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簡介:
李園詩話
文/李至遠
(七)讀《安放》一詩有感
馬鈴薯兄弟(本名于奎潮)寫了一首題為《安放》的詩:“餐廳安放飯桌/臥室安放床/窗玻璃上安放/四季的風光/什么地方/可以把愛情安放//天空安放星辰/大地安放江河/草地上安放牛羊/和晃眼的陽光/什么地方/可以把惶惑的日子安放”。
這首詩,此前我讀到過兩次,引用謝冕先生評江非的詩來說——“《一只螞蟻上路了》我不太喜歡,這樣的詩別人也能寫,但《小歌十六首》就很不一般,它是獨創(chuàng)的,只有江非才寫得出?!鼻皟纱危疫€真覺得這首詩沒有什么“獨創(chuàng)”之處,“別人也能寫”。
第三次讀《安放》這首詩,是在《讀者》雜志上。當初讀到這首詩時,先是一驚——畢竟《讀者》是非詩歌類刊物,每期只發(fā)表那么兩三首詩歌,而《安放》這首詩竟被轉載了,當是得到了編輯先生的認可!于是,我認真地將這首詩歌讀了幾遍,并有所感想。
我認為,《安放》這首詩是“寫實”的,不僅寫出了社會上普遍存在的一種現(xiàn)象,還寫出了生活中人們普遍存在的一種心態(tài)——既然如此,這首詩就能引起讀者的共鳴——既然如此,這首詩當是寫得好的。當然,在這里我并沒有“流行的都是(最)好的”這個意思。
雖說有的詩歌“別人也能寫”,但只要能做到“我手寫我心”,感情真摯,盡可能反映出社會現(xiàn)實生活,得到了讀者的認可,那就是好的作品。
(八)淺談詩歌的完美性
“人無完人”,世間萬物亦然,詩歌也是不完美的。
對比古詩與新詩,古詩注重韻律性和節(jié)奏感,而節(jié)奏感,又是建立在韻律性的基礎之上的——新詩,由于少了韻律性,因此,誦讀起來往往少了節(jié)奏感,甚至味同嚼蠟。
任何藝術都是離不開想像的。這里所說的“想像”,指的就是詩歌要留給讀者自由想像的空間——尤其是古詩,三言兩語,詩中有畫、畫中有詩,淋漓盡致地體現(xiàn)了這一點。新詩在這一方面就顯得遜色多了,尤其是隨著新詩越來越趨向于“敘事”。
達芬奇在《詩畫比較》一文中寫道:“在表現(xiàn)言詞上,詩勝畫;在表現(xiàn)事實上,畫勝詩。事實與言詞的關系,和畫與詩之間的關系相同。由于事實歸肉眼管轄,言詞歸耳朵管轄,因而這兩種感官之間的相互關系也同樣存在于各自的對象之間……”,“繪畫無言,它如實地表現(xiàn)自己,它的結果是實在的,而詩的結果是言辭,并以言辭熱烈地自我頌揚?!边_芬奇還寫道:“畫家是所有人和萬物的主人”,“如果你稱繪畫為啞巴詩,那么詩歌也可以叫瞎子畫。試想,哪一種創(chuàng)傷更重,是瞎眼還是啞巴?”
培根在《論美》一文中寫道:“最高的美是畫家所無法表現(xiàn)的,因為它是難于直觀的,這是一種奇妙的美。曾經有兩位畫家——阿皮雷斯和丟勒滑稽地認為,可以按照幾何比例,或者通過攝取不同人身上最美的特點,用畫合成一張最完美的人像。其實這樣畫出來的美人,恐怕只有畫家本人喜歡。美是不能制定規(guī)范的,創(chuàng)造它的常常是機遇,而不是公式。”
所謂詩歌的完美性,仁者見仁智者見智,與其注重于形式,不如更看重實質,就像糖果的外衣——即使包裝得不怎么好看,但吃起來香甜可口,效果上是一樣的。
(九)詩語雜記
讀過一篇題為《詩的死亡征兆》的短文:
詩永遠不會死于幼稚,詩永遠不會死于成熟,詩也永遠不會死于古老。詩只會死于:幼稚成為走俏式的流行,成熟變作了偽艷式的枯槁,古老已經轉化成了發(fā)霉。這一切最通常的征兆,就是詩的無休泛濫。(詳見毛志成《碎語拾磷》)
的確,作者如實地道出了如今漢語詩壇的創(chuàng)作風貌——隨著網絡的興起,詩歌在數(shù)量上日益劇增,但卻難見“佳作”。在我看來,毛志成是反對“垃圾派”、“口水派”、“下半身”等所謂的新流派的。
兩天前,讀了老槍(本名謝衛(wèi)國)的《詩歌還能存在多久》一文,作者一針見血地指出:“詩歌到底還能存在多久,既然有人這么發(fā)難,那么不妨請問,我們每天的陽光又能存在多久,土地又能存在多久,而人類又能存在多久。我要說,只要陽光不熄,土地不滅,人類不亡,詩歌就將永遠存在。”作者承認,較之于其他文學體裁,詩歌的讀者群的數(shù)量很少。他認為,“造成目前'詩歌冷淡’的原因是多方面的,有主觀的原因也有客觀的原因”,主觀的原因是由于受市場經濟的沖擊,相當數(shù)量的優(yōu)秀詩人“或紛紛投筆下海,或心猿意馬,身在曹營心在漢”,或按兵不動、不乏清高卻滿腹牢騷、滿口怨言。凡此種種,勢必削弱整個創(chuàng)作隊伍的凝聚力,影響詩歌創(chuàng)作的繁榮”;客觀的原因是由于很多文學報刊為了迎合讀者的胃口,“陸續(xù)轉向'文化娛樂’、'文化快餐’的一次性消費”,注重的是刊發(fā)的作品“能否帶來經濟效益,而不是看其是否有益于提升民族文化素養(yǎng)及人們的精神旨趣,也影響了詩歌的繁榮”。
墨西哥著名詩人、諾貝爾文學獎獲得者帕斯說過,“詩歌是接近'彼岸’、戰(zhàn)勝孤獨、沖破貧乏的自我封閉的一種方式?!敝皇?,“詩歌這門藝術近來已成為冷門,但,它確實是人類生活的重要組成部分?!庇谠诌@樣說過,“當你感到壓抑痛苦的時候,不妨讀讀詩或寫寫詩,因為詩是心靈的避難所,那里有遠離塵囂的優(yōu)美的音樂?!?/p>
林濤(本名匡后鵬)在他的詩集《吻痕》中這樣寫道,“詩歌會繼續(xù)成為我精神世界唯一的支柱”,“雖然我至今沒有悟出為詩之道,也沒有寫出真正意義上的好詩……往后,我仍然要老老實實地寫詩,老老實實地為人。既不會追風逐潮,也不會停滯不前,我會以自己獨特的姿態(tài)在繆斯的長廊上慢慢行走?!?/p>
讀了《詩人<信筒>觸摸名家靈魂》,文中這樣寫道:“當時詩人帕斯捷爾納克(蘇聯(lián))正處于對自己的作品不滿意、極度憂郁之中,他認為,里爾克(奧地利)的贊賞是命運給他的禮物”——我的詩歌,無論獲得誰的贊賞,也是命運給我的禮物。
(十)彼岸花開會有時
多年以前,我曾經在相當一段時間里密切關注著網絡民刊。《中國新詩報》《華夏詩人報》《存在》《常青藤》《綠風》等較為活躍的網絡民刊,那時幾乎是我關注的焦點。
民刊論壇的活躍,迎來了網絡文學創(chuàng)作的春天,呈現(xiàn)出了“百花齊放、百家爭鳴”的良好局面。當時,各種流派紛呈,有陽春白雪,有下里巴人。很多平民詩歌新手呼吁文學大眾化,傾聽大眾的聲音,論壇的活躍分子紛紛創(chuàng)辦了各種民刊。
在與民刊打交道期間,我結識了《彼岸》詩刊的主編李宗世。他當時是中國地質大學(武漢)的一名大學生,大學期間曾與詩友彭旭敏出版詩文合集《南望山·心語》。有一段時間,《彼岸》詩刊因經費等原因???,后來“死灰復燃”后改為詩報。我很遺憾,但我同時也很欣慰,對詩歌的那份熱愛與執(zhí)著,激勵著我們在一條勇者無懼的不歸路上行走。
那時候,在詩歌創(chuàng)作方面,我既推崇白居易“文章合為時而著,歌詩合為事而作”的理念,更推崇袁宏道“獨抒性靈,不拘格套”的“性靈說”。我覺得,生命中所潛藏的東西,都可以通過詩人的性靈表現(xiàn)和表達出來。在生命的長河中,詩人往往處于邊緣處,也許彼岸會讓你有望洋興嘆的感覺。其實,正是詩人對生活、對藝術的美的追求,才讓彼岸的花開得更加絢麗多姿。在學習之余,我閱讀了很多文學書籍,也嘗試著創(chuàng)作一些“獨抒性靈”的東西?!抖碌幕ā吠录{了我的心靈之聲,一種與世無爭的情懷油然而生。《十月聽雨》展示了我的坦然情懷,即便荷殘雨冰也追求一種積極向上的情懷。
在那朦朧的創(chuàng)作初期,有時候創(chuàng)作的詩歌沒能發(fā)表,有的同學投來了鄙視的目光,有的同學投來了漠視的目光,只有摯友宋志鴻投來了贊許與鼓勵的目光。無論同學投來何許目光,我仍然堅持用心創(chuàng)作?!肮Ψ虿回撚行娜恕薄2痪?,我的作品開始散見于一些公開發(fā)行的報刊和大學校園內的各種刊物,《中國新詩報》《彼岸》《珠江詩報》等民刊也陸續(xù)刊登了我的作品,《彼岸花開》還入選詩歌集《2006中國最佳網絡詩歌》。
“勤能補拙是良訓,一分辛苦一分才?!蔽矣眯呐Φ貏?chuàng)作,一路風雨走過來,才傾聽到了彼岸的一首歌曲,才采摘到了彼岸的一朵鮮花,才欣賞到了彼岸異樣的風景。時光會流逝,但一片綠葉點綴了春天,一串音符點燃了激情,一抹斜陽釋放了希望,在風雨中徜徉,留下的定是那扣人心弦、回味無窮的繞梁余音。
彼岸的風景很美,有陽光,也有雨露,一切都是似曾相識,一切都是曾經的最美。彼岸的風景很迷人,有花開的聲音,有雁過的痕跡,有“鳥鳴山澗中”的深邃與悠遠,有“悠然見南山”的悠然與閑適,一切都是勞動創(chuàng)造的魅力。文學創(chuàng)作的生活很精彩,筆尖下的精神家園很充實,我的人生也因此而精彩、充實和圓滿!我深知,到達文學彼岸的道路還很漫長,但通往文學彼岸的道路很通暢,毋庸等待!
“自信人生二百年,會當水擊三千里?!蔽疑钚?,蝴蝶飛不過滄海,但彼岸花開會有時,會開得更加燦爛、更加絢麗、更加輝煌!
周新超/2017年10月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