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代著名畫家徐渭,字文長,號“天池山人”、“青藤居士”等等,他的稱謂積攢了一大堆。徐渭先生堪稱明代的文學家、軍事家、書畫家,與解縉、楊慎并稱“明代三大才子”,當然稱得上“全才”。如今趕到紹興,還能參觀到聲名赫赫的“青藤書屋”,那里曾是徐渭先生的“根”。(下圖:徐渭先生的長眠之處。)
明末清初,戰(zhàn)事頻發(fā),社會動蕩,像徐渭先生那樣文武雙全,詩書畫兼修,還精通軍事謀略,就連戲劇都有所成就的文人,確實相當難得。袁中郎曾稱贊徐渭:詩,全明第一。此后,鄭板橋與齊白石都極為贊嘆,由此,鄭板橋對徐渭先生非常敬服,很快刻出一枚印章,自稱“青藤門下走狗”。徐渭先生對自己的評價是:“書法第一,詩第二,文第三,畫第四?!?/p>
盡管如此,他的人生經歷相當坎坷,最起碼在官場與婚姻上,非常倒霉。
先說坎坷的官場吧。
徐渭先生屬于特立獨行的文化人物,他很難找到自己的政治知音,因此,更當不了什么像樣的官僚。據說,他曾九次自殺,那種鮮血淋漓的場面極其慘烈。據《明史·文苑傳》記載:一次,以利斧擊自己頭部,“血流被面,頭骨皆折”,幸而不死;又一次,似鬼神附體,他以三寸長的柱釘,刺入左耳數寸,然后用頭撞地,把鐵釘撞入耳內,絲毫不覺得痛苦,又不死;后來,又用椎子擊碎自己的腎囊,仍然沒死成。如此反復自殺多達九次。可惜,屢次自殺未遂,接下來,徐渭先生就染上了“瘋癲癥”,而且,越來越厲害。如影隨形,也就很容易理解,為什么徐渭先生會釀成“殺妻慘案”了。(下圖:浙江紹興城內的“青藤書屋”。)
再說徐渭先生的“四場婚變”吧。
1521年,徐渭出生在浙江紹興的“山陰城”大云坊。母親屬于父親身邊的一名小妾,徐家堪稱“官僚世家”,徐渭從小就受到良好的教育,他天性聰慧,堪稱“少年天才”。據歷史文獻記載:徐渭“六歲受《大學》,日誦千余言”,“指掌之間,萬言可就。”
嘉靖二十年,也就是1541年,年輕的徐渭歡天喜地地迎娶了同縣潘家的閨女——潘似為妻。潘似十分體貼,以少女的真情,慰撫徐渭先生那顆孤傲的心。夫妻相敬如賓,格外恩愛??上В楹蟮谄吣?潘似居然一病不起。很快就咽下了最后一口氣。接下來,只留下徐渭傷心落淚了……
1549年,徐渭從杭州賣回一名小妾——胡氏,兩人迅速結婚。其實,這位胡氏對徐渭的感情非常要好,徐渭還曾經為她寫過癡情的詩詞呢。不過,最令人頭疼的是,胡氏對自己的母親卻很態(tài)度惡劣,再加上生活的拮據,家庭矛盾日益激烈,最終,徐渭不得已,才把胡氏便賣了。(下圖:徐渭先生容貌。)
39歲那年,徐渭第三次當上了“入贅女婿”。這次,他入贅了王家。很遺憾,新娘子根本就沒法與新亡的潘氏相比,她竟是一位霸氣十足的“悍婦”。對此,徐渭先生的評價只有兩個字:“劣甚?!睅讉€月后,雙方協(xié)議離婚了。還好,沒有鬧出殺人越貨的蠢事來。
嘉靖三十七年,也就是1558年冬天,“浙閩總督”胡宗憲欽慕徐渭的才識,經過多次相邀,終于將徐渭招入幕府,充當幕僚。胡宗憲對徐渭先生優(yōu)容有加,不僅贈銀購得房產,還幫他“續(xù)弦”,娶上了漂亮的姑娘張氏當作“繼室”。這一次,徐渭先生非常癡情,他對嬌妻,總是放心不下,三番五次不顧軍務繁忙,趕回家探望漂亮老婆。
嘉靖四十五年,徐渭先生在一次狂病發(fā)作中產生了幻覺,他竟然以為,張氏與人通奸,于是,時時處處,小心翼翼。1666年冬天一個傍晚,徐渭癡狂癥復發(fā),很自然的,跟張氏發(fā)生激烈的吵架。晚上,徐渭發(fā)現,張氏與一名男子同床,立刻,怒不可遏,掄起一尖刀,刺向了張氏。末了才發(fā)現,和張氏“同床”的絕非什么男人,竟是自己的一件棉襖。顯然,這次稱得起誤殺人命,按照官方的判決,是要掉腦袋的呀。(下圖:徐渭繪畫作品。)
晚年,徐渭先生自作《畸譜》,提及殺妻之事,簡略地交代說:“病易,殺張下獄?!彼^“易”,就是“癔”的說法,類似于現在的“精神病”。男人在精神失常的情況下,殺死了妻子,最初,被判為死刑,直到萬歷元年,也就是1573年,新皇即位,才重獲自由。這時,徐渭已經整整坐了七年的監(jiān)牢。
嘉靖十九年,也就是1540年,年輕的徐渭考中了秀才。此后,直到四十一歲,經歷過八次考試,他始終未能中舉。顯然,在官場上,與自己的婚變相同,他自始至終都非常不稱心。
徐渭先生趕到了晚年,生活相當落魄,原因很簡單,他連幾個最知心的朋友都找不著。據說,有人登門來訪,徐渭先生不想見面,便手推門大呼:“徐渭不在?!彼惠呑硬恢萎a業(yè),錢財隨手散盡,末了,也只能靠賣字畫度日了。不過,他從不為各地官員們作畫?!叭甜囋孪陋毰腔病?,竟能杜門謝客,身邊沒有那些迎來送往、好酒茗茶的世俗生活。末了,他在“幾間東倒西歪屋,一個南腔北調人”的境遇中,僅活了73歲就與世長辭了。當時,身邊只有一條老狗作伴,床上連一鋪完整的竹席都沒有。(下圖:徐渭書法作品。)
有人說,徐渭先生的一生:一生坎坷,二兄早亡,三次結婚,四處幫閑,五車學富,六親皆散,七年冤獄,八試不售,九番自殺,十(實)堪嗟嘆!
臨終前,徐渭先生顫顫巍巍,用最后一點墨汁寫下一副對聯(lián):“樂難頓斷,得樂時零碎樂些??酂o盡頭,到苦處休言苦極?!笨磥恚松淮?,五花八門的故事們,早已經風起云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