叛。兩難之間,李商隱沒法選擇。
李商隱也為此付出了一生的代價。當他參加禮部考試時,被令狐派無情地除名。他只好來年再考,這一次,令狐派不便再除名,便故意給他分配給他一個極小的官職,到河南弘農(nóng),當縣尉。
在弘農(nóng),李商隱想為死囚減刑,卻受到上司責難、羞辱。李商隱不堪忍受,便辭去職位不做了。
令狐派巴不得他這樣,絲毫沒有挽留之意,沒有了職位,李派不罷休,又想方設法把李商隱弄回京城,在秘書省任職。
李德裕任宰相后,李派有了強力靠山,李商隱也躊躇滿志,振作起來。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不幸的是李商隱的母親去世了,他需要離職并回家守孝三年。三年后,當他再次回到朝廷時,李派已失勢。
李商隱欲哭無淚,只好滯留秘書省,渾渾噩噩地打發(fā)日子。將就著過著每一天,由于他職位極低,低到了令狐派不屑一顧的地步,因此他反倒逃脫了打擊,可是,他想到前途無望,還是郁郁寡歡。自己的抱負不能完成,心中很是郁悶。
李商隱36歲時,鄭亞被貶到桂林任職,問他是否愿意同往,他對于現(xiàn)在的處境做什么也無所謂了,他幾乎沒有猶像,立即答應與貶官同流,意味著已實在沒辦法,也意味著對仕途的放棄,走了兩個多月,李商隱來到桂林。他遙望5000里外的京城,心中滋味復雜,有氣憤,有傷感,有解脫,也有留戀。
讓他雪上加霜的是,不到一年,鄭亞再次被貶,他頓時失去職務。他仰望蒼天,悲不自勝。秋天,他再度回京。由于境況潦倒,李商隱百般無奈,只好寫信給令狐絢(令狐楚之子),請求幫助。令狐絢斷然拒絕,言辭冷漠。
李商隱只好自己折騰,總算得了個小職—整屋縣尉。低微的官職,渺茫的希望,讓他極度落寞、凄傷。
9月,他忽然得到一個好消息,盧弘止去徐州任職,邀他同往。他立刻大喜,追隨而去。
可是,一年后,盧弘止猝然病故,他再次失職。讓他更受打擊的是,夏天的時候,妻子王氏也一病而逝,王氏來自貴族之家,下嫁于他后,努力操持,無怨無悔。而他成年奔波求職,很少在家。這種聚少離多的生活,讓他對王氏深懷歉疚。
李商隱極度痛苦,當他去散關就職時,遇到大雪,行走困難,寒冷難耐,夜里夢見妻子為他縫制寒衣,心如刀割。他提筆寫道:“散關三尺雪,回夢舊鴛機?!?/p>
公元851年,柳仲郢前往巴蜀,請李商隱任參軍。李商隱11月入川。
這一次,他總算安定,在四年中,一切無恙。但他回想一生的遭遇,始終抑郁。他想念亡妻,也想念親人、故友,一個深夜,他輾轉無眠,寫下了《夜雨寄北》:“君問歸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漲秋池。何當共剪西窗燭,卻話巴山夜雨時。
平日里,他還常去佛寺,甚至打算出家。四年后,柳仲郢回京。他感念于李商隱的遭遇,特意讓李商隱當鹽鐵推官。這個官職,待遇頗厚。李商隱不再愁于度日。
李商隱寫了很多詩歌,最多的是愛情詩。
如《無題》:“相見時難別亦難,東風無力百花殘。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干…春心莫共花爭發(fā),一寸相思一寸灰。
其中的“一寸相思一寸灰”,仿佛靈魂泣血的呼喊。
李商隱的愛情詩,因滲透了官宦生涯坎坷的情緒,顯得格外纏綿悱惻。這種風格,開啟了詩壇新的一頁。
他還慣用含蓄手法,朦朧手法,成就了傷感唯美文學的高峰。
在唐朝文壇,七言律詩有兩座里程碑,一是杜甫創(chuàng)造的,二是李商隱創(chuàng)造的。
李商隱詩歌的凄艷哀婉、細美幽約,為詩過渡到詞,打下了基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