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前,有消息傳出,那個被冠以水餃皇后的“姑娘”——灣仔碼頭創(chuàng)始人臧健和離開了我們。生前,她一直有個習(xí)慣:無論到世界上的任何一個角落,都要去看看當(dāng)?shù)氐哪沟?。她說,如果讓她給自己寫墓志銘的話,會是“這里躺著臧健和,忠厚上進(jìn)是她一生要做的事”。
文 / 巴九靈(吳曉波頻道)
ONE 人物
1978年的香港尚未開通地鐵,來往港九之間的主要交通工具是輪渡,從九龍渡海到港島,在灣仔碼頭上岸。
每天經(jīng)過灣仔碼頭的人絡(luò)繹不絕,碼頭上的雜賣區(qū)也自然成了底層人士,特別是小攤販謀生的舞臺。
33歲的臧健和利用從垃圾站撿來木板,自制了一輛木頭推車,帶著十歲的大女兒和四歲大的小女兒,成為了小攤販的一員,在灣仔碼頭賣起了東北水餃。
當(dāng)時的香港市民吃慣了甜品,嘗到餃子時,不由感嘆:“哇,這個好好吃。”這是臧健和1977年來到香港后,聽過最好聽的廣東話。
那年深秋,被丈夫拋棄的臧健和流落到香港街頭,工作和家庭都化為烏有。面對著川流不息的人群和熙攘嘈雜的街道,她迷茫、無助,如游魂般不知所措。
早上給糖尿病人打針,白天在酒樓里洗碗,晚上11點去洗電車,即便三份工作輪番,也只能勉強維持4平米棺材房的生活。
這樣的生活很快給臧健和帶來了腰傷與糖尿病,但無法繼續(xù)找工作的她,出人意料地拒絕了社會福利部門的公援金,因為母親從小的教導(dǎo):凍死迎風(fēng)站,餓死不彎腰。
一個女人在困境中的態(tài)度和意志,影響著孩子一輩子。就像當(dāng)香港記者來報道時,不僅贊揚了臧健和為香港口味熬三個通宵改良的餃子,還感嘆兩個孩子的足夠懂事:
大女兒和面,小女兒洗碗。小女兒還沒有洗碗的木桶高,洗碗時整個身子都快要探進(jìn)桶里了,冬天海風(fēng)一吹,兩只小胳膊凍得通紅甚至裂著口,也沒有半句怨言。
后來,餃子生意越做越大,臧健和也從街頭小販變身成了餃子皇后?;貞浧鹱畛跄嵌卧谙愀圪u餃子的經(jīng)歷,燙著一絲不茍的短卷發(fā)、描繪著精致的嘴唇和眼線的她總會總結(jié)說:
“一個年輕的女人帶著一雙女兒,忙忙碌碌地賣餃子,給灣仔碼頭添了一道凄涼的風(fēng)景線。”
這一道凄涼的風(fēng)景線,讓千千萬萬的漂泊者,品嘗到了中國家味道。
與之同樣被稱為中國家味道的,還有老干媽。
出生于貴州遵義一個偏僻山村的老干媽創(chuàng)始人陶華碧,從小到大沒讀過一天書,嫁人后沒幾年丈夫去世,扔下她和兩個孩子。
為了維持生計,她拉過黃包車,做過苦力工,擺過地攤,后來開始賣米豆腐:每天都要步行去買材料,用僅僅90斤的身體背回近100斤重的材料,再磨到凌晨一兩點,趕早市去擺攤。
雖然因此落下一身病,42歲的她還是靠著省吃儉用存下來的一點錢,開了一家用撿來的半截磚和石棉瓦搭起的、僅能擺下兩張小桌的“簡陋餐廳”,專賣涼粉和冷面。
當(dāng)時的她想不到,靠著自己制作的佐料辣醬,如今能打造近千億市值的商業(yè)帝國,遍布30多個國家和地區(qū)。
就像1975年,當(dāng)杭州市筧橋鎮(zhèn)的領(lǐng)導(dǎo)讓沈愛琴去創(chuàng)辦綢廠時,她不曾想過那個只有幾間破屋的杭州筧橋綢廠后來能發(fā)展成為萬事利,并帶著中國絲綢走向世界;
1985年,張茵只身來到香港,開始涉足環(huán)保造紙時,她不曾想過日后的玖龍紙業(yè)能讓她成為女首富……
女作家蕭紅說:女人的天空是低矮的,而羽翼又是稀薄的,身邊的累贅又是笨重的,而且多么討厭呵,女性有著過多的自我犧牲精神。
在那個年代,被女人看作人生依托的似乎只有婚姻。但女性不是天生柔弱,當(dāng)生活的重軛深深勒進(jìn)血肉,第一代女企業(yè)家們還是爆發(fā)出了足夠驚人的力量。
活著很難,但誰不是在努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