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內(nèi)咸傳，滿門風雅的午夢堂與大運河也有著不解之緣。

一

明朝末年，東南沿海地區(qū)屢遭倭寇的騷擾和侵犯。在抗倭斗爭中，涌現(xiàn)了一大批保家衛(wèi)國、英勇善戰(zhàn)的民族英雄，葉可成就是其中之一。

葉可成（1517—1584，號文湖，葉紹袁叔祖父），明嘉靖三十二年（1553）進士。

葉可成任山陰知縣時，倭寇常常騷擾江浙一帶。葉可成帶領(lǐng)當?shù)剀娒裼谜T敵深入之計擊退倭寇，頗有戰(zhàn)績，當?shù)剀娒窬幊伞镀劫猎姟焚濏灒瑸楸孔笫汤杉娑疾煸鹤髢L都御史，總督浙江、南直隸和福建等處兵務(wù)（抗倭總督）的胡宗憲賞識，設(shè)法將其調(diào)入抗倭指揮機構(gòu)，胡宗憲稱贊他“公之可大任也”。

吳江地處江南水鄉(xiāng)，物阜民豐，是蘇州的南大門，既是倭寇進犯蘇州的必經(jīng)之路，又是倭寇掠奪財物的目標。明嘉靖年間，吳江屢遭倭寇侵犯，百姓不堪其騷擾，倭害甚為嚴重。明嘉靖三十二年（1553），楊芷任吳江知縣，將老百姓組織起來建立抗倭部隊，決心抗擊倭寇，保一方平安。

盛墩位于吳江和平望之間，其東面緊靠京杭大運河，西面為唐家湖，地勢十分險要，是扼制倭寇北上的咽喉之地。

在葉可成的謀劃、楊芷的指揮下，抗倭軍民預(yù)先在倭寇北上必經(jīng)的運河、湖蕩水底布下竹樁、木樁、尖銳的鐵器，在平望官塘唐家湖裊腰橋北面建造一座敵樓，建成后的敵樓，基方一丈七尺，高一丈九尺，分上下兩層。底層四周有欄桿環(huán)繞，樓門為鐵鑄大門，堅不可摧。上層四周有低矮的凹凸形城墻環(huán)繞，樓頂高懸書有“吞海樓”字樣的匾額。建成后的吞海樓，集瞭望、指揮和防御于一體，是當時比較理想的軍事設(shè)施。同時，吞海樓的雄偉壯觀又與周圍的湖光山色連為一體，成為平望古鎮(zhèn)的又一景觀。

在建造吞海樓的同時，平望鎮(zhèn)北面的長老橋旁還建造了一座敵樓。這座敵樓在抗擊倭寇的過程中也發(fā)揮了重要的作用。敵樓是明嘉靖年間吳江軍民抗擊倭寇的歷史見證。

明嘉靖三十五年（1556）四月，倭寇糾集10艘戰(zhàn)船和3000余人馬，由浙江嘉興北上進犯平望，并企圖通過唐家湖血洗吳江城。當他們得意洋洋地進入唐家湖時，突然一聲炮響，吞海樓上士兵萬箭齊發(fā)，給倭寇一個措手不及，倭寇渡不了湖，只得向平望方向退兵。

倭寇在平望稍加停留，又搶了一些船只，沿運河向北氣勢洶洶而來。剛接近盛墩，就被堤壩擋住了去路。一個頭目下令破壩，楊芷在吞海樓上看得明白，一聲令下，樓臺上紅旗招展，鼓角齊鳴，炮火四起，唐家湖內(nèi)水軍齊出，箭如飛蝗，倭寇紛紛中箭落水身亡。倭寇想要掉轉(zhuǎn)船頭逃跑，已經(jīng)來不及了，只見船底露出一個個窟窿，嘩嘩的河水涌進船艙。原來，楊芷早安排好一批水性好的士兵，攜帶工具潛在水底，戰(zhàn)斗一打響，就在水底鑿敵人的船，使敵船動彈不得，敵人只能束手就擒。

是役，共殲敵300余人，賊首徐海被迫自殺，取得了吳江抗倭史上著名的盛墩大捷。盛墩由此改名勝墩。

勝墩戰(zhàn)役后，倭寇再沒有也不敢侵犯吳江，勝墩抗倭保衛(wèi)了人民的平安。

二

葉紹袁的一生，也和運河有著緊密聯(lián)系。

1589年冬，丁憂期滿的葉重弟偕懷孕的妻子，坐船沿運河北上，去京城候選。十一月，到達山東臨清，妻子生產(chǎn)在即，葉重弟只得將妻子安頓在驛站，孤身北上。

十一月二十四日，葉紹袁生于山東臨清，出生后三日，按當?shù)仫L俗以艾草灸臍，不意火氣攻中，通身雪白如玉（俗稱水晶孩兒），幸得醫(yī)治無礙。（筆者于2013年參加行走大運河的采風，在山東臨清，曾試圖尋找當時的驛站無果，又采訪當?shù)匾恍├先?，問及是否還保持此習俗，得到的答復(fù)是不知道。）

明天啟五年（1625），葉紹袁與堂弟葉紹颙坐船，沿著大運河一路到北京，參加科舉考試，中三甲四十六名進士，因不愿行賄，不僅沒有如愿高中狀元，而且連參加進入翰林院考試的資格也沒獲得。但葉紹袁卻愿意幫助一名貧困的黃姓書生，將他一路帶到京城，又將他和其父親的棺木，從京城一路帶回江南。

1630年春，葉紹袁辭去官職，又沿著運河從北京回到分湖邊的葉家埭，從此過著隱居的生活，使午夢堂的文學創(chuàng)作進入高潮。

1644年明朝滅亡，第二年的八月，葉紹袁率尚存的四個兒子離家流亡，經(jīng)多次輾轉(zhuǎn)，隱居于太湖的山中。1647年吳日生的抗清義師失敗，葉紹袁在清兵的追捕名單中，已經(jīng)無法繼續(xù)居住，于是帶著六子葉燮，出太湖，沿運河南下，投靠浙江平湖的外婆家，并在那兒隱居下來，直到去世。

三

葉紹袁四子葉世侗，明亡后曾加入立志做遺民的清初愛國詩社——驚隱詩社，該社又名“逃社”，清順治七年（1650）成立，位于大運河邊平望唐家湖的古風莊，入社成員先后近五十人，均是吳地一帶的知名詩人學者，如顧炎武、歸莊、陳忱等，該社并無嚴密的組織和統(tǒng)一的文學主張。所作詩歌在歌吟山水之中，帶有濃厚的眷念故國之情和不滿新朝之恨，多數(shù)作品感情激昂、格調(diào)明快。在社員潘檉章、吳炎等因明史案慘遭殺害后，社友相繼離去，詩社遂于康熙三年（1664）解散。

后來，葉世侗隱居于杭州皋亭山讀書，與七弟葉世倕一起因誤食毒菌而死。

六子葉燮，明亡后隱居橫山二十年，后于康熙九年（1670）舉進士，十四年到運河邊的蘇北寶應(yīng)任知縣，任上，興利除弊，平反冤案，興修水利，恢復(fù)生產(chǎn)，為寶應(yīng)歷代稱頌，其所作《寶應(yīng)紀事雜詩》堪為“史詩”。罷官后再隱橫山，所作《原詩》，被稱為“開一代風氣之作”。

2023-01-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