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我方團隊張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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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國北方是不產竹子的，當初以騎射為主的匈奴以及其他北方少數(shù)民族是拿什么做弓箭的？
在漢匈戰(zhàn)爭的早期階段里，漢軍的許多傷亡，都是匈奴軍隊的弓箭帶來的：憑著強大的騎兵優(yōu)勢，手持強弓的匈奴騎兵在漢匈邊境上縱橫馳騁，多次讓漢軍陷入到被動挨打的地步。以漢初名臣晁錯的嘆息說：“匈奴騎兵不但馬匹質量遠遠好于漢朝，而且可以一邊騎馬一邊射箭”。這種快速機動的打法，一次次造成漢軍的巨大傷亡。
那么問題來了，匈奴既沒有發(fā)達的手工業(yè)，北方大地也缺乏制弓用的竹子，匈奴騎兵手里的強弓，又是從哪來的呢？
這事兒，就要先糾正一個誤區(qū)：雖然竹子常用來做弓，但是竹子并不是做弓的最好材料。以《考工記》記載，秦漢時代想造一把好弓，需要選取干、角、漆、膠、絲、筋六種材料，這其中的“干”，可以采用竹子，但最好的材料卻是“桑木”“拓木”等材料，“竹”只是排在后面的材料。所以對于生活在北方的匈奴來說，“沒有竹子”照樣可以造弓箭。
而考古出土的結果更告訴我們，漢朝同時期的匈奴，確實有造弓箭的技術。在內蒙古等地出土的巖畫上，就有匈奴士兵持弓狩獵的畫面。新疆鄯善古墓出土的“疑似匈奴弓”，由韌木、牛角、骨片、牛筋等材料制成，與《考工記》的記載大體吻合。這也就意味著，在匈奴的地界上，既不缺造弓的材料，也不缺技術。當然，由于材料條件的不同，古代北方游牧民族造弓，也和中原王朝有一些差別。就以造弓弦來說，《天工開物》記載，明代時中原出產的弓，都是用蠶絲來制作。而北方各部落里的弓弦，在沒有蠶絲的情況下，則是用牛脊背上的生筋，曬干浸泡后作為替代，同樣能制造極大的殺傷。但無論對于中原王朝還是游牧民族來說，古代科技條件下，“制弓”都是個公認的高科技項目。以《考工記》記載，春秋戰(zhàn)國年間時想制造一張弓，單是對其中的材料“筋”，就要進行酒蒸、捶打、擰緊、手撕等多個工序，上漆更要等到極寒的季節(jié)。在當時想得到一把良弓，至少要需要四年的時間。一張弓的誕生就需要這么多手續(xù)。至于箭支上的箭簇，也要經過打制、澆注等多個流程。傳說中“手工業(yè)落后”的匈奴，真有這個制造能力？雖然現(xiàn)代的考古結果，只是出土了“匈奴人用弓”的巖畫以及“疑似匈奴弓”，但另一個實錘的出土文物，卻足以印證當時匈奴的手工業(yè)水平：箭簇。在各個時期匈奴墓葬里，都有大量箭簇出土，且大多數(shù)的箭簇都是鐵制，且做工相當精致。只要對比一下漢朝，就知道這個發(fā)現(xiàn)意味著什么——西漢早期臨淄王劉襄的墓葬里，大多數(shù)的箭簇還都是青銅制。這也意味著，當年縱橫漢朝邊關的匈奴騎兵，也有著強大的軍工技術。特別是在作為當時戰(zhàn)場上的重要技術——冶鐵技術領域。匈奴的文物也常帶給現(xiàn)代人震撼的發(fā)現(xiàn)：從內蒙古到貝加爾湖地區(qū)，都曾出土過匈奴時期的鐵刀、鐵劍以及鐵制馬具。特別是鐵制馬具的做工，絲毫不亞于中原地區(qū)。在伊沃爾加河下游的匈奴古城里，考古人員甚至發(fā)現(xiàn)了匈奴的煉鐵爐子和鐵渣。這些看似不起眼的遺址，卻是匈奴成為“草原天驕”的重要助推。憑著這樣的技術能力，“匈奴造弓箭”這事兒，絲毫不奇怪。當然，雖然匈奴人包括“造弓箭”在內的軍工產業(yè)，有著不少出乎現(xiàn)代人預料的亮點。但比起漢朝來，差距也顯而易見。就以護具來說，匈奴長期使用的是木盾牌與皮甲。而以弓箭來說，匈奴的強弓雖然有很強的殺傷力，但無論射程還是威力，都遠不如漢軍的弓弩。所以在晁錯的《言兵事疏》里，也把“勁弩”“堅甲”，列成了漢朝對匈奴作戰(zhàn)的重要優(yōu)勢。在接下來的歲月里，漢軍也沒少在這些“優(yōu)勢”上做文章。就以弩來說，《居延漢簡》告訴我們，漢匈戰(zhàn)爭時期，漢朝嚴禁十石以上的弩出關。而漢軍常用的六石弩，射程也可以達到260米。西漢中期的長安武庫遺址里，已經清一色是鐵器裝備。擁有鐵刀、鐵甲、強弩的漢軍，終于一步步確立了對匈奴作戰(zhàn)的絕對優(yōu)勢。這其中的差距，正如書寫“犯強漢者雖遠必誅”功業(yè)的陳湯所說：一個全副武裝的漢兵，幾乎可以對付三到五個匈奴兵。此時匈奴的“弓強馬快”，面對漢軍已經差距明顯?！靶倥四懿荒茉旃钡膯栴}背后，恰是自古以來，核心技術對于戰(zhàn)爭的推動意義。參考資料：《中國歷代軍事裝備》《匈奴史》《匈奴手工業(yè)發(fā)展考論》《考工記》《中國古代弓箭制作文獻解析》本文系網易新聞網易號新人文浪潮計劃簽約賬號【朝文社】原創(chuàng)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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