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時分，街上罕有行人，炸雞店前的廣告牌燈光閃爍，將滅不滅。Fabon 和好幾個人蹲在街道的拐角，伺機而動。當他們看見服務員們拎著幾大袋垃圾走出餐廳的后門，立刻一擁而上，借著昏暗的燈光開始他們的每日“工作”。 Fabon 找到個落腳點蹲下來，打開塑料袋，直接用手挑揀出食客們留下的殘羹剩飯，動作十分熟練。 一圖右邊蹲著的女人就是Fabon 圖片來源自 CNN 視頻 這個場面看上去觸目驚心，而更讓人意想不到的是，這些“垃圾”將在接下來的幾個小時里輾轉幾次，最后搖身一變成為菲律賓的貧民窟里最流行的食物——Pagpag，擺上無數(shù)窮人們的餐桌...... 圖片來源自 Singapore Incidents YouTube screengrab 以“垃圾”為食的人們 Pagpag 的本意是指從衣服或者地毯上掉落的粉塵，如今它卻變成了菲律賓貧民們賴以生存的日常主食。而 Fabon 就是 Pagpag 的“供應商”之一。 如您所見，這種食物從垃圾堆中而來，它們的主要成分就是從堆積如山的垃圾中挑出來的剩肉。 Pagpag 收集者們需要將肉洗凈、煮熟，剃掉骨頭包裝在塑料袋里，再轉手賣給菲律賓馬尼拉貧困社區(qū)里的居民們。 圖片來源自 CNN 視頻 Manuel 是居住在馬尼拉 Tondo 貧民窟 Helping Land 社區(qū)的居民，對于 Pagpag 他早就習以為常：“我每天都吃 Pagpag，很好吃，我只需要花 20 比索就可以了。在過去的5年中，我一直在吃這種食物，也許時間更長。” 圖片來源自 Viralpress 在菲律賓馬尼拉，有超過400萬人口居住在貧民窟，其中 Tondo 區(qū)是菲律賓最擁擠的棚戶區(qū)，也是世界發(fā)展指數(shù)最低的地方之一。 目之所及的污水灰塵、搖搖欲墜的破敗房屋，和遠處光鮮亮麗的高樓大廈形成了劇烈的反差，在同一片相距不遠的土地上，人們的生活天壤地別。 陰影投射下的貧民窟居民生活在社會的最底層，別說體面地生活，就連一家人的一日三餐都難以負擔。 圖片來源自 CNN 和 BBC 視頻 在這種環(huán)境下，Pagpag 變得十分受歡迎。因為它的價格十分低廉，每袋售價大約為 20P 到 30P（菲律賓比索）之間，折合人民幣差不多只需要 2.76 到 4.17 RMB。就算只是一小袋，里面的肉加上廉價的蔬菜煮上一鍋，也足夠一個三口之家飽餐一頓。 它的低價也決定了它的市場廣闊，需求量大。像 Fabon 那樣忙碌一晚，裝上幾袋雞肉，清晨時分拿出去售賣，不到幾分鐘就會被一搶而空。 圖片來源自 BBC 視頻 也因為這巨大的市場，Pagpag 現(xiàn)如今已經(jīng)成了一項有利可圖的業(yè)務。 以前只對可回收金屬和塑料感興趣的拾荒者，現(xiàn)在將注意力集中在快餐連鎖店和超市里剩下以及過期的食物上，他們的競爭對手不僅僅是同行，還有在夜間覓食的野貓和老鼠...... 整個收集過程并不那么美妙，大多數(shù)時候，快餐店扔出來的垃圾并不能滿足所需，所以更多拾荒者的目的地是城市的大型垃圾場。大卡車從城市四面八方運載而來的垃圾很多已經(jīng)無法確認時間，收集者往往需要通過視覺和嗅覺來判斷這些好不容易找到的“食物”是否已經(jīng)變質腐壞，有時甚至需要自己親自嘗一下。 圖片來源自 BBC 視頻 還有很多商人把握住商機，組成 Pagpag 小組，雇傭2-3名收集者。他們晝夜工作，在街上漫游，收集垃圾場和垃圾中剩下的食物，日薪只有6美元。 收集完畢之后，他們需要將這些食物洗凈并除去肉中的所有污垢，剔除骨頭和其他有害成分，混合各種調味料和香料后，將其包裝在塑料袋中，出售給潛在的客戶。 圖片來源自 BBC 視頻 Sumanda 就是 Pagpag 的忠實客戶之一，她和丈夫帶著孩子生活在馬尼拉最大垃圾場里的棚屋中，丈夫一天做苦力賺的錢根本不足以支撐一家人的正常生活，只有一袋幾比索的 Pagpag 才能讓這個窘迫的家庭勉強飽腹。 Sumanda 無奈嘆氣：“我們知道它來自于垃圾?！?/strong> 一邊說著，一邊順手從鍋里拿了一個雞腿，遞給一旁正盯著食物看的兒子。 圖片來源自 CNN 視頻 不僅是生活在貧民窟的窮苦人，就連餐廳老板也會從 Pagpag 收集者那里以十分低廉的價格購買這些廢棄的肉類，回收后再次利用于各種菜肴。 馬尼拉一家餐館的廚師正在用傳統(tǒng)的菲律賓烹飪方式制作 Pagpag，餐館菜單上的 pagpag à la kaldereta 和 adobo 就是用祖樂比（jollibee，菲律賓本土西式快餐店）和肯德基店剩下的肉類混合物作為主要成分制作而成的。 覆蓋上味道刺激濃烈的香料之后，雞肉在長達幾個小時的垃圾堆中發(fā)酵之后產生的酸腐味被徹底掩蓋，只要你不去細想它的來源，它就是窮人餐桌上一道“不可多得”的“美食”..... 圖片來源自 BBC 視頻 貧民窟里的窮人詛咒 在8875萬人中，有十分之三的菲律賓人生活在政府定義的每月6274比索 （折合149美元）的貧困線之下，這種食物的大行其道直接反映了菲律賓人民的極端饑餓狀況。 圖片來源自 Viralpress 在馬尼拉城市的外端，曾有一個巨大的垃圾填埋場，每天都有成千上萬噸垃圾被放置在這里焚燒，垃圾燃燒起來的時候，煙火連天，因此這里又被稱為“冒煙山”。 在很多普通人眼中，這里是不曾接觸過的城市邊緣地帶，而對窮人而言，這里則是他們賴以生存的土地：“也有人說要處理這里，但一批垃圾處理干凈了，就會有其他垃圾被源源不斷地運送到這里?！?/p> 圖片來源自精英說視頻 類似于“冒煙山”這樣的垃圾山會源源不斷地產出 Pagpag，在這里工作的人，不僅每天可以換得一點微薄的薪水，還被允許帶一些食物回家養(yǎng)活妻子兒女，由此，人人避而不及的“垃圾”成為了他們聊以“續(xù)命”的“良方”。 一些 Pagpag 的食用者確信它是安全的，甚至有部分人稱其為美味又營養(yǎng)的食物...... 7歲的 Marg Lozada 說：“我媽媽會吃這種東西，味道很好?！?/strong> 圖片來源自 YouTube 視頻 同樣生活在 Tondo 貧民窟的艾米·伊格納西奧 （Amy Lgnacio）女士表示，自己的三個孩子中沒有一個因為食用垃圾回收食品而生病。如果她有幸收集到了足夠的食物，還會邀請鄰居一起來分享重新烹飪過的剩菜。 圖片來源自 路透社 饑寒交迫之下，以“垃圾”為生，成為了他們逃不開的宿命。物價上漲，人口龐大，就連撿垃圾都不再是一件易事，這樣看來，一家人能聚在一起吃上一頓飽飯，即使食物是 pagpag ，也算是一件“幸事”。 圖片來源自 CNN 視頻 然而現(xiàn)實是殘酷的，垃圾成堆的地方總有蛇蟲鼠蟻出沒，它們給這些食物帶來了危險毒素和食源性疾病的可能。 圖片來源自 YouTube 視頻 對于孩子們來說，這樣的生存環(huán)境尤其艱難。他們的日常不僅需要吃“垃圾”，還要喝遭受過嚴重污染的水，居住在用鐵皮和木頭簡易搭成的破房子里，沒水、沒電、甚至沒有衛(wèi)生間...... 他們中的很多人都無法接受教育，無法走向社會，甚至沒辦法平安長大。 馬尼拉有無數(shù)個這樣的家庭。他們拖家?guī)Э?，每天從事回收垃圾、幫人清洗衣服、在工地做苦力等工作，拿?0比索左右的工資，“吃飽飯”成為人們生活中最大的奢望。 圖片來源自網(wǎng)絡 家中十幾歲的孩子也不能幸免，他們的童年很早就和垃圾為伴，日?！皧蕵贰本褪窃谖鬯锓瓭L，找到可供回收的東西賣掉以補貼家用。 圖片來源自路透社 在這樣的境遇之下，貧困形成了一個死循環(huán)，窮人們掙扎著、困惑著、拼命著，也只是走向了另一個極端的深淵......
作者： Cheryl，精英說90后作者，英國海歸，用心寫字。精英說是全球精英、留學生的聚集地。每日發(fā)布海內外前沿資訊，這里有留學新知、精英故事及美國街頭訪問，全方位為你展現(xiàn)真實的海外生活。歡迎大家關注精英說（ID: elitestalk）。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