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嘗試去了解別人的時候,我發(fā)現(xiàn)這真是太有價值了。我這樣說,你或許會覺得奇怪。我們真的有必要這樣做嗎?我認為這是必要的。在我們聽別人說話的時候,大部分的反應是評估或判斷,而不是試著了解這些話,在別人述說某種感覺、態(tài)度和信念的時候,我們幾乎立刻傾向于判定‘說得不錯’或‘真是好笑’‘這不正常嗎’‘這不合情理’‘這不正確’‘這不太好’。我們很少讓自己確實地去了解這些話對其他人具有什么樣的意義。”
這就是善于以自我為中心的人們,過分地相信自我的標準。因為在日常的人際交往中,我們遭遇太多的爭論,造成太多心與心的嫌隙。在那些自以為是的爭論中,我們竭盡全力地衛(wèi)護著那些并不全面、并不成熟的觀點。對那些無關(guān)緊要的問題不足稱道的異己意見,我們給予太隆重的對待。一場狂風暴雨的唇槍舌箭過后,我們得到的僅是“心亂”,失去的卻是“親密無間”,此外,我們還能得到些什么?在過后的日子里,我們發(fā)現(xiàn)那是嫌隙與隔膜。感謝上帝,我們因此又多了一個“敵人”。在以后的日子里,我們有更多的機會鍛煉我們那“銳不可當”的口才。
卡耐基極為悲觀地說:你贏不了爭論。要是輸了,當然你就輸了;如果贏了,還是輸了。在爭論中,并不產(chǎn)生勝者,所有不愿敵對的人在爭論中都只能充當失敗者,無論他(她)愿意與否。因為,十之八九爭論的結(jié)果都只會使雙方比以前更相信自己絕對正確,或者,即使你感到自己有錯誤,卻也決不會在對手跟前俯首認輸。在這里,心服與口服無法達到應有的統(tǒng)一,人的固執(zhí)性,將雙方越拉越遠,到爭論結(jié)束,雙方的立場已不再是開始時的并列,一場毫無必要的爭論造成了雙方可怕的對立。所以,天底下只有一種能在爭論中獲勝的方式,就是避免爭論。
正如班杰明·富蘭克林所說的:
“如果你老是抬杠、反駁,也許偶爾能獲勝,但那是空洞的勝利,因為你永遠得不到對方的好感。”
你在爭論中可能有理,但要想改變別人的主意,你就錯得太徒勞了。從人稱自己是萬物之靈的那一刻起,其個性似乎就已犯上了同樣的毛病,一種自我優(yōu)越感、自我權(quán)威感在內(nèi)心、在頭腦、在全身滋長著,并借著社會心理的奧妙遺傳,一代代的繼承了下來。當“能夠承認自己錯誤”成為一種難能可貴的、可供稱贊的美德時,那一種“優(yōu)越”與“權(quán)威”便在社會上取得了其普遍的地位,并因而在體內(nèi)確立了其支配地位。正因為如此,人們才將廉頗的負荊請罪,李世民的善于納諫千古傳頌。“認錯”這一簡單的行為,在現(xiàn)代人的心中有著何其沉重的分量。我們難道能說這不是因為我們?nèi)狈ψ銐虻挠職馊ネ品切闹械?/span>“自我權(quán)威”,并進而消滅多余的“自我優(yōu)越”?我們心中有那么一種毀滅的沖動,卻沖不破那一層古怪的心理障礙。
在熱鬧的爭論中,我們?nèi)找孀兊霉铝?。當所有人都不對我們表示好感時,我們終于體會到“人多時候最寂寞”的悲凄。“佛祖”釋迦牟尼來到我們的面前,在一片祥和中,告誡我們:“恨不消恨,端賴愛止。”爭強疾辯絕不可能消弭誤會。所以,我們不再固執(zhí),我們準備拋棄爭論,重頭做起。
但我們卻猶豫了。紐約聯(lián)合國總部內(nèi)似乎永不休止的辯論,讓我們再一次懷疑自己做出的決定是否正確。“佛祖”永遠不會了解那些辯論對人類的重要性,因為他生活的是另外一個純“愛”的世界。作為世人,我們無法對此熟視無睹。我們在迷惑中,習慣性地準備重新拾起爭論的大棒。
然而,當我們進一步思考,并進而發(fā)現(xiàn)把自己與聯(lián)合國相提并論時,我們便不禁啞然失笑。個體與集團各自有其很大的特殊性,莽撞的類比,往往是荒謬而毫無意義的。當我們正在探索日常生活中的為人處事時,卻一再顧慮聯(lián)合國這一龐大的特殊組織,無疑是毫無道理的。
所以,讓我們回到平凡的生活中來,聽一聽林肯是如何斥責一位和同事發(fā)生激烈爭吵的青年軍官的。
“任何決心有成就的人,決不肯在私人爭執(zhí)上耗費時間。爭執(zhí)的后果不是他所能承擔得起的。而后果包括發(fā)脾氣,失去了自制。要在跟別人擁有上等權(quán)利的事物上多讓步一點;而那些顯然是你對的事情就讓步少一點,與其跟狗爭道,被它咬一口,倒不如讓它先走。就算宰了它,也治不好你被咬的傷。”
是的,我們承擔不起后果,“就算宰了它,也治不好你被咬的傷。”所以我們寧愿在一定基礎(chǔ)上作出讓步,以避免爭論。
如今,我們已經(jīng)有了足夠的心理準備,已經(jīng)下定決心盡量避免爭論。然而,麻煩的是,我們并不太明我們應該如何去做,這樣子是有可能遭至“自我優(yōu)越”與“自我權(quán)威”的反攻倒算的。
所以,我們要學會“承認自己也許會錯”。蘇格拉底在雅典一再告誡門徒:“我只知道一件事,就是我一無所知。”我們試著用這么一種句式:“唔,是這樣的!我也有一種想法不過也許不對,我常常出錯,不過希望我被原諒,啊,依我看,這是……”結(jié)果,我們在任何場合下都暢行無阻,因為沒有人會反對“你也許不對”的看法。
所以,在承認自己錯誤的同時,我們便已備下了滅火劑,但這也許并不夠,因為滅火劑也會有“沒招”的時候。所以,我們在小心翼翼地試圖指出對方顯然是錯的地方時,不得不講究一個適當?shù)姆绞健?/span>
英國19世紀一位叫查士德·斐爾的爵士對他兒子說:
“如果可能的話,要比別人聰明,卻不要告訴人家你比他聰明。”
300年前的伽利略說:
“你不可能教會一個人任何事情;我只能幫助他自己學會這件事情。”
所以我們“必須以若無實有的方式開導別人,提醒他不知道的好像是他忘記的。”因為不論你用什么方法指責別人——眼神、語調(diào)、手勢,只要你告訴他他錯了,他就絕不會對你善罷干休。因為,你直接打擊了他的智慧、判斷力、榮耀和自尊心。他決不會改變他的想法,他只想反擊,人類的好斗性此刻暴露無遺。即使你搬出所有柏拉圖或黑格爾的邏輯,也改變不了他的看法,因為你傷了他的感情。在日常的瑣事中,支配人們行為的往往不是理智,而是感情,所以我們開始尊重對方的意見,并不直截了當?shù)刂赋鏊e了。
我們似乎已完全避免了爭論。事實上,從一方面來看,確實是做到了。我們千言萬語地要求人們推翻心中的“自我優(yōu)越”與“自我權(quán)威”,我們自以為自己已經(jīng)做到了這一點。然而在后來的行動中,我們卻一直假定自己是“對”的,而對方是錯的,我們一直以一種“正確者”的高姿態(tài)在談論其實我們也可能有錯的“爭論”。因而,現(xiàn)在我們不得不先承認自己是錯了。在生活中,我們不可能永遠是“正確者”,我們也有“錯誤”的時候。蘇格拉底的謙虛,使得我們?nèi)魏我蝗硕疾桓彝苑Q大。
事實上,在前面我們已深深領(lǐng)教了“死要面子”的苦果,所以此時,我們不再面臨任何的障礙,我們有足夠的勇氣和力量,用來迅速而熱誠地承認自己的錯誤,這比起為自己爭辯要有效和有趣得多。
避免爭論,我們贏得了好感,在人海中,我們不再孤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