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夢》賈家抄家令人扼腕嘆息。那樣一個大家族,有著那么多優(yōu)秀的女兒,各頂個鐘靈毓秀。卻隨著抄家,最終仿如過眼云煙,煙消云散。對于賈家被抄家有過多次論述,根源還在人才缺失,沒有遠見卓識。賈家第三代處于轉型關鍵期,卻因內部阻力過大,能認識到“腹有詩書氣自華”的只有賈政,致使賈政急功近利不得其法。其實,真正對賈家的未來有深遠見識的還是女子,從林黛玉的藏書,到李紈稻香村的茅屋,賈家有太多機會拯救自己。只可惜富貴蒙蔽了他們的眼睛,對此?視而不見,唯有李紈的堅持,為賈家留下了一縷香火。
林黛玉為代表的木石前盟,對賈家來說非常重要。林家世代書香,林黛玉五歲開蒙,七歲就念了《四書》,這種家風正是賈家富貴氛圍中的一股清流。雖說賈家被富貴浸染的嚴重,讀書思想就像林黛玉的病體一樣孱弱。若一旦賈寶玉娶了林黛玉,必然可以為賈家保留一脈書香世家的火種。就像“人參養(yǎng)榮丸”一般,潛移默化的改變著賈家的富貴體質。
林如海去世后,林黛玉從南方回來,曹雪芹沒有寫她帶回來一樣金銀之物,落筆寫她運回很多書籍。更將價值連城的“鹡鸰香念珠”直接丟掉,黛玉行徑代表書香門第不浸染名利富貴與黃白名利劃清界限的意思。
林黛玉的書房全是書籍,每日讀書為樂,令劉姥姥一見,歡喜贊嘆的不得了。劉姥姥隨后遍觀大觀園眾人房間也唯有林黛玉一處如此。賈家與林家的家風底蘊對比一清二楚。古代家風需要代代積累。一個家族成為書香世家,不是靠一兩個科舉就能辦到的?!澳臼鼍墶敝员毁Z母和賈政認可,就在于他們清楚林黛玉對改變賈家的書香基因有非常大的作用??上?,林黛玉出師未捷身先死,她的未竟人生將由李紈去完成。
按照賈家最開始的預想,賈政一脈長子娶國子監(jiān)祭酒書香豪門李守中的女兒,次子賈寶玉娶書香門第探花郎林如海的女兒。通過李林兩家的匡扶,第二代第三代一定能見到成果。據周汝昌先生研究,第二十八回之前,屢屢出現(xiàn)在賈寶玉和林黛玉中間的“茶葉”,預示古代訂婚的茶禮。賈家當時有為寶黛議婚的動向??上П毁Z元春賜節(jié)禮攪和了。林黛玉至此失去做賈政兒媳婦的機會。賈政書香門第的轉變受挫。
不過在大觀園一個安靜的角落,李紈卻給兒子賈蘭營造出一派耕讀的氛圍。大觀園稻香村完全為李紈量身打造,哪怕有人競爭,李紈也會當然不讓要過來。這里太適合李家這種書香世家教育子女了。李紈靜靜的用李家的方式培養(yǎng)賈蘭。讓賈蘭從小遠離富貴溫柔鄉(xiāng),抬頭就是茅草屋、韭菜地,稻田……一派田園風光,使得賈蘭在賈家抄家后更能適應抄家后的生活。畢竟除了吃穿,生活環(huán)境變化不大。
新漲綠添浣葛處,
好云香護采芹人。
李紈母子的精神面貌煥然一新,不怪多年后賈蘭能夠金榜題名,實在得益于母親李紈的悉心教導。試問若將李紈換成林黛玉可以不?一定可以!但若換成王熙鳳就絕不可以。薛寶釵呢?可能可以,不過一定不如李紈、林黛玉有經驗!所以,李紈林黛玉的子孫都會詩書傳家,薛寶釵的子孫像賈母,成與不成兩可間,王熙鳳的子孫絕對不成!期間區(qū)別就是書香傳家的“木石”之說,與富貴傳家的“金玉”之間的對立。
賈家本具備林黛玉的書房和李紈的稻香村。若舉族振作兢兢業(yè)業(yè)學習,不說科舉成功與否,只說賈家人的見識會脫離鼠目寸光,不會輕易參與進政治斗爭危險漩渦,也就不會被抄家。即便是抄家,讀書的根基還在,就會像賈蘭那樣東山再起,古代書香世家起起伏伏十數(shù)代,傳承不斷,香火不斷。這就是“道德傳家,十代以上,耕讀傳家次之,詩書傳家又次之,富貴傳家,不過三代”。而從詩書到道德,并不遙遠!
注:很多人說賈寶玉不是反對科舉么?書香門第未必科舉,改變的是思維和見識。林黛玉也并非不勸賈寶玉讀書,是深知賈寶玉不喜歡讀科舉書籍,而不勸罷了!《紅樓夢》從來都不反對書香,甚至“木石”本就隱喻書香!
【文/君箋雅侃紅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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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資料重點引自:
【脂硯齋重評石頭記】80回本 ;
【石頭記】周汝昌校訂批點本80回本 ;
【紅樓夢】通行本120回本 ;
【清·孫溫繪全本《紅樓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