泌尿系統(tǒng)結石包括腎結石、輸尿管結石、膀胱結石、尿道結石。臨床表現(xiàn)可見腰腹絞痛、血尿,或伴有尿頻、尿急、尿痛等泌尿系統(tǒng)梗阻和感
染的癥狀。
腎結石急性期,即有癥狀期,是臨床最多見的類型。治療時濕熱陰虛用豬苓湯,實寒用大黃附子湯,氣虛用補中益氣湯,腎虛用八味腎氣丸或煨腎丸。各證型均可再加三金排石湯。若疼痛劇烈、腹肌緊張者,可再合芍藥甘草湯。出血的再加白茅根、三七等活血止血涼血藥。
腎結石慢性期消石可用硝石礬石散,以大麥粥汁沖服,同時可再配入雞內金、海金沙、金錢草等排石通淋藥。
1.豬苓湯。
《門純德中醫(yī)臨證要錄》中說:“豬苓湯主治水熱互結,小便不利。癥見發(fā)熱,口渴欲飲,或見心煩不寐,或兼咳嗽、嘔惡、下利者。”書中附有病案如下。
“賈某,男,44歲。右側輸尿管上中部有一直徑約0.5cm大小結石,患者后腰腎區(qū)疼痛,經(jīng)常發(fā)作。診見心煩低熱,口渴能飲,脈細數(shù)。以豬苓湯煎湯送服化石丹半月后,疼痛次數(shù)減少,后堅持服藥3月余,諸癥悉除。”
“戈某,男,9歲。腹痛,小便不利,食差,消瘦,手足心熱,診為
尿路結石。余以豬苓15g、澤瀉12g、茯苓12g、滑石6g、阿膠9g、遠志6g、白茅根158、金錢草12g、生甘草3g,4劑,隔日1劑,水煎服,尿量
大增,尿出大小石頭四五塊,又處以輕劑歸脾湯與上方輪服,小兒用成人量,其效如神?！?/span>
我曾治療3例泌尿系統(tǒng)結石。第一例是一側腎和另一側輸尿管結石，第二例是雙側腎盂均有結石,第三例是輸尿管結石,在輸尿管上三分之一處。我用的方子基本上以豬苓湯為底方,此方治療接近腎盂部的炎癥、結石,表現(xiàn)為尿頻、尿急、尿痛、尿紅狀。如果血尿嚴重,就加涼血止血的
藥物。疼痛重,就加清熱解毒藥物,以解決泌尿系統(tǒng)感染問題,此外,這兩例患者方中都加遠志6g,遠志治療尿痛效果好。
任某,男,小便疼痛,血尿,面色潮紅,手心發(fā)熱,脈搏滑數(shù),尿
頻,尿急,尿痛,特別是尿紅,化驗紅細胞滿視野。我先用了八正散、小薊飲子,無效,后處以豬苓湯加石韋10g、海金沙10g、瞿麥10g、白茅根30g,此外因肉眼血尿很明顯,還加了三七粉3g。患者服3劑后,諸癥緩解。服了第4劑后,第二天黎明急欲小便,蹲在便盆上疼痛非常劇烈,小便出后,疼痛有些緩解,隨后小便鮮紅,像血一樣,小便后,從血尿中找到一塊半個黃豆粒大的棕色石頭。之后就結合滋陰補腎的左歸丸、一貫煎等方藥加車前子進行治療,后來患者就逐漸痊愈了。
王某,男,劇烈腰痛,不伴尿痛,化驗小便紅細胞(++),確診為雙側腎盂結石。用豬苓湯加石韋9g、海金沙9、郁金9g、大黃5g。5劑后,排出右腎結石。后來患者又服了10余劑藥,用上方加白芍,以養(yǎng)陰緩急,后來又排出石頭。
賈某,男,44歲,右輸尿管上三分之一處有黃豆大結石,腰痛劇烈,小便不舒,有輕微淋證癥狀,無尿痛。用豬苓湯送服化石丹半月后,患者疼痛次數(shù)減少。堅持服3月余,諸癥消失,排石頭時亦不疼,后經(jīng)查輸尿
管結石消失。
泌尿系統(tǒng)結石,常以化石丹(火硝60g、郁金60g、肉桂30g,搗細過篩,每次服6g,午、晚飯后各服1次)為基礎加海金沙30g,囑患者用豬苓湯送服。
《黃煌經(jīng)方使用手冊》說:“尿路結石,腹痛腰痛者,豬苓湯合四逆散?！?/span>
《傷寒名醫(yī)驗案精選》說:“腰痛結石案:陳某,女,26歲。左腰痛向小腹尿道放射痛,二便頻數(shù)量少,徹夜不眠。脈沉滑,苔薄黃。處以豬苓湯2劑。服1劑后,先是疼痛增劇,約1小時后,腰即不痛,次日膀胱
突然尿意窘迫,似有物堵塞尿道感,小便后即不痛,后調理而愈。
2.大黃附子湯。
“脅下偏痛,發(fā)熱,其脈緊弦,此寒也?！贝嗣{下偏痛可以是一側脅痛或一側腹痛或一側坐骨神經(jīng)痛。治療泌尿系統(tǒng)結石寒實內結之證,一側部疼痛,脈琴球或沉弦遲,可件痛喜溫、畏寒肢冷、便秘、舌白。
驗案如陳隱漪治張某,男,61歲,11月21日初診。自訴3日前無明顯誘因突發(fā)左側腰部酸脹痛并牽及同側少腹,小便時莖中澀痛,伴泛惡欲吐,肢冷,喜溫不思飲食,大便4日未行。視其面色蒼白少華,舌質淡紅,苔薄白微膩,脈沉細。查體:腹平軟,左下腹壓痛,左腎區(qū)明顯叩擊
痛。B超示左側腎盂積水,左側輸尿管擴張,其中段見一1.1cm×1.2cm之增強光團,伴有聲影,診為石淋,左側輸尿管結石。治以溫陽利水、行氣排石止痛。方選大黃附子湯加減。制附片10g(先煎),茯苓30g,赤白芍各25g,澤瀉20g,枳實、桃仁各15g,橘核、荔枝核各12g,干姜、制大黃各10g,桂枝8g。兩劑。11月23日復診:服上方后,日間解大便兩次,量多,先硬后軟,腹脹痛趨緩。23日晨7時許,突感左側腰腹疼痛劇烈,約半小時后解小便時莖中刺痛難忍,后豁然暢達,尿后諸痛皆消,檢査尿液發(fā)現(xiàn)黃豆大小石子1枚,色微黃。上方去制大黃,再進3劑后復查尿常規(guī)、血常規(guī)均恢復正常。B超示雙腎及輸尿管未見明顯異常。
陳玉川治馬某,男,29歲,小學教師。于1987年9月14日夜突然發(fā)病,當時癥狀表現(xiàn)為左脅腰部持續(xù)性劇烈疼痛,惡心嘔吐,手按腰胯呻吟翻轉,出冷汗,本夜經(jīng)服用解痙鎮(zhèn)痛藥無效,15日送住南陽地區(qū)醫(yī)院,
經(jīng)B超檢查診斷為左腎結石0.6cm×0.8cm,用排石湯后病情依然如故,整天靠注射止痛針暫緩疼痛。此時患者家屬邀陳玉川診冶,根據(jù)患者脈象
沉緊、四肢厥冷、舌苔薄白、不喜冷飲、痛而喜按等癥狀,遂遵《金匱要略·腹?jié)M寒疝宿食病脈證治篇》之治療旨義,取法溫下,擬大黃附子湯加減?；颊叻幒蟛⊥椿窘獬?藥已對證,第二劑又增大黃,服藥后病人在小便時稍覺尿道有異常感,發(fā)現(xiàn)一棉籽大小的圓石從尿道沖出,再經(jīng)B超檢查左腎已無異常,自此痛除病愈,至今身體健康狀況良好。
3.補中益氣湯。
補中益氣湯治療泌尿系統(tǒng)結石氣虛證,表現(xiàn)為乏力、少氣懶言,或腰腹下墜感。舌淡苔白有齒痕,脈虛軟無力。
驗案如路國森治劉某,女,30歲?；颊哂?月前突發(fā)腰痛,大汗出,伴嘔吐而急診入院,腹平片提示右側腎結石,經(jīng)治療疼痛暫時緩解。復查腹平片:結石影存在。患者仍時有腰痛腰酸,前醫(yī)以總攻療法、輸液、消炎及清熱利濕通淋中藥等治療3月余,癥不見減,邀路國森會診。診見:
患者面色白,神變懶言。舌淡胖,脈沉細無力。證屬氣虛下陷,清陽不升,濁陰不降。投補中益氣湯加海金沙、金錢草各30g。服5劑后,患者自覺精神好轉,體力增加。當服至14劑時,夜晚突然腰脹疼痛,約半小
時后轉移至陰部疼痛,尿道有異物感,其愛人以人工方法從其尿道取出一枚約7mm×3mm大小之紅色結石,表面粗糙,X線復查:結石影消失，病告痊愈。1年后隨訪,未復發(fā)。
聶賽清治劉某,女,55歲,因右腎區(qū)間歇性疼痛伴血尿3個月余就診。經(jīng)靜脈腎盂造影診斷為右腎盂結石0.8cm×0.6cm,伴頭痛、乏力、飲食欠佳、易出汗。查體:面色銧白,語音低微,舌體偏胖,邊有齒痕,舌質淡苔薄白,脈細無力?；颊咴谕庠悍攀蝾愔兴幹委?個月余,無效。辨證為中焦脾胃氣虛,升降失調。治擬補中升陽、降逆排石。方選補中益氣湯加減。北黃芪20g、黨參15g、當歸10g、升麻5g、柴胡5g、枳殼5g、白芍15g、牛膝15g、車前草15g、炙甘草5g、連服7劑、患者精神明顯好轉,飲食漸增,小便清,舌脈同前,續(xù)服上方加金錢草20g，5劑。于服藥后第3天患者突發(fā)右腎絞痛,小便澀痛,囑其服藥后多飲水
并做跳繩運動,之后患者小便時排出1粒黃豆大黑色結石,諸癥自消。復查腹部平片,見原結石陰影已消失。
4.腎氣丸,煨腎丸。
《金匱要略》:“虛勞腰痛,少腹拘急,小便不利者,八味腎氣丸主之?！?/span>
腎氣丸治療泌尿系統(tǒng)結石久治不愈,癥見怯冷、腰腿酸軟、小便不利,脈沉遲、舌胖潤,屬腎陽虛衰者,臨證可再加三金排石湯、牛膝、車前子。
煨腎丸,治泌尿系結石之腎虛證,癥見腰腹隱痛、頭暈耳鳴、無力。
驗案如余國俊治輸尿管結石女患者,45歲,1986年9月5日初患者右腰腹隱痛1年余,偶爾小便淋瀝。經(jīng)多次鏡檢,紅細胞(+),尿蛋白(+),B超顯示右輸尿管上端有1粒結石(大小約0.2cmx0.5cm)。曾用通淋排石及活血化瘀、軟堅散結方藥40余劑,不僅未見結石排出,
且腰痛加重,身體日漸尷羸,而不敢繼續(xù)服中藥。而醫(yī)者有鑒前失,乃于上述方中加入補氣養(yǎng)血或補腎填精之品。但數(shù)次更醫(yī),皆因服藥后產(chǎn)生不良反應而輟服,特來商洽?？淘\:右腰腹隱痛,小便微黃,稍感淋漓澀痛,納差,氣短乏力,頭眩耳鳴。舌淡,脈沉弱。據(jù)臨床觀察,腎虛尿石病患者,其臨床表現(xiàn)以腰腹部隱痛或酸痛為主,伴腿膝乏力、神疲易倦,亦可伴小便淋澀、血尿或尿濁。尺脈重按無力。此因腎之精氣不足,或久服通淋排石藥物耗傷腎氣。治宜溫腎益氣合滋腎填精,以固其根本。但結石久滯,絡脈不通,亦宜輔以化瘀通竅,以有利于消除結石,擬診為“腎
虛尿石”,治宜溫腎益氣合滋腎填精,輔以化瘀通竅。方選張景岳“煨腎丸”化裁:
杜仲12g、肉蓯蓉15g、巴戟天12g,熟地黃30g、核桃仁30g、懷牛膝12g、黃芪20g、當歸6g、穿山甲片6g、王不留行子15g、金錢草15g、海金沙10g(包煎),6劑?；颊叽稳諒蛠?言第一劑尚未服完,便不得已而輟服,原因是服頭煎后約半小時,患者便耳鳴如潮,頭眩欲仆,腰痛加重,同時感覺有一股氣流從腰腹部沖向少腹,頓時迷離恍惚,不能自持,約20分鐘方止。遂不敢服二煎,且疑配方有誤,而將所剩5劑藥全部帶來查對。因思患者服藥后竟發(fā)生此等不良反應,雖屬意料之外,卻在醫(yī)理之中。遂將化瘀通竅藥物全部撿出,留下杜仲、肉蓯蓉、巴戟天熟地黃、核桃仁、黃芪、當歸7味,囑其放心服用。
效果:服完5劑,患者腰腹痛減輕,無不良反應。效不更方,續(xù)服30劑,腰腹痛消失,飲食正常,精神振作,若無病之象。雖未見結石排出,但經(jīng)B超復查,未發(fā)現(xiàn)結石,鏡檢紅細胞及尿蛋白(-)。迄今6年,患者身體一直健康。
余國俊治療腎虛尿結證經(jīng)驗,常用煨腎丸化裁。如偏腎陰虛者,兼心煩夜熱,舌嫩紅無苔,脈細數(shù)無力,去黃芪、當歸、核桃仁,加生地黃、二至丸;偏腎陽虛者,兼畏寒溲頻,舌淡胖大,邊有齒痕,脈沉遲無力
加鹿角霜、補骨脂(畏寒甚,再加肉桂、附子,減輕則去之);血尿加琥珀末、三七粉(吞服);尿濁加萆蘚、石菖蒲;少腹痛則合芍藥甘草湯。
倘服藥期間腰腹痛加重,且向少腹放射者,提示結石活動而下移,可重加芍藥甘草湯緩急止痛,并酌加大黃因勢利導,促使結石排出。如此填精益
氣為主,化瘀通竅為輔,治療腎虛尿石之常證,恒有效驗。石淋的基本治法就應當是補腎之虛、清膀胱之熱。
5.其他。
還有如桃核承氣湯、四逆散合蒲黃滑石散、大建中湯等治泌尿系統(tǒng)結石有癥狀期。
桃核承氣湯用于尿路結石劇烈疼痛,同時腹證有少腹急結的瘀血征象,伴有便秘等。
王三虎據(jù)孫思邈經(jīng)驗,將蒲黃滑石散作為治療尿結石的處方。王三虎治一患者,腰脅拘脹,右側為主。B超示直徑0.6cm的光團,診斷為輸尿管結石嵌頓并右腎積水。病人形體壯盛,聲高氣粗,自訴腰脅脹疼,右側為主,小便不利,腎區(qū)叩痛明顯。舌暗紅,苔薄黃稍膩,脈沉弦。辨為水濕不行,瘀而化熱生石,影響血行,治以利水通淋、化石活血、清熱解痙。方用浦黃10g、滑石20g、金錢草30g、海金沙12g、雞內金12g、豬苓15g、核桃仁15g、柴胡10g、黃芩12g、威靈仙12g、白芍30g、生甘草10g。服后右腎功能恢復,結石消失。
大建中湯用于虛寒型泌尿系統(tǒng)結石,漢方經(jīng)驗用于泌尿系統(tǒng)結石疼痛發(fā)作,遇寒加重,腹部因氣積而苦緊滿,腹痛劇烈者。大冢敬節(jié)自身曾患腎結石并苦于劇烈疝氣疼痛,當時腹部膨膨地緊張著,充滿了氣體,使用大建中湯后排出小豆大小的結石兩顆而愈。
而硝石礬石散(硝石用火硝,礬石用綠礬)多用于慢性期不發(fā)作而仍顯示有結石者,為避免其不良反應,宜用仲景之法,制為散劑,用大麥粥汁送服?，F(xiàn)在硝石礬石散多用于治膽結石,因為腎結石都在用體外震
碎石的方法。
徐書老師總結了他臨床治療泌尿系統(tǒng)結石最常見的幾個類型。該病總的病機為腎虛為本(腎陰虛、腎陽虛、腎精虛等),膀胱濕熱,凊濁相干以成石。①結石在腎時,無癥狀,或伴腎積水,按照陰寒治,重在溫腎排
石(如大黃附子細辛湯)。②結石在輸尿管時,重在疏肝理氣解痙(如四逆散),氣行則血行,迅速解除輸尿管痙攣。③結石在膀胱時,重在滋陰清熱通利(如治陰虛夾濕水停的豬苓湯)。但臨床有很多復合情況的,可存在大黃附子細辛湯合四逆散合豬苓湯的情況。治療頑固結石有一經(jīng)驗藥對———桂枝助陽化氣助膀胱開合,芒硝咸寒軟堅排石,二藥相配,調和寒熱,去性存用。
當然,中醫(yī)治療泌尿系統(tǒng)結石歸根結底還是要辨證治療的,辨證論治才是中醫(yī)的靈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