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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中農諺是八百里秦川渭河兩岸人民長期從事農耕活動經驗教訓的結晶,寓教于樂,朗朗上口,幽默詼諧,便于記憶,實用性強。農諺一般多由祖輩世世代代口傳心授而成,內容無所不及,包羅萬象。筆者有幸收集到渭北一帶農村較為流行的部分農諺,大致涉及農業(yè)氣象、管理、經驗、忠告幾個門類,輯錄如下,以饗讀者。
氣象類。在關中農村,老人常告誡后生,“進門觀臉色,出門看天色?!碧嵝押笕伺c人交往,要學會察言觀色,謙虛謹慎,話到嘴邊留三分,該講的講,不該講的千萬不能說,說多了于事無益。出門趕路,要學會觀天色,提前判斷陰晴雨災,防患未然,路上不受吃虧。聰明的后輩人銘記于心,把 “觀天色” 這門手藝延伸用以指導農業(yè)生產,防害減災,收到事半功倍效果。
常見的氣象類農諺有:“云朝東,一場風;云朝南,水漂船;云朝西,水滴滴;云朝北,端上箔籃兒曬干麥。”“燕子低飛蛇過道,螞蟻搬家大雨到?!薄坝曛新勏s叫,預示晴天到?!薄奥槿付谑骋溲?,螞蟻壘窩要落雨?!薄膀球韭飞吓?,雨水亂入麻。”“早霞不出門,晚霞曬死人?!薄皷|晴西暗,等不到吃飯?!薄盁焽璨怀鰺?,必定是陰天。”“雞公雞母上架早,明日天氣肯定好?!薄半u遲宿,鴨歡叫,不久雨來到?!薄八壮龊垢蛭浗?,莫趕長路大雨到。”“瓦塊云,曬煞人;掃帚云,雨淋淋。”“天上魚鱗斑,曬谷不用翻?!薄皷|虹隆隆西虹雨?!薄盀踉平勇淙?,不落今日落明日?!薄霸缟蠟踉粕w,無雨風也來?!薄包S云上下翻,天要下冰蛋?!薄熬们绱箪F陰,久陰大霧晴。”“掏錢難買五月旱,六月連陰吃飽飯。”
管理類。在農村,農藝傳承沒有專門學校,全靠“老子教兒子,兒子傳孫子”式的潛移默化,口傳心授,傳來傳去,傳的就是祖上留下來的幾句農諺口歌。涉及農業(yè)管理的土、肥、水、種、管多個方面,包羅萬象,無所不及。
常能聽到耳熟能詳?shù)墓芾眍愞r諺有這些:“莊稼一枝花,全靠糞當家?!薄昂⒆硬浑x娘,莊稼不離土?!薄皩幵镂饾?,寧廉勿貪,牛如象行,細如疊瓦。”“白面細面,土中提煉?!薄暗乜咳损B(yǎng),苗靠肥長。”“種地不用問,深耕多上糞。”“有收無收在于水,收多收少在于肥?!薄邦^伏蘿卜二伏芥,數(shù)罷三伏種白菜?!薄盁o酒不請客,無灰不種麥。”“山黃石頭黑,雁來種小麥?!薄皸梼喝亲樱N谷種糜子。”“間苗要間早,定苗要定小?!薄岸嗌戏柿锨f稼好,還看施肥巧不巧?!薄笆┓适┑絼蓬^,鋤地觸到地頭?!薄胺N地沒有竅,勤耕多鋤草。”“上糞撒一片,不如一條線,千撒不如一點?!薄埃ㄇ镒鳎┤址N七分管,人勤地不懶。”“千年草籽萬年松,幾時不鋤幾時生。”“谷鋤三遍九個米,麥鋤三遍沒有溝?!薄案射z棉花濕鋤瓜,不干不濕鋤芝麻?!薄按竺鐢D小苗,小苗不結桃?!薄按蝽敳灰娀?,見花質量差?!薄澳ㄑ坎贿^寸,過寸跑了勁。”“秋分早,霜降遲,寒露種麥正當時。”“(煙葉)兩大加一小,三棵炕不好?!薄扒镒鳑]啥早,越早苗越好。一早三分壯,一晚三分薄?!薄坝衩卒z得嫩,頂上一茬糞。”“若要玉米好,肥料要吃飽?!薄坝衩撞簧霞S,空收一根棍?!薄靶←溡霎a,冬春灌溉是關鍵?!?/p>
經驗類。人們常說,“經驗是挫挨出來的,教訓是血的代價換來的,同時也是鄉(xiāng)野智者善于觀察,善于摸索,善于實踐,善于總結歸納分析提煉出來的?!边@類農諺多為一些正面的積極的哲理性強一點的諺語,富有指導性和實用性。
經驗類農諺最常說,多為長者對后人的叮囑:“白雨猛,中雨烈,霖雨落地不停歇?!薄鞍子瓴贿^道?!薄氨⒋蛞粭l線?!?“雨打清明節(jié),干到夏至節(jié)?!薄跋闹翢o雨,囤里無米。”“冬雪是麥被,春雪是麥鬼。麥蓋三床被,枕著饅頭睡?!薄膀唑殉扇豪@天空,不過三日雨蒙蒙?!薄案啥瑵衲辍!薄跋】锤泶癯硎盎?,合理密植種莊稼?!薄懊藁ㄤz七遍,桃子賽蒜辮?!薄皸棸l(fā)芽,種棉花。”“楊葉如錢大,開始種棉花?!薄按活^大似碗,種花也不晚。”“麥好在種,秋好在務。”“起寒種麥,十種九得?!薄暗追什蛔忝绮婚L,追肥不足苗不旺。”“以磷促根,以根調水?!薄胞準赵诶缟希锸赵阡z上?!薄坝衩兹チ祟^,力量大如牛。”“高一丈,不一樣?!薄案糇蕉嘁粨?,隔條河多一籮。”“傷心割菜子,淚灑收芝麻?!薄胞準仗ダ锔?,肥少靠不住?!薄捌饺~要稀,豎葉要密。”“除蟲如除草,一定要趕早。”“今年鋤草剩一棵,來年拉草一大車。”“葉片轉開身,一棵打半斤?!?/p>
忠告類?!袄先耸秦敻弧!鼻拜吶俗哌^的彎路或者親身歷經的血的教訓,不愿意后輩人再重蹈覆轍,后輩人不聽說油鹽不進時,上輩人常常會念叨出一些告誡類農諺,勸導后生,以期引起重視,回心轉意。每每此時,往往兒子還沒有回過彎兒,兒媳婦突然就掂量出輕重來,回過頭跟老人一起挽救死犟的后生。
那時常能聽到人們這樣告誡后生:“種地不上糞,等于瞎胡混?!薄叭撕宓匾粫r,地哄人一年。”“慣養(yǎng)出嬌子,肥田出秕谷?!薄熬蝗绾铀?,河水不如雨水。”“水利不修,有田也丟。”“十水根不如一水心。”“早谷子晚花,十年九瞎?!薄巴矸N一包米,早種一把糠。”“犁地不耙地,等于蒸饃跑了氣?!薄笆┓什粷菜?,莊稼撅渴嘴?!薄叭饲诘夭粦校蠖谛《跐M?!薄吧罡右淮?,頂上一茬糞?!薄案蒙?,耙得爛,來年準能吃飽飯。”“鋤頭下有水,鋤頭下有火,鋤頭下有肥?!薄把虺喳溍缲i拱根,雞子光鹐小麥心。”“豬雞上圈羊上繩,提防畜禽來啃青?!?/p>
隨著農業(yè)機械化、高新管理技術和設施農業(yè)不斷普及,好多農作物耕種方式、植保、管理作務技術發(fā)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但農諺對關中地區(qū)農業(yè)生產的指導作用不容抹殺,有的甚至在今天依然發(fā)揮著不可忽視的重要作用。過時的農諺正一天天逐步退出歷史舞臺,作為文化,關中農諺依然是難以復制的寶貴財富,我們要繼續(xù)努力傳承發(fā)揚,促成關中農諺能夠得以保護發(fā)展,讓我們的子孫后代即便千年后依然能夠通過農諺的片言只語了解到先輩們時代的農耕文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