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913
文：艾小羊 讀：徐徐
電臺配樂：蔡淳佳《有一天我會》
文章配圖：電影《單身男女2》
2014年，美國25歲以上單身人口達到50.2%，首次超過了已婚人口。紐約大學(xué)社會學(xué)教授克林南柏格認為，科技發(fā)展，讓社交變得越來越容易，當人們不再覺得孤獨，對于婚姻的需求也不那么強烈了。
2017年，德國的非婚生子女達到30%，而法國、挪威、瑞典、丹麥則超過了50%。在這些國家，年輕人生育意愿較強，結(jié)婚意愿較低。
在日本、韓國，單身人口的結(jié)婚意愿與生育意愿都很低。
內(nèi)陸，第一批單身族已經(jīng)迎來了中年。單身最常遇到的問題是“你老了怎么辦”，當他們離衰老越來越近，感受到的是恣意的自由還是刻骨的孤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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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子生于1975。32歲那年，因為很想生孩子，她嫁給了一個想結(jié)婚的男同事。孩子不到一歲，兩人離婚。男同事很快與離異女同事再婚，她一直單身到現(xiàn)在。
讓兔子覺得自己這輩子可能不會再結(jié)婚的是她的母親。她父親中風(fēng)癱瘓10年，母親一直在照顧他。
“人們經(jīng)常會美化婚姻。告訴你結(jié)婚是為了找伴，老了互相照應(yīng)，但我看多半時候，是女人照顧男人。年輕的時候，我爸工作忙，我媽照顧他和我；等我長大了，我爸一個人頂10個孩子，要我媽照顧。世界上一定有非常幸福的婚姻，但我父母的婚姻，是把女人變成了終生的保姆?！?/span>
兔子有一個關(guān)系穩(wěn)定的男朋友。男朋友離異，有兒子。兩人每周約會一次，經(jīng)濟各自獨立，從沒討論過婚姻問題。
“結(jié)婚這事兒，體驗過一次就夠了?！?/strong>
兔子把精力都用在賺錢上。前年升職，是公司為數(shù)不多的女性中管之一。去年股票行情不好，她購買的股指基金盈利將近20%，跑贏了通脹。在這一輪房價大漲之前，她出錢，說服父母小房換大房。
我讓兔子把人生最重要的事情排名，她毫不猶豫地說：一健康，二金錢。
兔子對現(xiàn)狀滿意，至于未來，她給自己設(shè)立的目標是：
保持健康生活習(xí)慣，讓衰老晚一點到來。
賺錢、存錢，做一個有錢的單身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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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前，42歲的茱莉跟男朋友分手，男朋友帶走了他們養(yǎng)了5年的狗，茱莉很傷心，覺得自己失去了孩子。
茱莉跟男朋友同居了7年，曾經(jīng)以為的白頭偕老抵不過七年之癢。
“自由和穩(wěn)定是反義詞，如果你想自由，就不要期待穩(wěn)定的關(guān)系?！?/strong>茱莉覺得已婚男女白頭偕老不是因為感情，而是離婚太麻煩，畢竟結(jié)婚也花了很多錢，同時孩子是更重要的原因。
“為了孩子”是很多夫妻繼續(xù)過下去的理由——不是為了孩子好，而是為了自己每天能看到孩子，不被孩子在情感上拋棄。
茱莉現(xiàn)在跟一個比她小10歲的單身女同事合伙過日子。
我好奇像茱莉這么怕孤單的人，為什么不結(jié)婚。她說因為沒找到那個真正讓她想嫁的人。
“你想嫁給愛情，結(jié)果還是嫁給了生活，這樣的人生我不要。我就想嫁給愛情，哪怕最后只能嫁給自己?！?/span>
在感情世界，茱莉是個理想主義者。但隨著年齡漸長，當她發(fā)現(xiàn)令自己心動的男生，普遍比自己小10歲以上，慢慢意識到這輩子可能真不會結(jié)婚了。她現(xiàn)在把更多感情釋放在生活上，追劇、追星、旅行，反正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父母就她一個孩子，遺產(chǎn)都是她的，金錢對她也不構(gòu)成壓力。
茱莉讓我想到米蘭·昆德拉的名著《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輕》。
采訪結(jié)束，茱莉發(fā)來一條微信，引用的正是米蘭·昆德拉的一句話：“我們無法明白自己要什么。因為人的生命只有一次，我們既不能把它與我們以前的生活相比較，也無法使其完美之后再來度過?！?/str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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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歲的李明兩年前去歐洲凍卵。我問她是不是特別想要孩子，她說曾經(jīng)很想，現(xiàn)在慢慢放下了。凍卵對她而言，更代表一種能力，就是你能主宰自己的人生。
李明在香港出生，母親跟一個已婚港商生下她。5歲的時候，母親帶她回深圳開了一家美容院，從金絲雀、菟絲花，成了傳說中的女強人。
李明的媽媽是湖南人，特別想當賢妻良母，可惜命運沒給她機會。她后來結(jié)過兩次婚，都鬧得不歡而散。
“我20歲的時候，我媽第二次離婚。我當時就非常清楚地看到，不是每個人都適合婚姻。你結(jié)了婚，很多事情就要想得開，要有合作精神、湊合的精神。像我跟我媽這種愛鉆牛角尖、一點奉獻精神都沒有的人，就別去禍害別人了?！?/span>
至今為止，李明經(jīng)營最長久的兩性關(guān)系，是跟某任男朋友談了一年零七個月的戀愛?！拔铱赡苁菫閻鄱娜?。我的意思是愛情，你明白吧？科學(xué)家說愛情這種化學(xué)反應(yīng)，壽命只有100天到兩年半，在我這兒，大概是三個月?！?/p>
李明跟她母親有10年沒回過湖南老家了。
“特別慶幸我們生活在深圳。像我跟我媽這樣的，如果在湖南老家，就是怪物，是該被浸豬籠的女人。在深圳，你不好好賺錢，才是怪物?！?/strong>
我問李明，隨著年齡增長，談戀愛是不是越來越難。
李明的回答有些飄忽：“我從不破壞別人家庭，寧愿花錢請年輕男孩陪我去國外旅行。他們體貼、浪漫。唯一要克服的是對他們產(chǎn)生感情。女人的軟肋永遠是感情，如果能克服這個，就是無敵?！?/str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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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受訪的10位女性中，只有一個人表示后悔單身。
42歲的趙小姐說：“如果你不想賺錢，就趕緊結(jié)婚，婚姻的經(jīng)濟學(xué)屬性現(xiàn)在沒有消失，以后也不會；如果你不想結(jié)婚，或者沒想好要不要結(jié)婚，就趕緊去賺錢。這個世界對女孩依然殘酷，根本沒有中間路線?！?/strong>
50歲的白小姐說：“單身不像你們想的那么容易，更不像你們想的那么難。有時候它是一個選擇，有時候它就是命運本身。什么樣的生活都要努力，單身或者結(jié)婚，沒區(qū)別。”
人到中年，單身的孤獨感是不是越來越強？39歲的張小姐覺得自由本身就是孤獨的。當你不需要事事跟別人商量、報備，也意味著很多東西要自己承受。
“單身不是完美生活，結(jié)婚也不是。就個體而言，從來沒有完美。但對于一個社會，完美的標準是既歌頌婚姻的美好、母親的偉大，又尊重單身的選擇。不要像看怪物一樣看我們，即使這是少數(shù)人的選擇。再說你們怎么知道再過50年，結(jié)婚不會變成少數(shù)人的選擇？”
一切皆有可能。每個人的生活都有裂縫，那正是陽光照進來的地方。
小羊說：
自由很好，但它不一定意味著輕松。享受自由需要能力，一不怕孤單，二不怕辛苦。
自由的生活可能是辛苦的，而不自由的生活，可能是“心苦”的。
總之，要努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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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艾小羊。復(fù)雜人生的解局人，品質(zhì)生活的上癮者，專治各種不高興。代表作：《我不過無比正確的生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