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語》——《知其不可而為之》賞析
安徽蕪湖市安徽師大附中 朱誦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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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章所記，都是孔子周游列國，路遇隱者的故事。這些故事反映了孔子及其弟子積極處世、以天下為己任的生活態(tài)度，也反映了他們與隱士在處世態(tài)度上的分歧。文中對(duì)幾位隱士形象的刻畫，頗為生動(dòng)、精彩。
楚狂接輿歌而過孔子曰：“鳳兮鳳兮！何德之衰？往者不可諫，來者猶可追。已而，已而！今之從政者殆而！”
孔子下，欲與之言。趨而辟之，不得與之言。（《微子》五）
長(zhǎng)沮、桀溺耦而耕，孔子過之，使子路問津焉。
長(zhǎng)沮曰：“夫執(zhí)輿者為誰？”
子路曰：“為孔丘。”
曰：“是魯孔丘與？”
曰：“是也?！?/p>
曰：“是知津矣?！?/p>
問于桀溺。
桀溺曰：“子為誰？”
曰：“為仲由。”
曰：“是魯孔丘之徒與？”
對(duì)曰：“然?！?/p>
曰：“滔滔者天下皆是也，而誰以易之？且而與其從辟人之士也，豈若從辟世之士哉？”而不輟。
子路行以告。
夫子憮然曰：“鳥獸不可與同群，吾非斯人之徒與而誰與？天下有道，丘不與易也?！保ā段⒆印妨?/p>
子路從而后，遇丈人，以杖荷。
子路問曰：“子見夫子乎？”
丈從曰：“四體不勤，五谷不分。孰為夫子？”植其杖而蕓。
子路拱而立。
止子路宿，殺雞為黍而食之，見其二子焉。
明日，子路行以告。
子曰：“隱者也?！笔棺勇贩匆娭?。至，則行矣。
子路曰：“不仕無義。長(zhǎng)幼之節(jié)，不可廢也；君臣之義，如之何其廢之？欲潔其身，而亂大倫。君子之仕也，行其義也。道之不行，已知之矣。”（《微子》七）
明月清泉自在懷
孔子帶著他的弟子們，走過一站又一站，走遍東周列國，只為宣傳他的主張，宣揚(yáng)他的理想——重建文王武王之禮，使天下太平。這里，我們看到的是一個(gè)積極追求的孔子，充滿熱情的孔子，永不言棄的孔子，胸懷博大的孔子。
追求的辛苦。“撲面征塵去路遙”，乘坐那樣簡(jiǎn)陋的交通工具（車輿），要走那么遠(yuǎn)的路，其辛苦可想而知。師徒們又常常走散（“子路從而后”），這給行程更是帶來諸多麻煩。同時(shí)，孔子還要面對(duì)各國諸侯、貴族們的非難與奚落。面對(duì)這些困難，孔子并沒有退卻，而是迎難而上，努力的宣傳自己的政治主張，真所謂“知其不可而為之”。
奮斗的熱情?！肮γ臼钦嫒迨隆?，孔子不為功名，只為理想。他帶著一腔奮斗的熱情，他有著傳道布仁的急切之心。那個(gè)接輿雖說“來者猶可追”，可他追求的卻是隱居，表現(xiàn)的是對(duì)政治的失望。這里有個(gè)很有意思的細(xì)節(jié)：“孔子下，欲與之言。”孔子為什么下車？他有話要和接輿說。想說什么話？他要和楚狂接輿理論，他要說：現(xiàn)在天下是亂，但還有挽回的希望，社會(huì)還沒有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可接輿卻躲開了?？此茷⒚摰慕虞洠瑢?shí)則悲觀、懦弱；而四處碰壁的孔子卻始終懷著一腔熱情。真是一樣的社會(huì)，兩樣的情懷。
信念的堅(jiān)定。“高山有疾路，獨(dú)行終不疑。”多年的四方奔走，并沒有哪個(gè)國君能認(rèn)同并接納他，孔子也畢竟有些惆悵，有些無奈?！傍B獸不可與同群，吾非斯人之徒與而誰與？”是啊，人畢竟是人，是不能和鳥獸同群的。然而，又有誰能真正了解孔子呢？干脆像長(zhǎng)沮、桀溺這兩個(gè)大個(gè)子一樣隱居吧！不，這不是孔子的性格。“天下有道，丘不與易也?！闭?yàn)樘煜聼o道，所以孔子才要參與改革?。】v使舉世皆非，而孔子也要一任己之力去為之。失意悵惘，但不灰心失望，這就是孔子。
博大的情懷。一心頻思君臣義，萬里奔波志不改。孔子以天下為己任，積極求仕，以期能實(shí)現(xiàn)自己的政治理想。他這種博大的胸懷也感染并影響了追隨他的弟子們，看看子路的這一番議論，便知其是深得孔子思想之精髓的；而這段話也可以看作是孔子本人思想的寫照。好一個(gè)“不仕無義”！出仕并不是為了光宗耀祖，也不是為了榮華富貴，而是為了“義”，君臣之義，也即是為了天下之義。如此的境界，如此的胸懷，又豈是那荷蓧丈人所能比、所能及的？胸懷天下又何必拘泥于“四體”和“五谷”這些細(xì)枝末節(jié)？專一為自身之潔，是自私，是沽名釣譽(yù)；也是懦弱，更是忘“義”、“亂大倫”的。故即使“舉世可能無默識(shí)，未知誰擬試齊芋”（韓偓《安貧》），也要堅(jiān)持走自己的孤獨(dú)之路，這是為了“義”。好一個(gè)博大的孔子！
任憑路途遙遠(yuǎn)，不管世人目光；捧一輪明月，掬一泓清泉，孔子駕著他的馬車，繼續(xù)堅(jiān)定地西去！
——發(fā)表在《語文周報(bào)》2005年第47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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