抹亮心中那片綠色
——向綠皮車時代致敬
長篇報告文學(xué)
文/鐘奮生
前 言
2013年6月4日，是一個具有歷史意義的日子。那天下午，陣雨過后，透來絲絲涼風(fēng)。剛采訪完廣州供電段東莞集中修項目部接觸網(wǎng)工區(qū)，便乘該工區(qū)的汽車來到了東莞東客運段。我們采風(fēng)創(chuàng)作組一行三人受集團宣傳部、文聯(lián)的重托，專題攝影報道榮獲當年集團“十大安全功臣”的先進典型人物，其中就有該段深南車隊列車長劉振威。這是我第一次來到東莞東。
筆者跟車采風(fēng)照，與合武車隊東合二組全體列車員合影
集團文聯(lián)陳志雄秘書長叮囑我，除負責(zé)搞好“十大安全功臣”的攝影報道外，“還有一項任務(wù)，采寫一篇東莞東客運段的報告文學(xué)。他們的綠皮車快淘汰了，徐書記講里面有些故事，可以值得寫一寫，到時候在《先行》上發(fā)……”
集團文學(xué)季刊《先行》雜志，發(fā)一篇報告文學(xué)一般兩萬字左右。徐書記感到這個份量輕了。他對綠皮車時代，對那時良好的人文環(huán)境氛圍，對乘務(wù)員那種吃得苦耐得勞，不畏艱辛，以苦作樂的大無畏精神，深感敬佩與懷戀。他動情沖著我說： “綠皮車上可歌可泣的故事很多，這里面有大量的生活素材供你挖掘。綠皮車是培養(yǎng)人才的搖籃，我們段中層干部與中堅力量，大部分都來自綠皮車。你完全可以寫本書！”
根據(jù)徐書記的指意，我不由趕快調(diào)整寫作思路，由原計劃短篇的格局，向長篇報告文學(xué)延伸。經(jīng)過一段時期的采訪，有了一個基本的構(gòu)思輪廓。我將這個思路向集團文聯(lián)作了匯報，得到了充分的肯定。在往后的日子里，就是緊張的采訪人物、收集素材、閱讀材料，培養(yǎng)與東客人的情感……
在長達兩年時間的采寫過程中，得到了東莞東客運段黨委的大力支持以及黨群辦、行辦同志的全力協(xié)助，使采訪工作能夠順利進行！在此，表示衷心的感謝！原合阜車隊、安全科也為本人提供了大量珍貴的素材。在此，表示深深的敬意！
特別感謝段黨委徐書記，能夠放心將這副重擔(dān)交給本人來完成。而且在作品創(chuàng)作的進程中，提出了許多寶貴的意見！他對“難忘那片綠色”，有著非常獨到的見解與新穎的思路，為本部作品的構(gòu)思與定格指明了方向。他運作企業(yè)文化的大智慧、大氣魄、大膽識令人敬佩！
特別感謝段黨群辦主任肖慶云，為本人提供了近十年來東莞東客運段150期創(chuàng)先爭優(yōu)簡報，150期《活力東客》內(nèi)刊，以及其它大量豐富祥實的歷史資料！這些文字資料無疑是一種寶貴的精神財富，是東客人的動力之源，活力之源，也蘊含著綠皮車時代的精髓與靈魂。從而，為這部長篇報告文學(xué)增加了歷史的真實感與厚重感。他的敬業(yè)精神，無私奉獻精神、任勞任怨精神令人感動！
中間筆者。合武車隊副隊長張道平（左），合武車隊東合二組列車長曾祥永
我還要特別感謝廣鐵集團文聯(lián)，盡全力推出這部作品！秘書長陳志雄參與了本書的策劃與運作，葉敏虎老師還從他獨到的視覺，對這部長篇報告文學(xué)提出了非常寶貴的修改意見！
現(xiàn)在作家采訪變得現(xiàn)代化與立體化，本人除在現(xiàn)場直接與被采訪者溝通外，還充分利用QQ、微信、電郵、電話等現(xiàn)代通訊手段，快捷、高效、精準的捕捉生活素材。兩年來，本人采訪列車乘務(wù)員90多人，其中包括跑過綠皮車的列車長、列車員、茶水員、廚師等。每寫好一個章節(jié)，就與被采訪者進行互動交流。促使其挖掘更深、思路更廣、故事更多、事實更準！采取深度報道、立體呈現(xiàn)以及文學(xué)描寫等方式，將綠皮車時代的“綠色閃光”、“綠色浪花”、“綠色檔案”、“綠色懷戀”、“綠色軌跡”以及綠皮車時代所發(fā)生的重大事件……幾乎寫絕了！
由于創(chuàng)作是在“互動”中推進，所采寫的文章，能夠及時得到當事人的審核與提供反饋意見，因此文中所披露的相關(guān)資料，應(yīng)該說是比較精準的。同時，它尚沒問世，就深受廣大東客人的熱烈歡迎！
廚師楊志文看后我寫他的文稿，很快回復(fù)：“非常好！”……
段辦主任溫良鋒，曾任合阜車隊團支部書記，發(fā)出這樣的感慨：
“鐘作家，剛拜讀您的佳作，心情十分激動，您寫得真好！把兄弟們苦中作樂的精、氣、神，用文字表現(xiàn)得淋漓盡致！兄弟們都是小人物，平凡得不能再平凡，他們沒有想到自己能夠成為書中的主人公！他們有很多小故事，有春運獨自坐在乘務(wù)間，流著淚說不想家的大學(xué)生假期工；有樂于助人的平凡列車員盧文芳老大姐；有十年不回家探望父母的車隊隊長……不干這一行不知心酸，我們感謝您！我們覺得您的文章可以讓更多的社會朋友了解、理解、諒解我們?！薄?/span>
深成六組列車長賴日升也贊嘆：“很好！謝謝！”……
列車長許文回復(fù)：“寫得非常好！辛苦您了！”……
原副段長張虹彬，在微信上連點三個“強”……
張戈回復(fù)：“謝謝！已經(jīng)很好了！有勞鐘老師了！”……
列車長范初開回復(fù)：“已經(jīng)非常好了！”……
列車長曾志明回復(fù)：“您寫得真好！謝謝了！”
列車長謝林海更是發(fā)出由衷的感嘆：“呵呵！謝謝老師的修飾！太厲害了！謝謝老師！”“等到出版時，希望老師也給我一本書啊！好跟大家炫耀一下！哈！”“老師記得把我的電話存著，以后有什么事，我能辦的，記得來電話啊！有機會歡迎您坐我的車去黃山游玩！”……
2014年11月20日至22日，我還跟合武車隊東合二組的車，跑了一趟全程合肥。合武車隊副隊長張道平陪同，他熱情微笑著，透著厚沉與蒼桑，他是一位老鐵路了！沿途，他與我講述了所知道的綠皮車時代故事……同時，我對曾祥永車長進行了跟蹤采訪，并直接體驗列車員的生活！在合肥車站，還與車班全體列車員進行了合影留念。返程回到東莞東后，張道平情緒顯得有些激動，深情地沖著我說：
“鐘作家，書出來一定要送我一本呵？而且要簽上您的大名！綠皮車時代，我們列車乘務(wù)員那種超乎尋常的敬業(yè)精神是永存的！他們才是鐵路最可愛的人！他們的青春獻給了激情燃燒的年代！那段歲月充滿著正能量！”
總之，在這兩年時間里，我與東客人建立了深厚的感情。使我的靈魂經(jīng)過了一次洗禮與升華。本人單是利用手機短信、微信、QQ與被采訪者進行互動溝通，都有將近十萬字！這在作家、記者采訪的經(jīng)歷中是十分罕見的。
這部十多萬字長篇報告文學(xué)作品，現(xiàn)在總算脫稿了！她是從東客人深厚的生活底蘊中來，通過作家的慧眼深入挖掘，在原于生活與高于生活的基礎(chǔ)上，去粗取精、去偽存真的藝術(shù)創(chuàng)作，將流逝在歲月長河里的真善美，象發(fā)現(xiàn)一顆顆珍珠一樣串起來做成美麗的項鏈……因此，它具有很高的文史價值、新聞價值與收藏價值！她像一個新誕生的嬰兒，具有長久健康的生命力！尤其對新入路的員工，有著很好的傳統(tǒng)教育作用。
鐘奮生
二〇一五年八月八日
引 子
回望滾滾歷史長河，掩沒了多少閃光的時代印記。曾幾何時，在新中國廣袤的大地上，那跨山越水奔馳往返的綠皮火車，幾十年來都是人們心中一道亮麗的風(fēng)景線；那星羅棋布縱橫交錯的鐵道線，被比作鋪在大地的琴弦；那高亢的汽笛聲，曾作為催人奮進的號角；那手握閘把的火車司機、揮汗如雨的司爐工、還有那些笑容可掬為旅客服務(wù)的列車員，都成了普通勞動者光輝形象的代表。而今，我們已經(jīng)邁入了一個所謂速度和效率至上的時代，綠皮火車作為一種過時的交通工具，早已被后來的紅皮火車，尤其的當今最為時髦的高速列車取代。但是，綠皮火車承載的那個時代的人文精神，卻像積淀在歷史深層的富礦，什么時候發(fā)掘出來，都會熠熠閃光。而且壓之愈久，其光愈亮，愈烈。
第一章：告別綠皮車
從2013年1月18日起，東莞東客運段擔(dān)當?shù)臇|莞東至阜陽1436/1435次，升級為25G型直供電DC600V空調(diào)車底,車次改為K562/561次列車。結(jié)束了它運行17年的歷史使命。
2013年11月20日6時22分，隨著汽笛的鳴響，一趟綠皮列車緩緩駛?cè)霒|莞東火車站三站臺。這趟車是由合肥至東莞東K1029次非空調(diào)列車，也是廣梅汕鐵路在京九線上行駛的最后一趟長途綠皮車。從11月20日起，東莞東至合肥K1030/1029次列車徹底告別了綠皮車，全列完全更換成了舒適的空調(diào)列車。
最后兩趟綠皮車
2013年1月10日，隨著列車一聲長鳴，東阜三組開始了自己最后一趟“綠皮車”征程。1月18日，東阜三組又非常榮幸的擔(dān)當，非空車置換直供電空調(diào)車底后的首趟首發(fā)。
從1月18日起，東莞東至阜陽K562/1次旅客列車，由目前的非空調(diào)車置，換成全新25G型直供電空調(diào)車底運營。車廂不再是綠顏色，而是披上了紅裝，看上去顯得亮麗氣派。車廂設(shè)計合理，燈光照明柔和，色彩搭配精妙，設(shè)備高檔齊全，臥具備品干凈整潔，為旅客出行提供了一個舒適溫馨的乘車環(huán)境。與以前相比，簡直是鳥槍換炮啦。
自1996年4月1日開行以來，歷時16年10個月17天；共計6044天的“綠皮車”，結(jié)束它的光榮歷史。其前身為1996年4月1日首發(fā)的常平東開往九江的436次列車。
1996年7月1日延伸至阜陽。途經(jīng)廣鐵集團、南昌、武漢、上海四個鐵路局，跨越廣東、江西、湖北、河南、安徽五省，全程1456千米，硬座票價99元。
1999年，鐵道部對200千米以上硬座票價加收2元“客票系統(tǒng)發(fā)展金”，票價為101元。
1999年5月，乘務(wù)員休息的宿營車改造并加裝空調(diào)裝置，鐵路調(diào)整運行圖時，將該趟列車改為1436/1435次列車。
1999年10月開始，車底被送往鐵道部更換轉(zhuǎn)向架（車輪、避震、承載、走行部件的合稱），由原來的206型轉(zhuǎn)向架更換成當時更為先進的209型轉(zhuǎn)向架。
東莞東客運段K562次列車長、乘警長、廚師嚴格執(zhí)行餐車鍋爐作業(yè)程序，加強巡視檢查，確保警戒水位正常 肖慶云攝
2005年，該趟列車由22B型客車升級為25B型列車。
2011年7月1日，鐵路調(diào)整運行圖，列車由普快升級為快速，全程票價由12年前的101元提升到115元。
2013年鐵道部取消票價中的旅客強制保險費，票價改為113.5元。
2013年1月18日起，所有東莞東至安徽阜陽非空車底，全部更換成25G型直供電空調(diào)車底。
11月20日6時22分，隨著汽笛的鳴響，一趟綠皮列車緩緩駛?cè)霒|莞東火車站三站臺。這趟車是由合肥至東莞東K1029次非空調(diào)列車，也是廣梅汕鐵路在京九線上行駛的最后一趟長途綠皮車。從11月20日起，東莞東至合肥K1030/1029次列車徹底告別了綠皮車，更換成了現(xiàn)代舒適的空調(diào)列車。
這趟綠皮車自2001年10月20日開行以來，歷時12年1個月共計4414天，完成了它的歷史使命，標志著東莞東客運段最后一趟直通“綠皮車”正式退出運輸舞臺。
2013年11月19日東莞東客運段最后一趟K1030次綠皮車 肖慶云攝
它穿越粵、贛、鄂、皖4個省區(qū)，中途?？?/span>12站，運行里程1324公里，由于票價便宜，十幾年來倍受務(wù)工人員和學(xué)生的青睞，隨著珠江三角區(qū)域經(jīng)濟的飛速發(fā)展，該路線已逐漸成為一條黃金交通線路，尤其是春運期間，列車幾乎趟趟爆滿。但“綠皮車”部分服務(wù)設(shè)施功能滯后，夏天悶熱猶如“蒸桑拿”，冬天寒冷猶如“入冰窘”，且使用年限已久，車體外形破舊，給旅客旅途帶來許多不便。
更新?lián)Q代后，該趟列車的發(fā)車時刻，行徑線路均不變。仍然穿越粵、贛、鄂、皖4個省區(qū)，全程1324公里，每日15點13分從東莞東始發(fā)，途徑惠州、河源、龍川、贛州、吉安、南昌、九江、黃梅、天柱山、安慶西等站，第二天10點08分到達終點站合肥，歷時18小時55分。
告別綠皮車新變化
2013年11月19日，值乘K1030次列車的東合四組列車員，利用放客前的空余時間，爭分奪秒地與最后一趟“綠皮車”拍照紀念。得知消息的旅客也紛紛拿起手機拍照留影。
對于K1030/29次第三包乘組全體乘務(wù)員來說，11月20日是個值得紀念和高興的日子，他們送走了下線的第一趟綠皮車車底。列車長李海坤滿面笑容，介紹相關(guān)情況：
“這趟車共有兩組列車，今天和明天分別更換一組車底。20日舊列車調(diào)進東莞東客技站后，我們要把車上的設(shè)施設(shè)備都搬到新空調(diào)車上去。想下一趟值乘工作，非空車換成了空調(diào)車，工作崗位換了新的環(huán)境，心里確實有一絲期待?！?/span>
綠皮車更換成了空調(diào)車，對于茶水員周福泉來說，是個盼望已久的夢想。換了空調(diào)車，車廂里的茶爐換成了電茶爐，不用再把自己弄成“灰頭灰臉”，車廂及車門連接處也會干凈很多。
他說：“我們這趟車單趟要跑18小時55分鐘。一路上，我得不停地?zé)?、添煤，不停地把開水送到每一節(jié)車廂，供旅客飲用。換了空調(diào)車后，這趟車就沒有茶水員這一職務(wù)，我將改職任列車員，勞動量相對會減少一些，渾身上下也不會再粘滿煤灰了?！?/span>
有一次值乘途經(jīng)南昌局某車站的時候，站臺上一位客運員對周福泉說，“你們這趟車是經(jīng)過我們這里的列車中最破的！”當時他聽后心里感覺酸酸的?！艾F(xiàn)在我們終于鳥槍換炮了，以后跑車，也不再覺得比人家矮半截了。”
李海坤車長在K1030/1029次列車上工作有4年了，他介紹說，作為廣梅汕鐵路目前京九線上唯一的一趟綠皮車，K1030/1029次列車單程運行1324公里，途經(jīng)粵、贛、皖等三省，中途?？?/span>12站，往返運行時間分別為18小時55分和18小時37分。與T字頭車、D字頭車相比，它的票價非常具有“競爭力”，全程硬座票價僅106.5元。
“難忘那片綠色”座談會
2013年9月18日上午，東莞東客運段,組織召開以“難忘那片綠色”為主題的非空調(diào)車10年老職工座談會，共有41名職工代表參加了會議。
座談會上，黨委書記徐曉輝、段長周震戈等段黨政工領(lǐng)導(dǎo)，分別對老職工們這十幾年來默默堅守非空車為旅客服務(wù)，為客運段工作做出的辛勤勞動給予了充分的肯定和感謝?，F(xiàn)場職工們暢所欲言紛紛發(fā)表工作感想和體會，表示要繼續(xù)發(fā)揚非空車艱苦奮斗的精神，并把這種精神傳承下去，為客運段的發(fā)展做出新的貢獻。
難忘那片綠色——東莞東客運段非空調(diào)車10年老職工座談會 肖慶云攝
難忘那片綠色——東莞東客運段非空調(diào)車10年老職工座談會 肖慶云攝
非空調(diào)車——俗稱“綠皮車”，做為鐵路運輸行業(yè)一個時代的印記，記錄著無數(shù)鐵路人默默奉獻的點點滴滴。從2013年1月份起，東莞東客運段擔(dān)當乘務(wù)工作的兩趟非空調(diào)列車車底，已經(jīng)有一趟置換成空調(diào)車底，隨著時代的發(fā)展，“綠皮車”也將逐漸結(jié)束歷史使命，取而代之的是更加舒適的空調(diào)車體。
為感謝長期堅持在非空車上忍受酷熱嚴寒，為旅客運輸工作默默付出的老職工的辛勤奉獻，段黨政工為全段在非空調(diào)車上工作10年以上的174名老職工們，發(fā)放了印有“難忘那片綠色”的保溫杯作為紀念。
累并快樂著
現(xiàn)在跑深圳到南京K26次列車長謝林海，2003年與綠皮車結(jié)緣，2013年離開綠皮車。他在綠皮車上十個春秋，心靈深處打下了永久的絡(luò)印。他是龍川縣人。龍川縣位于廣東省東北部，東江和韓江上游，今屬河源市管轄。龍川有著2220多年的建縣歷史，是廣東歷史最悠久的四個古縣之一。
他愛人沒有工作，女兒正在讀初中。他除工作之外，業(yè)余愛好是戶外運動。習(xí)慣登上某一個山頭，望著山下一列列火車奔馳而過。觸動他神經(jīng)的不是子彈頭流線型的高速列車，也不是裝有空調(diào)的紅皮列車，而是眼下變得十分罕見的綠皮車。正如他不羨慕那些開著私家小驕車出行的人們，他愛好的是騎著自行車，游遍祖國萬里江山……
他感到綠皮車時代，真還有點象在搞戶外運動。累并快樂著，苦卻留戀著。能在非空車這么艱苦環(huán)境下堅持下來的，是因為有一批象他一樣，對綠皮車忠實的粉絲。大家能吃苦耐勞，重情重義，互助互愛。正如他們搞戶外運動那幫驢友，結(jié)伴騎著自行車遠行，途中相互關(guān)照；在崇山峻嶺中跋涉時，克服重重困難，互相鼓勵，一鼓作氣向險峰攀登……
在綠皮車工作那十個春秋里，班組工作氛圍和諧，整體戰(zhàn)斗力強。汗水加著熱淚，伴隨著陽光與風(fēng)雨。概括起來，還是那句話：累并快樂著。
懷念合阜
那個難忘的綠皮車時代，現(xiàn)在已經(jīng)一去不復(fù)返了。2014年6月29日，根據(jù)“7.1調(diào)圖方案”，原合阜車隊現(xiàn)改為新成立的深青車隊（深圳至青島K1688/1687次）。合肥車交由東莞東客運段惠武車隊管理（該車隊現(xiàn)叫合武車隊），阜陽車交由長沙客運段擔(dān)當了。
原黨支部書記曾廣湘有些感傷，他說雖然已經(jīng)告別非空車，但那個時代“以苦為樂，敬業(yè)愛崗，辛勤付出，默默奉獻”的綠皮車精神，是值得發(fā)揚光大的。畢竟合阜車隊不存在了，他對這個車隊有著深深的情感呵。他眼睛有些濕潤，不由賦詩一首：
懷念合阜
東合潸然易主，東阜今日作古。
深青揚帆啟航，將士擂響戰(zhàn)鼓。
遙望當年合阜，往事歷歷在目。
非空十載有七，南征北戰(zhàn)無數(shù)。
歷經(jīng)艱難險阻，飽嘗心酸苦楚。
縱然千辛萬苦，不畏寒冬酷暑。
鐵骨錚錚旅途，大愛感人肺腑。
三個搖籃沃土，從容笑傲江湖。
而今再踏征途，青春本色如故。
美哉我愛合阜，溫情心間永駐。
深情寄語綠皮車
——鄧再軒懷戀非空車時代
鄧再軒1997年3月入路。1997年3月-1999年7月，廣梅汕公司龍川北站制動員、連結(jié)員；1999年7月-2011年5月，東莞東客運段列車員、茶水員、列車值班員、列車長?，F(xiàn)任東莞東客運段乘務(wù)科干事。
“苦不苦，看看435；累不累，想想東阜隊”，這是當時東莞東客運段盛傳的話語，更是非空旅客列車工作的真實寫照。
鄧再軒非常清楚在那個時代的重要性，以及全體乘務(wù)員所付出的努力。綠皮車現(xiàn)在雖然在東莞東客運段退出了歷史舞臺，至今回顧非空車時代，還是感慨頗深……
東莞地處珠江三角地區(qū)，屬沿海改革開放的前沿陣地，經(jīng)濟發(fā)達；阜陽隸屬安徽省，是內(nèi)陸經(jīng)濟較為落后的地方。就這樣，東莞東至阜陽的435次旅客列車，架起了連接兩地的橋梁、拉近了距離，成了帶動經(jīng)濟的紐帶，當然也成為了人們出行的便利交通工具。
為了生計，大量的農(nóng)村剩余勞動力蜂擁而至。那時的火車車廂內(nèi)人多擁擠，人們紛紛乘坐這趟列車南下“撈金”，可以說是京九鐵路線上“一道亮麗的風(fēng)景線”。炎熱的夏季，熾熱的太陽炙烤著大地，奔馳在千里鐵道線上的火車車廂內(nèi)，那更是高溫難耐。就是在這樣艱苦的環(huán)境中，我們廣大的年輕乘務(wù)員同志們，熱情奔放地迎來送往每一位旅客，揮灑著青春的熱血，流淌著快樂的汗水，滿腔豪情地擔(dān)負著自己的使命。
迎客上車、擺放行李、引導(dǎo)旅客、整理車容、衛(wèi)生清掃等等，每一次每一項作業(yè)無不浸透著他們的汗水，每一位乘務(wù)員無不是濕透的衣裳堅持完成作業(yè)。白天天氣炎熱難以入睡，夜晚庫內(nèi)守車蚊蟲叮咬，冬冷夏熱練就一身鐵骨，旅客認同就是為民服務(wù)。
他在綠皮車上工作將近兩年的時間，付出了辛勞、汗水與智慧，也收獲了沉甸甸的喜悅：
2010年廣鐵集團安全生產(chǎn)先進個人；2010年廣鐵集團標準化班組長；2010年廣鐵集團客運職業(yè)技能競賽列車長理論第一；2011年廣梅汕公司春運先進個人；2011年廣鐵集團客運職業(yè)技能競賽列車長理論第一；2012年全路第四屆客運職業(yè)技能競賽列車長第五并獲得全路新長征突擊手稱號；2013年11月榮獲鐵路總公司“全路技術(shù)能手”稱號。
的確，他在綠皮車上成長，仍然懷戀著非空車時代。有感而發(fā)，不由寫出如下面寄語：
綠衣.紅裳
來似風(fēng)雨，去似微塵；往事十載，過眼云煙。多見多聞，收獲成長；酸甜苦辣，言語何多。寒來暑往，風(fēng)雨共度；熙熙攘攘，火車在途。出門返屋，俺們鐵路；十百千億，春去秋來。兄弟姊妹，危困助幫；擦抹桌椅，熾汗淋漓。鞋襪襯褲，挽袖濯滌；服務(wù)旅客，你我同擔(dān)。檐水滴窩，乾坤有序；綠樹連蔭，彩紅滿堂。祝福明天，快樂安康。
來自一線乘務(wù)員的心聲
他們與綠皮車朝夕相處，對非空車時代的情感，與普通人不一樣。他們懷戀著綠皮車，懷戀著自己人生一段美好難忘的經(jīng)歷。在那綠色的長廊里，他們不知流下多少汗水，傾注了多少心血。花好月圓的中秋夜晚，大年三十別人在家團圓的時候……還有炎炎烈日的酷暑，漫天飛雪的寒冬，他們都廝守伴隨著綠皮車，用自己的信任與責(zé)任，堅守著自己神圣的崗位……
他叫楊志文，廣東河源市連平客家人。入路之前在家失業(yè)。當時他的人生沒有明確的目標，只想能夠找到一份工作就好。2001年4月進入路，分在東莞東客運段汕武車隊擔(dān)任餐車炊事員。他的人生的目標，開始十分明確了。暗暗下定決心：招進鐵路不容易，這是他夢寐以求向往的地方。組織上安排他在餐車工作，他的青春就要在這個崗位上閃光。開始他是一名普通餐車炊事員，入路九年后，通過自己的努力，成為一名赫赫有名的綠皮車“餐車師傅”，他有幸參加2010度廣鐵集團職業(yè)技能競賽，獲得理論第二名、全能第二名，并榮獲廣鐵集團2010年度青年崗位能手稱號。
伴隨著綠皮車一路走來這些年，他感受最深的是：跑綠皮車條件艱苦，工作量大，同時要承受上級部門檢查與消費旅客的雙重壓力。但他認為，有壓力才有動力。做餐飲要用心，旅客才能吃得開心，我們的錢包才不用再擔(dān)心。
現(xiàn)在綠皮車時代已經(jīng)結(jié)束，我仍在餐車這個崗位，條件比原來發(fā)生了質(zhì)的變化。由燒煤改為燒電。車廂內(nèi)都有空調(diào)，工作環(huán)境變?yōu)槎臎隽?。在今后的工作中，我要發(fā)揚在綠皮車上，那種吃苦肯鉆的精神，在餐配上下功夫，重花色講究品種搭配，使菜肴色、香、味、形俱全，吸引長途旅客良性消費，讓青春在廚師崗位上閃光。
現(xiàn)于合武車隊東合二組列車員汪帆，2007年8招工入路后，一直跑東莞東到阜陽的綠皮車，直至2012年底換的空調(diào)車。2014年4月，從阜陽車調(diào)到跑東莞東至合肥的車至今。
綠皮車時代，他感受最深的是：我們每趟車，列車嚴重超員。整個車廂都被人塞得滿滿的，有時廁所都站著人。這么多人，尤其是夏天，車上就更難熬了。車外氣溫三十七八度，車廂內(nèi)有四十多度。我們的衣服隨時都是汗?jié)駹顟B(tài)，藍色襯衣長時間被汗腌著，都脫色發(fā)白了。
每年暑運，都有好多小孩放暑假后，自己坐車赴廣東，到在這邊打工的父母那玩。每逢遇到這些孩子上車，我們就特別留意他們，多了一份無形的責(zé)任。怕他們在旅途中出什么問題，密切關(guān)注他們的動向，看他們有什么需求？懷念綠皮車時代，我常常會想到，那些千里迢迢無大人陪護，搭上我們的綠皮車，赴廣東想與父母團聚的“候鳥”孩子們。
劉小群是原東阜三組列車員，一直在阜陽車上腳踏實地勤勤懇懇的工作。綠皮車一年四季客流都比較大，每年春暑運列車超員率達80%。工作環(huán)境也辛苦，車廂里面溫度達到四十多度，不干活的話整個人也都是一身的濕汗。給她最深刻的印象是，每次整理行李架、清理衛(wèi)生、車廂整容等工作干完了，衣服都像是在水里泡過，拿起來都在滴水……盡管是這樣，仍然深愛著自己的崗位，更換以空調(diào)車后，工作環(huán)境升級了。服務(wù)質(zhì)量也要提升，還要有當年綠皮車時代那種不怕苦不怕累的精神。
原東阜一組列車長賴日升，1999年開始跑綠皮車，從列車員、列車值班員再到列車長，在綠皮車上度過了十四個春秋，對綠皮車有很深的感情。那時，他是團員骨干，一直堅守著一個信念：把旅客平安順利送到目的地，不管再苦再累也值得。列車經(jīng)常嚴重超員，確實有不少安全隱患，平時操心最多的是擔(dān)心旅客出事。那個時候，只知道一門心思將工作搞好，敬業(yè)愛崗的意識非常強。如今，列車更換成空調(diào)車底，工作條件舒服了，不再是夏熱冬冷了。不管車體車型如何改變，人民鐵路為人民的服務(wù)宗旨不能變，過去在綠皮車那種吃苦耐勞的精神，應(yīng)該發(fā)揚光大。
原東阜四組副列車長侯志強，1999年開始跑綠皮車，已經(jīng)有十三個年頭了。從列車員到列車長，一路走來，嘗盡了冬冷夏熱各種辛酸苦辣，很清楚的記得以前當列車員時，每次夏天來臨，整完行李架后一身臭汗，從里到外都是濕淋淋的。冬日里每人都備有熱水袋、棉鞋，但一樣抵擋不住冬天的嚴寒。但在那種十分惡劣的環(huán)境中，班組人員心齊，大家團結(jié)奮斗，他們雖苦，心里也樂著。
原合阜車隊一組列車員劉艾美，將自己青春最美好的一段年華，都獻給了綠皮車。這其中有歡樂也有淚水呵，如果離開了綠皮車，想想還真有點舍不得，還是難忘那片綠色啊。
原東阜一組值班員袁小鳳，她談到對綠皮車的感受：非空車的環(huán)境不是很好，可以說是冬冷夏熱，但是為了讓旅客有舒適的旅行環(huán)境，我們將盡量做到最好。雖然環(huán)境很艱苦，但是大家還是很努力，我也在積極協(xié)助列車長工作，使自己的人生價值，能夠在綠皮車上得到最好的展現(xiàn)。
遼闊的中國大地，仍在奔馳的綠皮車不多見了，取而代之的是空調(diào)“紅皮車”與高速列車。當綠皮車退出歷史舞臺，那片難忘的綠色將要從視野中消失，人們是多么渴望著昔日那種“綠色”的回歸呵?；貧w綠皮車時代那種敬業(yè)的精神；回歸綠皮車時代純潔的友情；回歸綠皮車時代那激情燃燒的歲月，回歸那片難忘的綠色……
2013年是“平年”，所屬生肖蛇。該年農(nóng)歷無立春，即“無春年”。俗稱“寡年”。這一年其實并不“平”，東莞東淘汰了綠皮車。 3月10日，鐵道部實行鐵路政企分開。不再保留鐵道部、組建國家鐵路局由交通運輸部管理，組建中國鐵路總公司承擔(dān)企業(yè)職責(zé)。中國鐵路的改革，進入到了一個新的階段，具有劃時代的意義……
當老舊的綠皮車完成了自己的歷史使命，走向它盡頭的時候；當空調(diào)列車以現(xiàn)代美麗的紅妝展現(xiàn)在人們眼前，一掃昔日綠色風(fēng)光的時候；還有子彈頭流線型高速列車，以魔幻般崛起的速度，讓中國鐵路工人再次揚眉吐氣的時候；老舊的綠皮車真的會在人們的記憶中，逐漸消失的一干二凈嗎？回答當然是否定的。至少打工族會懷戀它，農(nóng)民兄弟會懷戀它，在校學(xué)生會懷戀它；歷史學(xué)家不會忘記它，還有詩人、作家……
第二章：綠色的驕傲
綠皮車在向我們走來，顯示出極其旺盛的親和力與生命力，點綴著祖國的大好河山。抹亮心中那片難忘的綠色，因為它是鐵路人的象征，新中國工業(yè)戰(zhàn)線上的一張名片。
火車為什么是綠顏色
新中國成立后，火車幾乎是中國人唯一的遠行工具。人們熟悉的蒸汽機車，粗沉而又雄壯的噴吐著團團霧汽。在活塞推動下巨大滾動的車輪，會使大地震撼，人們眼前一亮。于是，人們驚羨莊重而又神氣的火車司機，火車施爐工也成了中國工人階級的形象代表。當然，那從眼底轟隆駛過的綠色長龍，人們久久望著它賞心悅目，倍感親切。
火車為什么顏色是綠色的呢？中國不是一個紅色的海洋嗎？記得“文革”期間，不僅到處飄揚著各類旗幟，當人們紅色的欲望燃燒到極點時，一度不是連城市建筑的外墻，一律都刷成紅色了嗎？那么，中國的火車為什么要刷成綠顏色？綠色起源于哪里？
綠色的起源于前蘇聯(lián)。五十年代初，中國自行制造的火車一誕生，我們就模仿蘇聯(lián)，將火車刷成綠顏色。那么，前蘇聯(lián)為什么將火車廂刷成綠顏色呢？主要是當時戰(zhàn)爭時期的需要，綠皮車在綠色海洋的崇山峻嶺中穿梭便于隱蔽，不容易被敵人發(fā)現(xiàn)。換句話說，前蘇聯(lián)將火車漆成綠顏色，是戰(zhàn)爭年代軍事戰(zhàn)略的需要。綠色象征著和平正義，象征著一種強大的力量。
有綠的地方，必定充滿著生機。春天，綠色是那么鮮嫩養(yǎng)眼；盛夏，綠色給炎炎的躁熱帶來一片清涼；秋天，綠色讓人們充滿豐收的喜悅；寒冬，蒼松翠竹仍展現(xiàn)給人世間呈現(xiàn)一片生機。
綠皮車的魅力
綠皮車扎進人們的記憶深處，融化在人們記憶的血液中，一個根本的因素是，毛澤東時代祖國欣欣向榮，綠皮車穿梭在城市與鄉(xiāng)村之間，代表著一種希望和力量。揮汗如雨的火車司爐工，以及伸出半個身子手搭涼棚遠眺的火車司機，成為祖國開拓者的化身與良好形象。在掛歷、人民幣、政治宣傳畫、小學(xué)課文中，得到不斷強化與凝固，成為工業(yè)精神的象征與寫照。軍人歐陽海奮不顧身搶救列車，壯烈犧牲；遼陽縣第一高級中學(xué)學(xué)生周云成，路基上舍身救小孩，獻出年僅18歲的寶貴生命……這些震撼著人們心靈的感人事跡，都與綠皮車有關(guān)。
著名作家王蒙，那篇頗有影響的意識流小說《春之聲》，將人們心理活動展開的場所，精心設(shè)計在綠皮車上。借助人物在特定環(huán)境下的心境、聯(lián)想和下意識的活動，創(chuàng)造出某種典型意境，反映出社會生活和人的心靈奧秘，向人們傳遞著春天的信息。
它主要寫工程師岳子峰訪德歸來，春節(jié)前夕搭乘綠皮車回鄉(xiāng)探親途中的思緒。列車啟動“咣”的聲響，是主人公馳騁聯(lián)想的起點，這使他想到甜蜜的童年，寫出了他對故鄉(xiāng)的懷念和對雙親的愛。列車運行“那愈來愈響的聲音”，使他想到“下起了冰雹”、“鐵錘砸在鐵砧上”、“在黃土高原的鄉(xiāng)下，到處還有人打鐵”；想到歌曲《泉水叮咚響》；聯(lián)想到“廣州人涼棚下面垂掛的許多三角形瓷板，它們伴隨著清風(fēng)，發(fā)出叮叮咚咚的清音，愉悅著心靈”；再想到“美國抽象派音樂卻叫人發(fā)狂”等。
最具人文的中國民謠音樂代表，新世紀的候鳥歌手周云蓬，與綠皮車有著很深的情緣。他在已經(jīng)失明7年的特殊背景，獨自踏上人生的第一次旅程，拄著棍子搭上一輛開往天津的綠皮火車。這位東北少年在鋼輪與鐵軌撞擊的隆隆聲中，喝了幾口散裝啤酒，感覺“世界就成了我哥們”。
那一趟綠皮車，改變了周云蓬的命運，將他駛向夢想的方舟。他最終成了一名流浪歌手。
于是，他將2011年至2012年初歌游記合集編輯為一本書：《聽盲人民謠歌手周云蓬聊文藝：綠皮火車》。傾注了他對綠皮車獨到的深情。
詩人海子乘坐綠皮車，追隨比他大二十多歲的女作家途徑德令哈，留下不朽的詩句：“今夜我只有美麗的戈壁空空/ 姐姐, 今夜我不關(guān)心人類, 我只想你?！?/span>
綠皮車成為當時一種文化符號。
美國人眼中的綠皮車
綠皮車在中國人眼里是神圣的，并成為一種文化的符號。那么，外國人來到中國，乘坐上綠皮車有什么看法呢？1987年，美國游記作家保羅.泰魯興致勃勃乘坐綠皮車，開始了他的“游歷中國”之旅。
這一年，應(yīng)該說是綠皮車最牛的時候，中國的改革開放剛從深圳拉開序幕，民工潮涌現(xiàn)了！保羅.泰魯對窗外的美景似乎不屑一顧，卻對綠皮車廂內(nèi)的情景，產(chǎn)生了極其深厚的興趣。他發(fā)現(xiàn)在這個綠色鐵皮包裹移動的長龍里，盡管車廂人員爆滿，人們?nèi)杂皿@人的熱情，或是站著，或是坐著，他們在嗑瓜子、打牌、聊天和喝茶，每個人都好像在度假，總有無限的創(chuàng)意來打發(fā)時光?！爸袊恕睢诨疖嚿稀！北Ａ_寫道。
這些見聞后來被他收錄于著作《騎著鐵公雞，坐火車穿越中國》中，在講述那個美麗的東方古國之前，他先描繪了一個軌道上的中國——“在這里，火車不是交通工具，它是這個國家的一部分，它是一個地方?！?/span>
25年后，保羅筆下的中國正在消失，她的火車變得更快速，鐵路也更完善，但問題卻更為復(fù)雜。
綠皮神車
綠皮車中的王牌，是綠皮神車。它曾是中國旅客列車的最具代表性的形象。典型的有22型客車、23型客車、25B型客車等系列的旅客列車車廂。其中以22型系列客車生產(chǎn)量最大，最具代表性。這些客車車身通常為綠色底色和黃色色帶的涂裝。車身綠色底色和黃色色帶涂裝在顏色深淺搭配有所不同。
分16、18、19、21、22、23、24、25、30、31、96型車。
第一列“綠皮神車”始發(fā)于1984年元旦，中國鐵路上“清一色”的“綠皮”列車只靠停站多少來區(qū)別等級。其中最具代表性的為1461次列車，被人們稱為綠皮神車，“神車”的稱呼源自由它保持的多項紀錄：它是貫穿京滬全線的惟一“綠皮”車，也是全國車況最好的“綠皮車”之一;它全列硬座，是中國鐵路定員數(shù)最大的車次;它全程票價與目前臥鋪動車組高級軟臥下鋪的1470元相差近17倍。
聞名全國綠皮神車的特點：
全是手動操作，使用柴油機發(fā)動。車廂里坐椅裸著，沒有椅罩，一邊三個座，一邊兩個座，但不管是哪邊，每兩排中間必有一個小茶幾，這是給旅客放東西用的。從第一節(jié)車廂走到第八節(jié)車廂，也是最后一節(jié)，每節(jié)車廂的設(shè)置差不多，車尾一個洗手間，邊上一個熱水爐，垃圾桶被一個垃圾袋替代。熱水爐的水全是人工灌的，燒開水的爐子則在3號車廂，是一個白鐵皮爐，底部有個“小窗戶”。整列車，沒有空調(diào)，車廂頂上除了行李架外，就是天花板上一排整齊的風(fēng)扇了，每節(jié)車廂八個，一字排開，風(fēng)扇扇葉只被幾根稀稀疏疏的金屬條固定，唯有車窗可以打開。票價便宜，很多人喜歡。逢年過節(jié)，這種車往往被打工回家的人們?nèi)脻M滿的。
已在京滬線服役32年1461/1462次，被乘客和火車迷稱作“綠皮神車”。2010年6月27日11時57分，這趟京滬線上唯一的綠皮車正式升級，取而代之的是新空調(diào)車。2010年6月28日由北京站開出的1461次列車頗受歡迎。乘客一如既往地超員。定員1800人左右的列車，全線售票超過2000張。其中不乏“鐵路迷”。在北京站，就有20余鐵路迷乘坐1461次，進行最后一次乘車體驗。他們以視頻、照片的形式記錄下“神車”1461次最后的旅程。
新中國成立后，綠皮車在一個比較長的歷史進程中，發(fā)揮了不可替代的特殊作用。2008年南方的春運，正遭受一場百年不遇大冰災(zāi)的嚴峻考驗。當時公路不通車，民航也停飛，只有綠皮車在嚴重超負荷的運行……
第三章：大冰災(zāi)中的綠皮車
在這場百年不遇的大冰災(zāi)中，列車晚點是很正常的事，列車正點幾乎是不可能。大冰災(zāi)中的綠皮車在行進途中，遇到了前所未有的阻力。列車乘務(wù)員也經(jīng)受住了前所未有，特殊環(huán)境下的特殊考驗。我們下面不妨聚焦08大冰災(zāi)，還原當時的場景……
災(zāi)害面前看大愛
合阜車隊一組副車長朱文勇，是在自己客運工作第八年遇到全國那場罕見大冰災(zāi)，那時他是在東麻阜臨客車隊臨四組擔(dān)任列車值班員。他感受最深的是，在這里大冰災(zāi)面前，列車員表現(xiàn)出具有大愛。
他清楚的記得，那天列車上有旅客3795人，其中重點旅客有865人。列車嚴重超員，超員率達將近200%。列車運行到贛州至九江區(qū)間受阻，無法繼續(xù)前行。由于列車晚點，綠皮車內(nèi)環(huán)境非常惡劣，車內(nèi)食品嚴重短缺。當時，他們乘務(wù)組全體人員，二十多個小時沒有休息。在那個特定場合，中心工作就是照顧好列車上旅客的日常生活。確保他們有水喝，不餓肚子，安撫旅客情緒。
但是，列車時間擺停，導(dǎo)致旅客情緒激動，不僅對乘務(wù)員進行污罵，還爭搶列車餐車上的食品。他們只有忍受著巨大的委屈，耐心的做好旅客的思想工作。由于補給供應(yīng)不上，餐料短缺。列車上的工作人員，寧可自己不吃，也要把食品免費優(yōu)先供應(yīng)給重點旅客。他們自己餓著肚子，卻將方便面、礦泉水首先分發(fā)給老人與小孩，并對弱勢群體進行特殊關(guān)照……
這桶水來得真不容易
鐵道部火車頭獎?wù)芦@得者岳洪斌，當時他值乘的東莞至合肥的1020次列車，晚點長達28個小時。由于前方情況不明，且停在一個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小站，車上嚴重缺水，斷糧斷菜，導(dǎo)致旅客情緒激動。
他不顧天寒地凍，深一腳淺一腳，到處找水源，終于在幾公里外的井里取到了水，回來時摔了好幾個跟頭。當他把“救命水”扛回車廂時，旅客感動得落淚了。漫天都是大雪，一路都是滑冰呵。這桶水來得真不容易呵。
當時列車超員100%以上，他在人員十分擁擠的車廂里來回巡視，主動給大家做好解釋安撫工作，并用自己的手機幫旅客發(fā)出了數(shù)十條信息，向旅客的家人報告平安消息……
工作量比平時多一倍
東莞東至合肥1020/1019次二組廚師楊志文，他與筆者講述：
2008年大冰災(zāi)時，接班列車基本上都晚點，他們就要呆在段里等，不能隨意走動。一般要等兩三個小時。晚點時間長，本來下午三點鐘的車，那天等到夜深一兩點鐘才開車。車在行進的途中，也有很多不確定的因素。有時車子甩在某個小站，等十來個小時也說不定。
那時他們?yōu)槁每凸?yīng)飯菜，還帶有政治任務(wù)性的。既要賣得便宜，還要絕對保證質(zhì)量，不能出現(xiàn)任何差錯。工作量比平時起碼要多一倍。平時最多賣四五百份飯，在那半個月大冰災(zāi)的日子，他們最少也要送上四五百份飯。列車擺在小站動彈不得，旅客心情本來就焦躁不安，如果飯菜跟不上，秩序就會大亂。就出現(xiàn)過旅客情緒失控，砸爛車窗玻璃的情況……
紅色電話
2008年南方那場大冰災(zāi)，給列車長曾祥永留下了極其深刻的印象。當時正是春運期間，鐵路沿線不僅是厚厚的積雪，還有令人可怕的積冰。他們所面臨的就是，列車隨時都有可能在小站停擺若干個小時。
那天他們出乘，列車開到離南昌不遠的三江車站，擺了十多個小時。一個車站擺這么多小時，顯然會引起許多麻煩。比如，非常敏感的，旅客喝水吃飯的問題等。根本解決的辦法，就是要讓火車能夠往前開動。曾車長想將有關(guān)情況向上級領(lǐng)導(dǎo)匯報，引起有關(guān)部門的重視。于是，曾車長來到車站值班室，這里有一部非常顯眼的紅色電話。這種專用電話最大的特點是不要撥號，拿起電話就直通南昌鐵路局行調(diào)。當然，一般人是沒有資格打這種電話的。有一個包保干部坐在值班室，他胸前掛著“春運工作組”的牌子。
“領(lǐng)導(dǎo)，我是這趟車的列車長。我有情況要向你們局的行調(diào)匯報。你瞧，那么多旅客在滯留，而且這么長的時間，我怕出亂子?！?/span>
包保領(lǐng)導(dǎo)感到事情重大，就讓他去打紅色電話。他拿起電話，就直接通南昌局行調(diào)了。他亮明自己的身份后，告訴對方：
“為什么旁邊的空調(diào)車可以動？我們這趟非空車不能動？我們的車現(xiàn)在急需要水，這個車站的水管講凍壞了，偏偏還沒有水。幾千旅客呆在一個站這么久，好些人情緒都已經(jīng)失控了?！?/span>
行調(diào)聽他匯報后，覺得事態(tài)嚴重。通過這邊車站，將情況進一步了解清楚，就將他們這趟車放行了。
沒走多久，列車在前面那個三灣車站又停下了。南昌局行調(diào)就提前通知那里的站長，要他們?yōu)檫@趟車上礦泉水與方便面，補充旅客生活必需品。曾車長將乘務(wù)員全部叫下車，只留幾個人看車，其余的人全部到車站，打開這里的水龍頭，給餐車送水。餐車早就沒有一滴水了。于是，大家就將盆呀桶或統(tǒng)統(tǒng)拿出來，趕快往餐車上送水。這個站不是給水站，沒有專用的給水設(shè)備。餐車有了水，他們就趕快做飯菜，煮了一大桶稀飯，免費送給旅客吃，穩(wěn)定他們的情緒。他們拿了五十件礦泉水上車，還有一百箱方便面。能夠為幾千旅客解燃眉之急了。
還好，在這個小站只停20多分鐘，又繼續(xù)往前開。曾車長又要求南昌局，能否車子進南昌站后，為他們上滿水上滿料。對方同意了。列車進南昌站后，他們備足了水與餐料，在這里只停了十五分鐘，列車又繼續(xù)前行。
回想起這次大冰災(zāi)的遭遇，曾車長深深感到，是他打的那個“紅色電話”產(chǎn)生了威力，引起了南昌鐵路局對他們這趟綠皮車的高度關(guān)注。從而才有了下面車站給他們實質(zhì)性的幫助……
列車晚點30個小時
鄒志清與綠皮車的情緣從2003年10開始，在東莞東至阜陽1436/1435次列車上搞茶水員、列車員、安全員。2006年任副列車長。大冰災(zāi)那段日子，他記憶猶新——
印象深的有一次，他值乘的1436次列車已經(jīng)超員150%。從東莞東開出，在一個小站一停就是十五個小時。當時四周一片積雪與厚冰，好些碗口粗的樹木都被壓彎壓倒，場景顯得既凄涼又悲壯。列車滯留這么長的時間，由于他們大量做工作，旅客表示理解，默默承受著眼前發(fā)生的一切……
第二天，列車好容易向前挪動了。沒想到一過贛州，又在一個小站停下了。這一次，列車在這里擺了整整四個小時。車上沒電沒水，旅客的情緒變得焦躁起來。列車走走停停，停停走走，不要說旅客，連他們自己都變得憂心忡忡，心神不安。這種情緒當然不能夠表露出來，只能壓在心底。從他們口中任何一句帶負面影響的話，都會起到火上澆油，煽動旅客更大不滿情緒的作用。在這種特殊環(huán)境下，為了顧全大局，列車長先做好車班列車員的思想工作，然后他們再共同去做好旅客的思想工作。同時，實實在在替他們解決具體困難，當務(wù)之急是列車無水，只有求助于車站。解決了水的問題后，緊接著在車站站臺上，為旅客送飯送水，盡量將他們的焦躁情緒減少到最低。有些旅客還是情緒失控，奔到餐車搶吃了兩鍋的飯。他們卻要極大限度的控制著自己的情緒。每到一個小站，他們還要充分利用停車的時間，替旅客送水送飯。旅客情緒激動的時候，他們送的飯菜，基本上都沒收錢。
第三天，列車在吉安至南昌區(qū)間一個名叫井岡山的小站又停下了。而且一擺又是三個小時。這一停，餐車就沒有東西再送了，只剩下列車員自己要吃的東西了。這時，13號車廂一名旅客精神狀態(tài)不好，他一邊廣播找醫(yī)生，一邊立即向13號車廂奔去。由于車廂旅客太多，費了好大的勁才擠進到那兒，到現(xiàn)場一瞧，那位旅客精神狀態(tài)確實很不好，見人就打，破口就罵。于是，當機立斷，將這名精神異常旅客請到餐車去，兩位好心的旅客也站出來幫助，他們幫他將行李帶上。到了餐車，這位精神患病旅客，竟將自己身上的錢，大把大把從身上拿出來，散給其他旅客。見此情景，鄒志清趕快通知乘警過來，乘警收回這些錢，當著大家的面清點，共有七千八百元。然后，幫他將現(xiàn)金放好……
列車終于到達阜陽，晚點30多個小時。
做好安撫工作
當時，列車長范初開值乘的1020次列車，在風(fēng)雪中一路艱難行進，不時擺放停車。從吉安至南昌不到一百公里，竟運行了大約十二個小時。
他印象最深的是，列車開進豐城南站后，由于列車晚點太多，這里一停擺又是幾個小時，加上旅客吃的喝的東西全部用完，在當?shù)赜值貌坏郊皶r補給。許多旅客回家心切，困在無空調(diào)的綠皮車里饑寒交迫，他們的情緒便變得非常焦躁起來。發(fā)展到群體謾罵和圍攻列車工作人員，有的甚至砸車門與車窗玻璃。
關(guān)鍵時刻，黨員范車長一邊挺身而出，勸解行為過激的旅客，一邊反復(fù)叮囑全體乘務(wù)員，要保持克制、耐心，搞好巡視，做好細致的安撫與解釋工作。
旅客發(fā)泄了自己的不滿情緒，并沒有引起乘務(wù)員與他們的對抗。反而遇到的是列車員向他們不厭其煩的解釋，與耐心細致的安撫工作。就好比拳頭擊打著沙子與面團上，矛盾沒有激化，旅客情緒便安靜下來了。一路上，他們對重點旅客給予照顧，并且隨時與南昌局調(diào)或前方站取得聯(lián)系，妥善做好旅客換乘以及中轉(zhuǎn)、退票等工作。旅客一時之氣，小的騷動可以理解，沒有引出大的亂子，他們其中卻付出了巨大的努力。
在那個大冰災(zāi)的春運里，幾乎趟趟列車晚點，天天在冰雪中受阻，但列車始終在運行，成了當時南方人們出行唯一的交通工具。
綠皮車時代感人臟腑的故事有很多，在那特定的歷史背景下，乘務(wù)員還會遇到哪些重大事件？還會有哪些感天動地故事？他們又是怎樣臨危不亂，化險為夷的呢？
第四章：感動蒼天的六天六夜
2005年6月，一場百年一遇的特大暴雨，襲擊著京九線鐵路龍川至惠州區(qū)間。在那令人意想不到的特殊環(huán)境大背景下，列車乘務(wù)員表現(xiàn)出了一種大智慧、大氣魄、大膽識、大關(guān)愛。從而，感動了旅客，感動了蒼天，也感動了他們自己……
從6月18日起，短短5天內(nèi)河源累積雨量竟達533.8毫米。多處地段塌方，行車被迫中斷。廣鐵集團緊急調(diào)派2000多名員工，組成多支搶險隊伍連夜奔赴險情一線，搶修京九鐵路這一運輸“大動脈”。
1436次列車正迎著暴風(fēng)雨在前行，列車長王先榮巡視車廂時，望著窗外不由眉頭緊鎖了。我們這位1984年退伍的軍人，恰似聞到了戰(zhàn)場的硝煙味。雨整天這么落，下得這么猛，來得這么急，線路還有不塌方的嗎？沿途列車能不受阻嗎?看來，這趟車出行怕是兇多吉少……
兩千七百旅客受困義合
6月20日，1436次列車從東莞東站始發(fā)，天正下著大雨，不少列車員感到，列車這樣在雨天運行，估計到達終點站安徽阜陽，不太可能會正點。是晚點六十分鐘？還是六個小時呢？他們心里沒有譜。一千多公里線路，類似雨天運行，晚點六十分鐘，是比較正常的。真的要晚點六個小時呢？他們只有認這個命，或者說聽天由命了?？傊麄冏骱昧俗顗牡乃枷霚蕚?，卻為望事物朝最好的方向發(fā)展，安全正點是最理想不過了。聽說四周已經(jīng)在漲洪水，也僅僅是聽講，他們并沒有親眼見到。
天象被什么東西捅了個大窘洞，雨水嘩嘩的下著，連續(xù)好幾天了，似乎絲毫沒有停意。列車到達惠州站，已是大雨傾盆了。列車長王先榮見雨這個陣勢，感到情況有些不妙。不由加強對車廂的巡視，怕出現(xiàn)意外情況。列車仍在暴風(fēng)雨中行進，給人有一種不祥的預(yù)感。外面雨聲很大，車廂內(nèi)反而安靜下來了。旅客變得神情憂心忡忡，似乎也在擔(dān)心著什么。綠皮車對暴風(fēng)雨是十分敏感的，顯然窗戶不能全開，大雨瓢進來，乘客受得了嗎？但也不能完全關(guān)閉。畢竟是六月天氣候炎熱，車廂沒有空調(diào)，車窗完全關(guān)死，人受得了嗎？因此，每個窗戶都留有一些縫，那些縫必須恰到好處。既要有適當?shù)淖匀伙L(fēng)吹進，又不能讓窗外太多的雨飄來。這個當然不是大矛盾，有些旅客還有意將窗戶開大，迎面任由風(fēng)吹雨打，毫不在乎。夏季雨天出行，真的好爽呵。
列車速度不算快，由于是迎著暴風(fēng)雨前進，車廂內(nèi)還是有些令人不安的晃動。天已經(jīng)完全黑下來了。列車到達河源車站，大約停了20多分鐘，繼續(xù)往前開。
王車長注意到，有一位二十多歲，看上去還挺時髦城市女士，行李不多，只背一個小挎包，滿臉燦燦的笑容，她大概是去旅游或是串親戚的。她上了六號車廂。他注意看了一下她的車票，這位女士姓謝，她是到湖北麻城下車，離廣東河源還有六個大站1086公里路程。
列車從河源站往前行進，約十多分鐘又停了。停在一個名叫義合的小站。這時，已是晚上22點30分鐘。窗外暴雨如注。雨下得猛來得急，就象天要塌下來似的。約半個小時左右，列車前進方向左側(cè)，有二十多個穿著雨衣的人沿著路基走來。他們是工務(wù)段的職工，到路邊一個工具房拿工具進行搶險。
“師傅，前面出什么事了？”王車長問。
“路基塌方了！”其中一位搶險隊員說。
“估計要多久線路能夠開通？”
“四個小時左右吧?！?/span>
這就情況嚴重了。王車長趕快到義合站運轉(zhuǎn)室核實，回答確實如此。搶通線路至少需要四個小時。他返回到列車上，立即將這個情況向段派班室匯報，同時也向車隊隊長作了匯報。得到的回答是：原地待命。
列車標記定員1174人，車上卻約有2700名旅客。顯然列車嚴重超員。這么多旅客受困義合這個小站，小站受得了嗎？旅客受得了嗎？列車員受得了嗎？
雨還在一個勁的傾瀉，這么沒完沒了的下雨，老天爺莫是想將整個地球泡在水中？列車簡直就象陷在爛泥中，動彈不得了。四個小時很快過去，列車絲毫沒有要開的跡象，又過了四個小時，夜已深沉下來。再過了四個小時，天已大亮。不是說前面塌方，搶險只要四個小時嗎？現(xiàn)在十多個小時過去了，怎么火車還呆在義合站，究竟在這里要停多久呢？
一位女士跳窗堅持步行
列車在漫長的黑夜原地不動，并沒有驚動多少旅客。觸動的也只是半夜要到站下車的少數(shù)人。大多數(shù)人在熟睡。暴風(fēng)雨的天氣，有一點是令人們欣喜的。就是氣溫不會悶熱，綠皮車兩邊窗子打開，空氣對流，真還比較涼爽呢!
天已大亮，旅客蘇醒過來了。
21日，新的一天開始了。
蘇醒過來的旅客，象發(fā)現(xiàn)了亞洲新大陸，開始驚呼起來：天啦，這個車子走了一夜，怎么還沒有動呀？還呆在這個叫什么義合的小站？真是倒霉透了。到底要晚點到什么時候？什么時候我們才能到阜陽呢？
蘇醒的人們，望著“義合”兩個似乎倒霉的詞就惱火。有的人昨晚還夢見這趟綠皮車在飛奔，已經(jīng)到了阜陽呢。夢境中綠皮車變成了飛機，在空中飛呀飛呀，時速在不斷飆升：300公里、600公里、900公里……醒來怎么還在義合這個小站？才走了200多公里。
早晨七點多鐘，人們的情緒開始躁動起來。車上有不少乘客是到終點站阜陽下車的，他們是旅客隊伍中的“遠東軍”。車子在這個小站折騰，一個晚上還呆在原地沒動，他們心里能不急嗎？有些乘客過去一兩個站下車，眼看勝利在望，該死的列車就耐著不走了。他們心里同樣急。
列車站外臨時停車，鐵路規(guī)章是有規(guī)定的，嚴禁開邊門讓旅客下車。也就是說，列車在這個小站不管停車多久，旅客只有呆在車廂里?，F(xiàn)在列車嚴重超員150%，車上乘客能有多少活動空間呢？隨著停車時間無限在拖長，旅客情緒越來越激動了。有罵娘的，鐵路部門是在搞什么名堂?；疖嚺艿帽任伵＿€慢，乘春秋戰(zhàn)國時期馬車還比這個快呢。有怨這個鬼天氣的，那有雨下個不停的呢，下得人心煩。有埋怨自己不走運的，早知道這樣，不出門就好了……
前面我們提到的，那位從河源上車看上去挺時髦年青的女乘客，雖然沒有加入進這支“牢騷大軍”中，卻單獨找到6號車廂列車員：
“請把這個邊門打開好嗎？我要從這里下車，這個車不坐了。不去麻城了。我從這里返回河源……”
“這是一個小站呀，列車是臨時停車呀，怎么能開門呢？萬一旅客出了事，我們是有責(zé)任的呀。沒有辦法呀，大家只有委屈一下。您多理解呀……”
列車員只有耐心解釋，好言相勸。車門是無任如何不能打開的，這是有規(guī)定的……她見找列車員無結(jié)果，怏怏返回到自己座位去了。列車員心想，她的工作被她做通了，就忙她的事去了。沒想到這位旅客等列車員走遠后，使勁將自己坐位邊的窗戶推到最大，然后迅速通過窗戶爬出跳下去。只見她頭那么一昂，打著一把紅雨傘，風(fēng)度翩翩就朝車站走去。不少旅客注意到了她，有的還將頭伸向窗外，好奇的望著她呢。王車長猛然發(fā)現(xiàn)這個情景，真是十萬火急的軍情了。他不由趕快下車，攔住那位青年女子：
“對不起，現(xiàn)在是臨時停車，旅客是不能擅自跳窗走的。你出了事，我們是有責(zé)任的。”
“車長，挺簡單，這個車我不坐了還不行嗎？我又不要你退票。我不找你們的麻煩，也希望你們不要找我的麻煩。開邊門，你們不敢開，怕違章。我自己跳車下來的，就與你們無關(guān)了。這是我的責(zé)任……”
“真的不行的。這個開不得玩笑。你買了票，坐上我們的車，我們就得替你負責(zé)。現(xiàn)在到處都在漲水，到處都不通車，你從這里下車，怎么走？你又搭什么車？我問你?！?/span>
“這個你不用管，我步行回河源，走鐵路也就是過去兩個小站。我是河源人，這一帶我熟……”
王車長身上具有軍人的氣質(zhì)，他原是某空軍部隊師部修理連的鉗工，工作非常講究嚴謹精細，不能出絲毫差錯。眼下自己是列車長，責(zé)任心更大了。長途旅行中，這么多旅客方方面面的服務(wù)工作，他都要考慮周全，同樣來不得半點馬虎。河源到義合，約有25公里左右的路程，他根據(jù)自己在部隊行軍速度推算，大約要走五至六個小時。在這個雨天，一個女孩行程幾個小時，走這么遠的路，沿途會遇到多少不安全的因素呵。當然，從她的角度看，還是有值得同情的地方。她從河源才上車，列車只過去兩個小站，走十多分鐘就停了。而且停了整整一個晚上。關(guān)鍵是，現(xiàn)在好久能開車還不知道。她賭氣打消原來的出行計劃，強行要從這里下車，要步行返回河源，心情是可以理解的。但卻觸動了鐵路安全規(guī)章的底線，這種行為他不堅決制止，是他的失職……想到這些，他暗暗下定決心，要好好做通這個女孩的思想工作。于是，他的語氣變得親柔起來，就象哥哥在勸說妹妹：
“真的不行，天下這么大的雨，一個女孩走這么遠的路很不安全。萬一出了事，影響可就大了。你買得是到麻城的票，我們有責(zé)任安全將你送到麻城。沒有到達目的地之前，你出了事鐵路脫不了干系，我這個當車長的，恐怕飯碗都保不住了。請你多理解。再說，你可以這樣跳窗走，車上有兩千多名乘客，他們都學(xué)你的樣，一個個都跳窗走，怎么辦？不就亂套了。而且這是不可抗拒的天災(zāi)，不是我們管理上的因素。前面塌方了，必須要等到險情排除，列車才能通行呀。希望你配合我們的工作，我看你象個有文化有素質(zhì)的人，一定能夠相互理解的。你上了這趟車，我們就是一家人。我們要對每一位乘客負責(zé)……眼下，我要對你的安全負責(zé)，對你的生命負責(zé)……”
經(jīng)過這么一番耐心的勸阻，她不再固執(zhí)，而且嘴角露出了一絲微笑，跟著王車長上車了。
搶救宮外孕大出血孕婦
王車長處理好了這位跳車旅客的事，總算松了口氣。類似麻煩事，但愿不要再有發(fā)生。窗外雨仍在下，王車長還在巡視車廂，密切關(guān)注著旅客的動向。下午3點18分，副車長曹遠洋又向他報告一個緊急情況。他說4號車廂13組下鋪，有一名年輕婦女臉色蒼白、直冒冷汗，正在大出血。她身旁一名男子急得束手無策，不知該怎么辦？
王車長聞訊趕來，一邊通知廣播員廣播尋醫(yī)，一邊向孕婦的丈夫詢問清楚有關(guān)情況。原來，這位孕婦旅客姓王，安徽籍人。在惠州打工。她這次是在丈夫的陪同下，回安徽老家去做宮外孕手術(shù)。沒想到列車受困義合，更倒霉的是，她竟出現(xiàn)宮外孕大出血，生命在危。
情況緊急，她必須趕快到附近醫(yī)院搶救。然而，車站四面都已被洪水圍困，根本走不出去。于是，王車長趕快向段領(lǐng)導(dǎo)匯報，請求上面幫助解決。東莞東客運段剛成立兩個月，首屆段長胡雄虎很快指示他，辦好三件事：一是先將孕婦抬下列車；二是找正在義合站搶險的車務(wù)段領(lǐng)導(dǎo)尋求幫助；三是將孕婦想法弄到對面公路，河源市人民醫(yī)院救護車會在河對面公路上接人。
“快！把你們的行李收拾好！”王車長朝孕婦的丈夫吩咐道。
緊接著，王車長安排工作人員幫這對夫婦提上行李，自己親自背著這名孕婦，冒雨下車奔到義合車站。他找到了當時正在義合站組織搶險的惠州車務(wù)段孟段長，孟段長一看情況緊急，二話沒說，就派人在附近村民那借來一條小船，又向車站職工借來一輛摩托車，在鐵路員工的熱心幫助下，終于將這位宮外孕旅客，安全護送到河對面的公路上，河源市第一人民醫(yī)院的救護車已經(jīng)在那里等待，并快速將她送到醫(yī)院搶救，保住了她的生命。
后來，王車長按照這對夫婦留下的手機號碼，打電話詢問相關(guān)情況。對方回復(fù)：已經(jīng)化險為夷，一切平安。不是遇到你們，我老婆怕是救不活了。太感謝鐵路上的好心人，將我們旅客當成是自己的親人。
無水斷糧面臨嚴峻考驗
這樁事妥善安置后，王車長返回車廂，開始思考著下一步棋的走向。令人頭痛的事還在發(fā)生，車上開始斷糧斷水了。早餐供應(yīng)過后，中餐完全沒戲了。義合這個小站，是不可能有補給的。如果列車往前開就好辦，那怕開到前面一個大站龍川，餐車上的食物也好從當?shù)亟鉀Q。不過，他注意觀察了一下，旅客大多數(shù)都自備了一些食物與水，沒有直接向他們發(fā)難。解釋一下，旅客都表示理解。列車只要開動就有希望，離開這個小站就有希望。他們與旅客做思想工作，是將目前的困難與列車開動后的希望聯(lián)系起來的。旅客渴望著列車下的輪子向前滾動，他們心里也在默默禱告，快開車吧。老呆在這個前不著村后不巴店的小站，我們實在受不了啦。
列車員其實也有牢騷，也有滿肚子委屈。但與旅客不同的是，他們不能將任何負面情緒發(fā)泄出來。一旦發(fā)泄出來，就是變極放大。引發(fā)更多更大的負面情緒，后果將不堪設(shè)想。
晚餐又斷供應(yīng)，不少旅客的情緒激動起來了。列車上怎么不供應(yīng)飯呢？車子不開動，飯又不供應(yīng)，活活要將我們在這里餓死呀。
旅客的牢騷話挺難聽，但還得耐著性子向他們解釋：快了，快了，列車會開動的。我們跟你們一樣，都沒有東西吃呵。再堅持一下，再忍受一下……情況我們已經(jīng)跟上面反映了。上面都知道了。正在想辦法解決……
到了晚上九點左右，1436次列車終于從義合站開動了。不過，它不是向前開，而是往后退。退回到河源站停下。河源市政府在河源站臺準備了很多救援物質(zhì)，隆重迎接著這輛受困受阻飽經(jīng)磨難的列車。救援物資由副列車長帶領(lǐng)安全員、茶水員領(lǐng)取，再由各車廂列車員、聯(lián)防隊員發(fā)放到各位旅客手中。每人一瓶礦泉水、一袋面包，當然還送給旅客一個甜甜的微笑。救援物資領(lǐng)取完畢，列車繼續(xù)后退運行，經(jīng)惠州站返回東莞東站。是凱旋而歸？還是敗仗回朝？這個概念很難分清。不少旅客臉上仍蕩漾著笑容，有開心的笑，也有苦澀的笑。真是：無可奈何花落去，列車悠轉(zhuǎn)返回巢。
列車上廣播開始響起，吃了免費面包與水的旅客，開始打足著精神在認真聽?？纯磋F路上又有什么新精神？原來因洪水列車受困，無法再往前開，要求沿線上車旅客到車站辦理退票。一些旅客表示理解，下車退票去了。但18號車廂有部分旅客卻不愿下車，他們情緒激動，發(fā)誓要與這趟列車共存亡。
我們既然買了票，就堅決不退?；疖囬_不了，我們就呆在車上，停多少天，我們就呆多少天。有面包吃有水渴，我們不餓肚子就行。我們有火車票，你們總不能將我們強行趕下車吧。
面對這個情況，王車長又與車站客運值班員聯(lián)系，在車站的協(xié)助下，共同來做這批旅客的思想工作。他們只有苦口婆心的勸，人還是要想得通，你們只是搭乘這趟車不順，并沒有受到其它什么損失。鐵路部門現(xiàn)在要你們退票，合情合理的，因為車子開不了，只能退票。人總得要講道理吧。這么大的洪水，多少人遭災(zāi)。有些人房子被洪水沖垮了，家具沖走了，一無所有了。還不是要認這個命。他們能站在一個地方，跟老天爺賭氣呀。你沖垮了我的房子，天老爺不跟我蓋起來，我就不走。人生遇點挫折，不一定是壞事……
這么勸著勸著，一個個氣就消了。有些旅客聽著聽著，眼睛還亮了。感到鐵路上的人真會做思想工作，話里有話，風(fēng)趣幽默，忍不住還笑了。就這樣，18號車廂這部分旅客全部將票退了。
緊接著，他們集中精力整理臥具，打掃車內(nèi)衛(wèi)生。完畢，在站臺列隊集合，新成立的東莞東客運段領(lǐng)導(dǎo)班子，在段長胡雄虎的帶領(lǐng)下，對全體乘務(wù)員進行了慰問，并安排了豐盛的晚餐。然后，要全體乘務(wù)員回公寓休息待命。
人們心里不由一緊，回了家還“待”什么“命”？當然，離開餐桌油嘴一抹，也都不好多講什么。
繞道行山重水復(fù)疑無路
6月22日，雨仍沒有停意。上午，王車長到派班室找有關(guān)1436次列車的調(diào)度命令，這趟列車今天正常運行。仍是下午4點多鐘從東莞東站始發(fā)，只是行走的路線變了。列車準備繞道經(jīng)廣深線、京廣線、浙贛線到向塘，再走京九線到阜陽。
按照以往的情況，今天正是他們班組退乘，由對班班組接班。但上級則要求他們連續(xù)奮戰(zhàn)，繼續(xù)出乘。有些乘務(wù)員想不通，自己辛苦跑了一個班，怎么還要繼續(xù)跑？眼下，輪到王車長做列車員的思想工作了。一來這是上面的安排，還得要不折不扣的執(zhí)行。二來他們上一趟因洪水的原因，并沒有完成自己的使命，列車畢竟沒有開到阜陽站。只有團結(jié)一心，克服困難，努力完成上級交給的任務(wù)。列車員的思想工作，顯然比旅客的思想工作好做得多。不用講多少大道理，就很快思想轉(zhuǎn)過彎，表示愿意服從組織安排。
這趟列車車內(nèi)有旅客800多人，大家都知道漲大水，鐵路許多線路不通，買票的旅客不算多。列車這么繞道行，避開了洪水區(qū)，還算順暢。只是比原那條線要多走5個多小時。1436次列車經(jīng)過26個多小時的奔波，于23日晚上19點40多分鐘到達阜陽站。
到達阜陽站后，他與客運值班員聯(lián)系，接到上?？驼{(diào)命令：1436次列車23日停運，在阜陽站待命。當他傳達調(diào)度命令時，部分乘務(wù)員情緒比較激動，感到有一種受騙的感覺。因為，他們在東莞東接到的客調(diào)命令是：列車1436次到阜陽，1435次原路返回。王車長見乘務(wù)員情緒波動較大，讓他們發(fā)泄完后，再做她們的工作。
怎么辦呢？我們這么多苦都受過了，大家只有再忍一忍。昨天跟今天的情況不一樣，發(fā)生了變化。線路上肯定遇到了新的險情，列車才停擺下來……
經(jīng)過做工作，乘務(wù)員的情緒又穩(wěn)定下來了。緊接著，王車長又去阜陽生活段公寓聯(lián)系住房，但客房都滿了，大家只有在生活段禮堂，打地鋪休息了一個晚上。因這些天他們工作嚴重超勞，乘務(wù)員都很疲憊，大家洗完澡后，很快進入了夢鄉(xiāng)……
6月24日下午，王車長接到上海局調(diào)度命令：1435次列車，18點阜陽開出，經(jīng)京九線到向塘，再走浙贛線、京廣線、廣深線到東莞東站。當他向大家傳達這個調(diào)度命令時，全體乘務(wù)員都歡呼跳躍起來。有的女職工都高興的哭了。終于可以回家了?？梢韵掳嗷丶依?。
班組有幾位家住河源的乘務(wù)員，竟激動的抱著王車長說：
“終于可以回家啦。也不知道家里情況怎么樣了？”
她們的老公都是鐵路一線職工，在這特殊的時刻，都不能回去呵。王車長動情的跟她們講：
“我也住河源，跟你們的心情一樣。但是，我們得服從命令，服從組織的安排。我既然把大家?guī)С鰜砹?，就一定要把大家安全的帶回家。這是我的責(zé)任。我們最主要的任務(wù)是，做好各項服務(wù)工作，把旅客安全輸送到目的地，大家上車去做準備吧?！?/span>
24日下午18點多鐘，1435次列車載著700多名旅客，緩緩駛出阜陽車站，又經(jīng)過27小時的艱難奔波，終于在25日晚上21點多鐘，順利到達東莞東站。
6月25日晚上他們回到東莞東后，王車長才聽說25日下午，原來那條因洪汛塌方受阻的線路，已經(jīng)開通恢復(fù)通行了。
他們這一趟中途折返，然后又繞道的出乘，經(jīng)過了無數(shù)艱難險阻，途中有道不盡的酸甜苦辣，跌宕起伏的生活故事，感人肺腑的壯麗詩篇……
雨一直在下，絲毫沒有停意，似乎真的山重水復(fù)疑無路，沒想到六天六夜過去，他們迎來柳暗花明又一村。
5天后，王車長舉起右手，在黨旗下莊嚴宣誓。他光榮的加入了中國共產(chǎn)黨。
形象地講，綠皮車上是流動社會，旅客素質(zhì)參差不齊，而且社會低層群體居多，加上嚴重超員，車廂無空調(diào)，環(huán)境相對較差，誘發(fā)許多意想不到的突發(fā)事件……
第五章：綠皮車上的突發(fā)事件
綠皮車上的乘務(wù)員，面臨著隨時都有可能遇到的突發(fā)事件，要有高度的應(yīng)變能力與妥善處理危機事務(wù)的能力。我們從東莞東客運段綠皮車上所發(fā)生的突發(fā)事件可見一斑，乘務(wù)員經(jīng)受住了這場嚴峻的考驗。
勇奪醉漢尖刀
2011年12月12日，由東莞東始發(fā)途經(jīng)惠州開往合肥的K1030次列車上，7號車廂一名乘客醉酒鬧事。他先是不干不凈，罵罵咧咧。突然，竟揮舞著尖刀，要刺向另一位旅客。見此情此景，周圍旅客不由驚惶失措，四處逃避，引發(fā)現(xiàn)場一片混亂。
列車員武建軍第一時間發(fā)現(xiàn)危情，他沒有猶豫與退縮。為避免事態(tài)進一步加劇，傷及周圍無辜旅客，他奮不顧身地撲向失控男子，奪下其手中的尖刀，成功制服男子，爾后將其轉(zhuǎn)移到餐車，與旅客隔離開來。
列車長唐果爾聞訊，也趕快奔到7號車廂，安撫現(xiàn)場旅客的情緒。乘警也迅速趕來，控制了現(xiàn)場，無任何人員受傷。
經(jīng)初步調(diào)查，該男子姓李，28歲，江西贛州人。上車前飲酒過量，導(dǎo)致酒后行為不受控制，險些釀成大禍。后經(jīng)過乘務(wù)人員的悉心照顧和耐心勸解，這名旅客激動的情緒逐漸平靜下來。酒醒后，對于自己的行為表示深深的懺悔。
列車員武建軍節(jié)骨眼上，為了保護廣大旅客，不顧個人生命的安危，勇奪醉漢手中的尖刀，有效制止了一起有可能發(fā)生的兇殺案。大家對他見義勇為的行為，都表示敬佩與贊揚。
列車員王智挨打不還手
2011年12月16日晚上9：30分左右，K562次列車運行和平至贛州區(qū)間時，突然8號車廂旅客一陣騷動。正在連接處清掃衛(wèi)生的列車員王智，聞聲立即趕到現(xiàn)場，原來那位55號座位旅客，龍川上車后一直喋喋不休、自言自語、罵罵咧咧，旁邊旅客覺得他精神異常，又用不妥語言刺激了他，該旅客就與指責(zé)對方，并與那人推打起來。
列車員王智趕緊上前進行勸阻，誰知該名旅客情緒失控，掄起拳頭朝王智打了兩拳，打的王智踉蹌退了好幾步。王智沒有還手，也沒有指責(zé)他，等旁邊的旅客疏散后，及時將情況報告列車長。
列車長知悉情況后，感到這位精神失常的人，應(yīng)該與其他旅客隔離開來。為避免傷及影響其他旅客，于是將他請到餐車安排一重點座位。他在那兒呆呆坐了好一陣，情緒逐漸安靜下來。為了進一步穩(wěn)定他的情緒，挨了他兩拳打的列車員王智，不計前嫌為他送來了熱飯菜。吃過飯后，他就老老實實呆在那里，再也沒有哼一聲……
12月17日上午11時10分，列車正點到達終點站阜陽。王智又配合車長，將這位精神病患者，交給了阜陽車站工作人員，由這邊與他的家人取得聯(lián)系。
事后，別人問列車員王智，挨了他兩拳打，當時怎么不還手呢？王智淡淡一笑，大度的這樣回答：
“他精神異常，一個人沒有親人照顧也可憐，我們搞服務(wù)的就把他當親人吧。親人有病打了你，你會還手嗎？”
列車晚點火爐城
2013年7月12日，東合一組值乘的K1029次綠皮車，硬座超員50%，車上有旅客2100人。運行至南昌西站，臨時停車近1個半小時。太陽還沒落山，七月炎炎似火，車內(nèi)溫度高達45℃。
南昌是中國四大火爐城市之一，綠皮車上沒有空調(diào)，列車停擺在烈日下，悶在車廂里的人們可想而知。然而，列車在運行途中的臨時停車，鐵路安全規(guī)程上有規(guī)定，是嚴禁旅客下車的。停車半個小時后，車廂部分旅客情緒開始激動起來，有的旅客吵鬧著，大聲向列車員質(zhì)問：火車什么時候開呀，人熱得受不了啦。個別旅客甚至拿消防錘，要敲碎車窗玻璃。有的還要搶奪乘務(wù)人員的車門鑰匙，要求開門下車乘涼。關(guān)鍵時刻，所有乘務(wù)員緊急行動起來，一方面及時制止旅客因情緒激動的越軌行為，另一方面趕快向旅客免費發(fā)“十滴水”等防暑降溫應(yīng)急藥物，不時給旅客送上“降溫”茶，同時進行耐心的解釋與安撫，從而逐漸熄滅旅客心里煩躁的怒火。
晚上八點鐘，列車終于緩緩啟動了。在列車臨時停車的90分鐘里，列車乘務(wù)員用耐心的解釋與周照的服務(wù)，最終贏得了廣大旅客的理解。及時化解了矛盾，列車安全到達終點站。
上鋪有人摔下來
在綠皮車上，什么稀奇古怪的的事都有可能發(fā)生，原東莞東到阜陽的1436/1435次一組副車長朱文勇，就遇到過旅客從臥鋪車廂上鋪摔下來的突發(fā)事。
那是一個寒冬，一位臺灣旅客手提著密碼箱上車，當時票非常緊張，他能夠買到一張上鋪票就很不錯了。那只密碼箱他沒有放在行李架上，而是伴隨著他放在上鋪，顯然里面有非常貴重的東西。密碼箱放在身邊，他仍一個晚上沒有睡覺，就坐在床上看護著這只密碼箱。到天大亮的時分，實在支持不住了，坐在那兒想迷糊一會，不小心就從上面摔下來了。而且是頭落地，流了很多血。
朱車長他們聞訊，趕快與他作了緊急處理，并將他就近車站移交下去，還聯(lián)系好了救護車。醫(yī)生說，這個旅客如果晚送來十分鐘，就會因失血過多救不活了。經(jīng)過幾天的治療，臺灣旅客逐漸恢復(fù)了健康。誰知他康復(fù)后，不僅不感謝熱心救護他的列車員，還準備與打鐵路打一場官司。講他從上鋪摔下來的主要原因，是列車上的防護設(shè)施不好。他還請了律師，律師經(jīng)過詳細了解情況后，感到他的理由完全站不住腳，官司必敗。這么多上鋪旅客都沒有摔下來，怎么獨他摔下來了？而且當時列車運行正常，并沒有遇到緊急剎車。除他自身的原因外，不存在別的因素促使他從上面摔下來。經(jīng)律師的解釋開導(dǎo)，他最終放棄了這場官司。
處理飛來擊石
2007年7月的一天，列車長許文還在跑東莞東至阜陽的1435/1436次列車時，有件往事對他印象很深。當時天氣非常炎熱，旅客將車廂窗戶開到了最大。列車奔馳呼嘯經(jīng)過江西吉安站，與一輛迎面開來的貨車相會。由于兩輛列車都在全速運行，交會擦過的那一瞬間，車速顯得格外快。這時，一位靠車窗坐年約三十多歲的乘客，突然彈跳起身。他說被一顆飛石擊中，只見他右手臂，出現(xiàn)一個蠶豆大的洞，鮮血直流！他用手掌按住傷口處，痛疼難忍。許車長聞訊趕到現(xiàn)場，首先與他進行救治，對他的傷口消毒止血處理并敷上藥。然后便與車上乘警一道，開始分析調(diào)查，為什么會出現(xiàn)這個意外情況？飛石來自何方？等。經(jīng)過現(xiàn)場了解察看，他們認為不存在是車下飛石擊傷這位旅客。因為當時兩車交會，旅客坐在靠列車交會這邊，如果下面有人石擊列車，會被這輛貨車檔住，飛石不可能平行拋進到客車廂。只剩下一種可能，即貨車上掉下的東西。
經(jīng)過仔細分析，基本確定是列車交會時的慣性風(fēng)，將一塊煤碴卷下?lián)魝每?，那是一輛拉煤的貨車。受傷的旅客認為判斷正確，不知這事該怎么辦？許車長于是向吉安和贛州兩發(fā)了旅客意外傷害的電報，同時還加發(fā)給東莞東客運段和集團客運處、客調(diào)、安監(jiān)室等，嚴格按照鐵路規(guī)章辦，認真妥善處理了此事。
智抓小偷
2001年早春的一天，列車長許文正在跑東莞東至阜陽的1435/1436次列車。那時他還是列車員。列車經(jīng)過南昌附近向塘站車速不快，當時限速45公里。突然，一位年約40歲，身高約1.65左右的男性旅客，驚惶失措的向他反映，自己的貴重東西不見了。見此情景，他要這位旅客不要慌張，趕快去向乘警報案。乘警在餐車。借旅客向乘警報案之機，他便暗暗觀察四周的動靜。列車運行速度這么慢，小偷肯定會抓住這個機會開溜。他的判斷沒錯，有幾個不三不四的年青人來到車門邊，并用他們掌握的鐵路專用鑰匙，悄悄將車門打開，一個一個開始往下跳車，趕快溜之大吉。
他沒想到這是團伙作案，車上竟有一幫小偷。他們身上都帶著刀，如果這會他猛然去制止，小偷一定會狗急跳墻反撲，他一個人顯然斗不過這么多人，弄不好會有生命危險。他便暗暗觀察動靜等待時機，等最后一個小偷要跳車時，趕快一個箭步?jīng)_上前，一把抓住他的頭發(fā)，將這個小偷揪上車來……后來，他將小偷扭送進餐車，乘警經(jīng)過他的口供，將這個案子最終破了。
“武瘋子”
2003年10月，鄒志清開始跑東莞東至阜陽1436/1435次綠皮車，當過茶水員、列車員、安全員，2006年至今為副列車長。他在綠皮車上十多個春秋，遇到過五花八門的事，有些突發(fā)事件，是他沒有想到的……
車上精神病人患者不少，見得多了，他就將神經(jīng)病人歸于兩大類：“武瘋子”與“文瘋子”。這個挺好理解，所謂“武瘋子”就是情緒異常暴躁，砸物打人的?！拔寞傋印本褪茄凵窆之?，沉默寡言或自言自語的。
1997年的一天，他遇到過一個年青的“武瘋子”，將護送他回家的父親打得鼻青臉腫。此人年約二十三四歲，正是年青力壯的時候。一般人根本攏不到得邊，但不制服他又不行，他父親有可能會被他這樣活活打死。鄒志清有兩下子，趕快上前抱住他，在他一個關(guān)節(jié)處頂了兩下，他就老實了。
他暗暗盯著這個“武瘋子”，不讓他再發(fā)作，一直到他們下車……
還有一次，也是在他們車遇到一個“武瘋子”見人就打，并且將吃飯的盤子從窗戶全部拋掉。監(jiān)護他的一個是退伍兵，另一個是保安。他就責(zé)怪他們，怎么不控制住他呢？你們兩個都還算是軍人？他們也有苦衷，講這個“武瘋子”爆發(fā)力太大，他發(fā)作起來，他們兩個人真還控制不住。他就悄悄上前，突然在他那個關(guān)節(jié)處頂了兩下，這個“武瘋子”又老實了……
旅客暴病身亡
鄒志清還清楚的記得，2009年暑運，那天南昌上車的旅客特別多。有一位長得悟高悟大的旅客，給他留下了特別深的印象。那個旅客當時坐在9號車廂。列車從南昌發(fā)車約五分多鐘，一位列車員就跑來告訴他，有個旅客病了。已經(jīng)倒在地下了。他趕快跑過去。在10號車廂，果真有一個身個魁悟的旅客，撲倒在過道地板上。旅客都不敢動他，他過去小心翼翼將他板過來，見他臉都已呈紫色。這位旅客年紀大概50歲左右。鄒志清跑了這么多年的車，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他摸了一下他的鼻子，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沒有了呼吸。但他還是與他做壓胸人工呼吸，怕自己判斷不準，萬一還能搶救過來呢。并且將窗戶打開，讓車廂內(nèi)空氣流通。同時趕快臨時要點，還找了幾位旅客作旁證人。交下去后，120急救車也來了。醫(yī)生一看，確診這個人已經(jīng)死了。而且查到是患急性心臟病。
由于旅客旁證材料做得好，死者親人本來想找鐵路麻煩，后來了解到實情后，也沒什么可講了。
綠皮車上令人意想不到的情況，確實太多太多，讓人防不勝防。因此，他們每次出乘，都形象的稱為“出診”。他們既是列車員，又還要扮演著“消防員”與“救護員”的作用。恰似高超的藝術(shù)家，要用自己機敏的應(yīng)變能力，靈活處理突發(fā)事件，妥善化解各類矛盾。
在東莞東客運段的綠皮車時代，團員青年的貢獻不可忽略。在那特殊的環(huán)境中，發(fā)揮了較好青年先鋒隊的作用。青年人充滿朝氣，敢想敢干，雷厲風(fēng)行，譜寫了一曲奮進之歌……
第六章：青年先鋒隊在行動
合阜車隊團支部戰(zhàn)斗堡壘作用是明顯的，在當時樹立起一面榜樣的旗幟。青年先鋒隊在行動，形成那個特殊年代的一支獨秀。2010年被段評為“優(yōu)秀團支部”和廣鐵集團“五四紅旗團支部”；2012年又榮獲全路“五四紅旗團支部”。
營造團支部文化
合阜車隊當時有職工278人，其中女職工158人，男職工120人，黨員13人，團員75人。擔(dān)當東莞東至合肥的K1030/K1029次和東莞東至阜陽的1435/1436次旅客列車的乘務(wù)工作。團支部作為是黨的后備軍，青年的先鋒隊，如果沒有一定的文化氛圍，會形成死水一潭的格局。
營造團支部文化，他們首先從鑄牢團員青年的核心理念入手，秉承“愛國、進步、民主、科學(xué)”的五四文化精神，鑄牢“內(nèi)樹正氣、外塑形象、從嚴管理”的理念和“端正工作態(tài)度，注重服務(wù)細節(jié)”的服務(wù)意識，讓“一切為了旅客”、“以服務(wù)為宗旨、待旅客如親人”內(nèi)化為每一名團員青年的自覺行動。
樹標塑形 苦練本領(lǐng) 肖慶云攝
在經(jīng)常性開展五四愛國主義教育、公民道德規(guī)范教育的同時，他們把鐵路職工核心價值觀教育，作為培養(yǎng)團員青年職業(yè)道德、思想觀念、政治素質(zhì)的重要課題。當時，K1030/1029次、1435/1436次兩趟列車，要運行20多個小時，以及穿越南北地區(qū)5個省份。團支部針對團員青年心理和生理都需要承受巨大壓力的實際情況，用“以服務(wù)為宗旨、待旅客如親人”理念引導(dǎo)，激發(fā)他們增強“挑戰(zhàn)極限、勇創(chuàng)一流”的氣魄，錘煉“缺氧不缺精神”的意志，始終讓車隊充滿著正能量。
團支部還及時掌握青工的思想動態(tài)和興趣愛好，主動研究青工的文化走向，把教育引導(dǎo)和人文關(guān)懷結(jié)合起來。針對青年特點，用豐富多彩的活動吸引他們，用健康高雅的內(nèi)容充實他們，用獨到深刻的內(nèi)涵凝聚他們，為車隊文化建設(shè)不斷注入青春力量。他們建立起車隊青年書屋，積極開展青年讀書活動和文藝晚會、籃球比賽、演講比賽等活動。當時綠皮車團支部組織的籃球隊，恰如橫空出世，打遍全段無敵手，每次參加段籃球比賽都是冠軍。
原合阜車隊團支部書記溫良鋒深情回憶道：“那時為了豐富職工業(yè)余文化生活，我們還分別組建了體育、攝影、烹飪、文藝、書法、繪畫、舞蹈、自行車等八個興趣小組。全部由職工自愿參與，最成功的當屬烹飪。每周住在東莞不回家的青工湊在一起‘打平伙’，一人一個拿手菜。往往一頓飯，我們可以吃到來自潮汕、上海、四川、湖南等地的美味佳肴。既吃得開心，又品得放心。大家集中在，融洽了感情，安全又有保障。于公于私，一舉多得，不亦樂乎。”
健康之美——肖慶云攝
由于合阜車隊年輕人居多，段團委書記張勝剛、副書記周胤龍，對團支部的工作非常的關(guān)照。不僅給予財力物力支持，還經(jīng)常四處奔走聯(lián)系活動。當時每個班組每年都會搞一至兩次大型戶外活動，搞得最多的是到海邊去玩，放松心情，收獲喜悅。吃吃海鮮，下海游游泳。于是，一改工作中那種嚴肅緊張的氛圍，沒有上下級，不叫職務(wù)，大家談笑風(fēng)生。女孩子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男孩子盡可能展現(xiàn)自己幽默風(fēng)趣的一面。大伙把平時工作中積怨的負面東西，全部拋進大海中去啦。
的確，這些活動的開展，既豐富了青年的業(yè)余文化生活，營造了濃厚的共青團文化氛圍，又推進了車隊精神文明建設(shè)，增強了團支部的凝聚力和吸引力。在那特殊時期，對鼓勵員工的士氣，激發(fā)團員青年的正能量，發(fā)揮了無可代替的巨大作用。
發(fā)揮突擊隊作用
合阜車隊團支部在那“綠皮車時代”，發(fā)揮了自己獨特的作用。尤其是遇到急難險重任務(wù)時，這支青年突擊隊更是沖鋒在前，敢于擔(dān)當，勇于付出，樂于奉獻。
2013年9月23日，臺風(fēng)“天兔”突襲南方地區(qū)，造成列車大面積晚點。擔(dān)當K561次乘務(wù)工作東阜一組，在贛州至龍川區(qū)間被困多達15個小時。于是，東阜一組馬上組成“團員突擊隊”，克服重重困難做好列車安撫工作，用列車工作人員過硬的心里素質(zhì)和表現(xiàn)，穩(wěn)定了旅客的情緒……
9月22日夜幕降臨，廣東汕尾至惠州西北走向，正被“天兔”臺風(fēng)肆虐。K561次列車23日凌晨1:00停于贛州站，團員列車長賴日升接到車站值班員通知：列車在贛州待避，開點未知。
夜已深沉，旅客都進入夢鄉(xiāng)。賴車長考慮到有將近1400名旅客滯留在車上，面臨著用水、用餐兩個十分敏感的問題。想到這些，他馬上組織車上的團員青年，具體分工及做好防范準備，并聯(lián)系贛州站值班員給K561次做好二、三次上水工作。
凌晨四點，副車長鄒志清（青年骨干）見餐料所剩無幾，他心急如焚。于是，急匆匆的走去向車站值班員了解情況，當?shù)弥熊囘€沒有這么快開車，便立即組織餐車炊事員吳曉輝、龍新燁以及乘務(wù)員中的團員突擊隊康勇、朱海蓮、趙露、謝雍等一行，冒著大雨，打著雨傘，直奔贛州火車站家屬區(qū)菜市場去買菜。當時由于受“天兔”臺風(fēng)的影響，贛州站?？康牧熊嚩?，菜市場早已門庭若市。經(jīng)過鄒車長一行人的努力，好不容易才買到50后豬肉、50斤青瓜、50斤西紅柿、100斤青菜和10板雞蛋。當團員青年將這些菜通過三輪自行車運到站臺來時，天已大亮，將近早晨七點鐘。一個個衣服被雨水淋得濕透，但他們卻毫無怨言，迅速換了衣服，又回到自己工作崗位上……
旅客一覺醒來，見列車還停在贛州站，人們情緒激動，很快騷動起來，要鐵路部門給個說法。列車長賴日升巡視全列車后，對旅客提出的問題，逐一進行了解釋。因為是不可抗拒的天災(zāi)，才造成列車大面積晚點，并通過列車廣播致歉，旅客情緒才漸漸穩(wěn)定下來。
百花齊放——東莞東客運段餐車折花培訓(xùn)——肖慶云攝
早晨約九點鐘，硬座14、15號車廂，旅客又煩躁起來了。嫌列車空氣不好，要下站臺活動一下。由于站臺還停有其他列車，為避免混亂，列車長賴日升經(jīng)向段派班室請示，并和車站值班員做好聯(lián)系后，放旅客下站臺活動十分鐘，平息了旅客新一輪的躁動。
12:30分，列車終于開動了。餐車工作人員在一片忙碌之中，在為保證列車上1400人能吃好飯精工細做，讓因臺風(fēng)受阻的旅客吃上可口的飯菜……
21:30分，當列車到達東莞東站時，車隊長賀中華和副隊長楊劍，一起慰問了東阜一組的所有乘務(wù)員，并對團員青年在這次抗擊臺風(fēng)中的突出表現(xiàn)，給予充分肯定與贊揚。
就這樣，這支不可多得的青年先鋒隊，一直活躍在安全生產(chǎn)的最前線。在那個綠皮車特殊年代，合阜車隊團支部留下了一串閃光的足跡，譜寫了不可磨滅的輝煌篇章。
在綠皮車時代，還會發(fā)生一些人們意料之外的事？譬如，憑票上車，乘車買票。這個簡樸的道理，估計幼兒園的小朋友都明白。然而，就有那么一幫素質(zhì)比較低的人，以“逃票”為榮，搭“溜車”為喜，想方設(shè)法混進車站擠上車，最終逃票溜之大吉……列車開動后，他們最害怕不希望就是列車員查票，也極不情愿自己掏錢補票，這是綠皮車時代特有的一種怪現(xiàn)象……
第七章：綠皮車查票遇阻記
在查堵無票旅客的進程中，列車乘務(wù)員有時會遭到前所未有的阻力，給他們開展工作產(chǎn)生意想不到的困難。但是，遇到再大的阻力，也要迎難而上，不能讓國家的利益蒙受損失，用他們的敬業(yè)精神，譜寫出一曲正義之歌。
十四名逃票旅客
2009年2月25日，那是春運結(jié)束后，當1436次行駛在龍川至贛州區(qū)間時，合阜車隊阜二組在查票中。突然，列車值班員汪凱接到17號車廂乘務(wù)員劉瑩短信，稱其車廂有14名持東莞東至贛州車票的旅客，需越站到阜南站。汪凱將這個情況向車長許文作了匯報，許車長吩咐汪凱到17號車廂，為旅客辦理補票手續(xù)。
汪凱趕到該車廂，看到列車員劉瑩和汪帆，在85號座位跟旅客解釋著什么。經(jīng)了解后，原來這里14名旅客占用原座位，不肯讓位給贛州上車對號入座的旅客。
這怎么行呢？雖然有票，但現(xiàn)在你們已經(jīng)坐過站，往后的站車票已經(jīng)失效了。人家是從車站買了票進站上車，對號入座的。你現(xiàn)在這個座位，就是這位旅客的了。值班員汪凱耐心做他們的工作，一方面要他讓座，這個座位已經(jīng)是別人的，他不能再坐到這里。另外，要這14位坐過站的旅客補票，補到他們實到那個站下。
“我們有票，還補什么票？你們查無票旅客去?！?/span>
“走，查無票旅客去！看到你們穿制服的人就心煩！”
“我們的票到那個站都是有效的，不存在失效的問題?！?/span>
“要我們補票可以，你們能摘下幾個天上的星星給我們嗎？”
“哈哈哈！……”
這14名旅客聽說補票，一邊胡言亂語，一邊開始起哄。
補票補個X！不補票你們又能把我們怎么樣！
呸！
接下來，他們還謾罵與吐口水，借機圍攻三名列車員。
矮個子暗中策劃
這14名旅客都是年青人，一看他們就象街頭的混混。其中那個矮個子還暗中策劃，使了個眼色，意思是要他們動手。幾年青年人馬上動起手來，一陣亂拳揮起，打在幾位列車員的肩上和背部，車廂秩序混亂起來。四周旅客見這個勢頭，都怕惹禍上身，敢怒不敢言。值班員汪凱見情況失控，帶領(lǐng)乘務(wù)員退到乘務(wù)間，立即給當班車長許文打電話匯報。許車長得知情況后，馬上和乘警火速趕到現(xiàn)場，進行調(diào)查。當了解到幾位列車員，始終做到罵不還口打不還手時，對他們這種忍辱負重的精神表示敬佩。
不過，從當時的情況看，必須冷靜頭腦處理此事。因為不是一兩個旅客鬧事，而是有十多個人?？瓷先ミ@幫青年，就是社會上爛仔型的人。他們根本就不在乎車長與乘警，當班的乘警只有一個人。車長不可能將所有的列車員都叫來，對付這幫人。只能保持著高度克制，與他們做勸解工作，動員他們補多乘站的票。他們則只想將事件鬧大，根本就不聽勸解。不過，他們見自己占了上峰，那幾個列車員被他們打走了。趕來救援的車長與乘警，勢單力薄，奈何不了他們。語言都比較平和，一直在勸解。他們見沒有什么由頭鬧起來，也就不再哼聲，一場風(fēng)波就這樣平息了。
矛盾突然激化
列車仍在朝前駛?cè)?，有一個原則的棘手問題，仍在困擾著他們。那一幫人究竟還要不要他們補票？他們顯然是不愿意補票，而且想鬧事。不是一兩個人，有十多個人。而車上警力有限，當班的只有一個人。他們鬧起事來，車廂秩序就會大亂，萬一局勢控制不了，怎么辦？那么，不管他們，讓他們無票多坐幾個站，當然你好我好，國家受損失。開了這個頭，他們以后都這么結(jié)伴，集體逃票怎么辦？許車長認為，還是要動員他們補票，不敢去碰他們，等于就是在向邪惡勢力低頭。
于是，從興國站開車后，值班車長許文帶領(lǐng)乘務(wù)員和乘警，再次跟那幫旅客做工作，要求他們合理進行補票。這幫人借著他們?nèi)硕鄤荼姡珠_始無理起哄，聲稱身上無錢，拒絕補票。
“補票？我們身上沒有洋子怎么補？”
“你們鐵路上賺這么多錢，放我們一馬，怎么就不行呢？非要我們補票？”
他們的語氣，明顯又有些火了。
“坐火車那有不買票的？正如到飯館去吃飯，你不付錢行嗎？”
“補吧。這是綠皮車，票價又不貴。一張票也就幾十塊錢……”
乘務(wù)員繼續(xù)耐心與他們做工作。還是想心平氣和動員他們將票補了。坐車買票，這個本來是非常簡單的道理呀。怎么現(xiàn)在變成列車員來求旅客了呢？
“補補補!補個雞巴！”
那個年青人情緒又激動起來。
“給他們點顏色看！打！”
又是那個矮個子人煽風(fēng)點火。這幫想鬧事的青年人就跳躍過來，一陣亂拳朝他們打來。乘警曾志平嘴都被打得流血了。許車長見事態(tài)已完全無法控制，趕快帶領(lǐng)工作人員退到隔壁車廂，并立即向車隊、段派班室、客調(diào)匯報情況。后來，接到客調(diào)指示：由乘警向吉安車站派出所請求救援，對這批旅客交站處理。
交站還剩兩旅客
許文馬上落實上級指示精神，乘警向吉安車站派出所通報了車上發(fā)生的情況，請求他們協(xié)助，這批旅客將交站處理。吉安車站派出所非常重視，表示會抽足夠的警力，將這樁擾亂列車秩序的事處理好。但這里離吉安站還有一段距離，在這個運行的區(qū)間，為了防止發(fā)生意外，確保他們自身的安全，許車長又冒險帶領(lǐng)領(lǐng)乘務(wù)員，進入17號車廂并鎖閉門窗。
列車終于到達吉安車站，車站派出所民警和客運人員過來，將那12名旅客請下了車。還有兩位旅客，不管列車工作人員怎樣勸，死活就是不愿下車。這里停站時間不長，為了不耽誤列車運行，只好將他們留在車上。列車從吉安開車后，兩名旅客情緒異常激動、煩躁。許車長一邊與他們解釋工作，一邊派車班骨干劉森標和謝仕發(fā)倆輪流盯控，并從餐車為他倆送上熱騰的湯面。他們的情緒有所緩解，并逐漸穩(wěn)定。
列車到達阜南站后，許文將這兩旅客和編好的客運記錄，交給了阜南車站處理。事情總算得到了圓滿解決。一路上，乘務(wù)員用委屈和隱忍，換來列車運行的穩(wěn)定局面。
有錢逃票的旅客
1998年5月3日，是列車長曾祥永開始跑東阜綠皮車的第一天，也遇到一位有錢逃票的旅客……
那天，他們查到一個沒有買票的旅客，那是一位中年婦女，一臉茫然望著列車員。
“你沒有買票，請補票。你到哪下車，就補到那里的票?！彼麄兡托母f。
“我沒錢?！彼劬ν巴猓浪酪ё∵@三個字。
“坐車買票，這是常理。你坐公共汽車，能不買票嗎？你看列車現(xiàn)在超員這么多，你能擠上車就很不錯了。坐車應(yīng)該掏錢買票呀，這個理你應(yīng)該懂?！?/span>
“我沒錢……”
“沒錢那就別坐車。硬是這樣堅持不補票，我們只有到一個站把你交出去。前面車站也同樣會要你補票，不會讓你無票乘車。”
他們無法做通她的工作，只能這樣了。曾祥永第一天上班，從沒有遇到過這樣的事，對這位婦人動了惻隱之心。他跑的是435/436次，從常平東站開往安徽阜陽的車，那時還沒有“K”字頭。京九錢經(jīng)過安徽，那是最窮的地方。他看到當時鐵路兩旁，許多民房都是草棚。簡直有點象電影抗日戰(zhàn)爭時期的鏡頭，顯得貧窮凄涼。
其余幾個列車員繼續(xù)往前查票去了。他們不可能在某個旅客身上耽誤太多的時候。曾祥永看管這節(jié)車廂，就想再去做她的工作，讓她補個票算了。車子快進站了。真的將她交下去，沒到目的地也不好。
“你還是補張票算了。不要再這樣固執(zhí)了。我們將你交給前面這個站，車站仍然會要你補票。而且你今天回不去了，今天沒有車了。你在那個小站要呆一晚上，住宿還是要花費……”
“我沒錢?！?/span>
她眼睛繼續(xù)望著窗外，仍然吐出這三個字。
“要么這樣，你身上究竟還有好多錢？如果錢不夠，我跟你墊一點。我勸你還是補張票算了，等下將你交下去，你真的很麻煩，你就回不了家……”
“不要你湊錢，我有錢。補就補！”
這位婦人看來已經(jīng)想通了。這張票不補，真的難過關(guān)。但她又極不情愿補這張票，既然決定要補票，她反而變得怒氣沖沖了。好象要她補票，還是鐵路上的無理行為。只見她解開衣扣，一把將胸罩扯下來，將曾祥永嚇了一大跳，不知道她是要發(fā)什么神經(jīng)：
“你看，這就是錢！”
她的胸罩里面，卷著厚厚一疊票子，別說是一張票，補十張票的錢也夠了。這下，反而使曾祥永傻眼了。原來她不窮，有錢呵。有錢人，怎么坐火車不買票呢？沒想到，真還有這樣低素質(zhì)的人……
的確，綠皮車時代，許多塵封的往事，細細掀開，值得回味與珍惜；不少感人的故事，娓娓道來，催人奮進與激動，釋放著一股巨大的正能量。因為那是磨煉人們革命意志，培養(yǎng)敬業(yè)精神，鑄造奮發(fā)向上魂魄的地方。我們不妨穿越時空的隧道，進入到那“綠色的熔爐”中去，感受那種氛圍，體驗?zāi)欠N生活，細心品味那激情燃燒的歲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