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國著名小學語文教育家支玉恒先生因病醫(yī)治無效，于2023年3月12日9時15分在山東威海辭世，享年85歲。
支玉恒先生一生忠于黨的教育事業(yè)，教書育人、立德樹人，為教育事業(yè)奉獻了自己的畢生精力。他的逝世，是小學語文教育事業(yè)的重大損失。
“生塞北下華南終居威海一身傲骨行天下；飄瑞雪映朝陽縱橫地球百課經(jīng)典冠神州?！敝в窈阆壬慕逃砟铋_辟了很多課堂創(chuàng)新的先河，影響了無數(shù)的小學語文教師及教育工作者，在小學語文界乃至教育界產(chǎn)生了巨大的影響力。
小學語文界痛失一位令人敬仰的好師長，他的數(shù)百節(jié)經(jīng)典好課和12卷文集留了下來，他的傳奇人生和精神財富，也必將留存于世，光照后人。
支玉恒先生千古！
悲智雙運 臻于化境
——淺析支玉恒先生智慧理答的課堂藝術(shù)
杭州師范大學 王崧舟
支玉恒先生是中國當代小語界的大師，是我特別景仰的語文教學大家。他在《課堂上的“無招”和“有招”》一文中指出：一個剛剛上任的老師是“無法”的，不知道怎樣上課怎樣引導(dǎo)。在教學實踐中，他慢慢學會了一些方法，掌握了一定的教學規(guī)律。這時他的教學“ 有法”了。但這種“法”如果只能機械運用，停滯于此，到頭來也就是個“教書匠”。只有他把教學規(guī)律了然于胸，變成自己內(nèi)在智力結(jié)構(gòu)的組成部分；把各種教學方法融會貫通，靈活運用，達到不受自己具體的意識支配選擇的，瓜熟蒂落、水到渠成、自然天成的境界，才又進入了新的更高級的“無法”狀態(tài)。總覽支玉恒先生的語文教學，縱橫捭闔，揮灑自如，左右逢源，爐火純青，可謂臻于“更高級的'無法’狀態(tài)”，堪稱當代小語界殿堂級名師。這其中，尤以他的課堂理答藝術(shù)最為學界所稱道。第一個維度是時間，對課堂理答而言，時間往往是最吝嗇、最嚴苛的一個條件；第二個維度是情境，情境的不確定性、多因素性是對課堂理答的巨大挑戰(zhàn)；第三個維度是決策，因為課堂理答意味著對多種問題解決方案的即時抉擇。這三個維度，其實是融為一體的。情境是時間中的情境，瞬息萬變；決策是時間中的決策，當機立斷；時間是情境中的時間，稍縱即逝；決策是情境中的決策，隨機應(yīng)變。在任何一個真實的課堂情境中，一旦碰到問題，你不可能和學生商量，而是瞬間就知道該怎么做，一如支玉恒先生所言，“心中有招而手中無招”。這種無招勝有招的背后，是教學智慧，是課堂藝術(shù)，是人生積淀，是教師整體人格的表現(xiàn)與確證。支玉恒先生的課堂理答，有指向?qū)W習狀態(tài)的迂回包抄，有點燃學習熱情的步步為營，有激活情感體驗的無中生有，有擦亮思維火花的聲東擊西……如水隨物賦形，如風無孔不入?？此迫f變無形，實則不變有宗。其充滿智慧的課堂理答藝術(shù)，主要表現(xiàn)在以下幾個方面：一個成功的課堂理答，一定始于傾聽。很多理答障礙的產(chǎn)生，是因為教師沒有傾聽，不懂傾聽。教師心里裝的可能是教案，教什么和怎么教像一堵墻擋住了他傾聽學生、把控學情的通道；也可能是現(xiàn)場冒出來的問題本身，但對問題如何產(chǎn)生、如何剖析，他往往無暇顧及。有效理答，與接受性、理解性的傾聽密不可分，教師應(yīng)鼓勵學生安全地表達自己的想法，談?wù)撍麄兯P(guān)心的任何事情，并讓學生知道他們的觀念與感情，得到老師充分的認可和尊重。在課堂教學中，支玉恒先生絕對是一位傾聽高手。他不僅能聽出常人聽不出的聲音，所謂“于無聲處聽驚雷”；更能從一個普通的聲音中聽出不普通的聲音，所謂“新聲含盡古今情”。例如：師：課題是“古井”，“井”就可以了，為什么還加一個“古”字呢？生：一百年前應(yīng)該……不應(yīng)該算古代，不太夠古。(笑聲)師：這樣說來，把“古井”解釋為“古代的井”就有點不太合適了吧？怎樣解釋呢？師：你為什么在發(fā)言中要加上“我覺得”三個字？師：很會說話，給自己留了余地，也顯得謙虛。不過，你講得很對，“古老” 的井，怎么理解都可以。說它是一百年前的，也算很古老了；說他是秦始皇時代的，也沒錯。你說得很對，古老的井。這個看似簡單平常的理答，卻很能看出支玉恒先生的傾聽功力和修養(yǎng)。當學生回答“這是一口古代的井”，先生的理答是“古代的井？秦始皇喝過它的水？”顯然，先生瞬間捕捉到了“古代”這個聲音，并迅速聽出了“古代”與“古井”之間在涵義上的細微差別。先生清楚，“古代”這個詞有相當大的確定性，可以指“奴隸社會時代”（距今約2500年），也可以指“鴉片戰(zhàn)爭以前”(距今180年)但是，很顯然，文中的這口井始于何年何代誰也說不清。正是對“古代”這一聲音的敏銳捕捉，才有先生之后兩次巧妙理答：“秦始皇喝過它的水？”通過歸謬反證，讓學生意識到認知的偏差；“我要說這口井是一百年前的井，行嗎？”通過舉例反證，讓學生進一步發(fā)現(xiàn)自己理解上的謬誤。當學生回答“我覺得應(yīng)該說是一口古老的井”，先生的理答更是令人嘆服。他從“我覺得”中聽出了學生的表達技巧——講話留有余地，還聽出了學生的態(tài)度涵養(yǎng)——顯得謙虛。他從“古老”中聽出了精確的模糊、模糊的精確——說它是一百年前的，行；說它是秦始皇時代的，也行。支玉恒先生曾經(jīng)說過：“不但要備課，而且要'背’課。不是死背課文，是'背’課程。只有能'背’課了，在課堂上才不會總是關(guān)注教案，而是關(guān)注學生，隨時調(diào)控，舒卷有余?！?/span>事實上，傾聽不是某種單一的技巧，也不是一項專門的策略。我們從支玉恒先生的這個理答中，當能獲得一些重要啟示：理答中的傾聽，重在理解學生的思維邏輯、思考過程，而非答案的正誤優(yōu)劣；貴在為學生的深度思維、深入思考提供支點、給予支撐，讓他們能夠安全地表達自己的任何想法，而不必擔心自己出錯的后果；難在教師自身的知識結(jié)構(gòu)、學識涵養(yǎng)、見識視野、膽識胸襟，一句話，沒有整體人格的高品位，就不可能有理答傾聽的高質(zhì)量。我們知道，課堂理答的一個重要使命在于讓真實的問題暴露出來，而不是掩蓋、粉飾問題，或者簡單地將問題看做“問題”進而做出消極處理。學習問題的發(fā)現(xiàn)，要依據(jù)真實學情，要把握學生的認知邏輯，不能先入為主，更不能簡單套用成人的思維方式。換言之，教師應(yīng)該學會換位思考，站在學生的角度看待學生的問題。支玉恒先生曾經(jīng)執(zhí)教《西門豹》一課。這堂課，有一個理答場景給我們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我們知道，西門豹治鄴，主要懲罰的是幾個罪大惡極的主犯，其中一個是巫婆。西門豹做得很有策略，一下子震懾了那些為虎作倀的官紳，同時也教育了現(xiàn)場百姓?？墒?，當支玉恒先生組織學生就西門豹懲治巫婆這件事展開討論時，有個女生卻這樣說：“西門豹做得太過分了，這個巫婆已經(jīng)是個老奶奶了，你教育她幾句也就算了，為什么要把她投到河里活活淹死呢？”面對學生質(zhì)疑，先生并沒有當場加以否定。他對學生說，你可以保留自己的意見，但老師給你一個建議，你暫時不參加我們的討論，你留出時間來，再仔細讀一讀課文的前半部分，如果有必要，你可以在要緊的地方畫一畫，做些標記。等到你有話想說的時候，再舉手。從策略的角度看，支玉恒先生使用的是“延遲理答”。即在學生的反應(yīng)與教師的對話之間暫時拉開一段距離、留出一個空間，既給學生一次重新思考的機會，也給老師一個改善理答的可能。但是，問題的關(guān)鍵不在這里。先生之所以選擇延遲理答，一定是基于他對這一突發(fā)學情的評估和歸因。那么，先生是如何歸因的呢？教學繼續(xù)進行。這個女生開始獨自默讀課文的前半部分?，F(xiàn)場聽課的老師當然特別關(guān)注這個女生，看后面她會有什么反應(yīng)，她會不會舉手，舉手以后她又會說些什么，說了之后老師還會怎么應(yīng)對?？傊?，有太多的期待等著印證。過了一會兒，這個女生果然舉手了。先生馬上打斷班級同學的討論，讓這個女生先發(fā)言。她說：“老師，剛才我錯了。我仔細讀了課文的前半部分，才發(fā)現(xiàn)這個巫婆真是罪大惡極?！苯又?，她從課文中找出相關(guān)語句，逐一列舉巫婆的各種罪行：1. 巫婆說，漳河發(fā)大水是河伯鬧的。只有每年給河伯送一個年輕漂亮的媳婦，河伯才不會發(fā)大水。4. 有錢的人家，給巫婆送錢，巫婆就故意不選他們家的女孩子；沒錢的人家，送不起錢，巫婆就拉走他們家的女孩子。隨著這個女生的逐一列舉，支玉恒先生相機點撥、因勢利導(dǎo)。他說：第一，給河伯娶媳婦這件事是巫婆最先說出來的，這說明巫婆是這個犯罪團伙的首犯。第二，巫婆親自帶人去挑媳婦，這說明巫婆是這個犯罪團伙的主犯。第三，巫婆跟著官紳分贓、受賄，這說明巫婆是這個犯罪團伙的重犯。第三，這樣的惡行巫婆每年都要做，這說明巫婆是這個犯罪團伙的累犯。這個女生最后說：“這個巫婆真是罪大惡極，我認為西門豹的處罰是對的，這個巫婆是罪有應(yīng)得?！?/span>通過延遲理答和相機誘導(dǎo)，支玉恒先生成功地化解了這一次課堂沖突，不僅促進了學生在思維上的深度發(fā)展，也給了他們在態(tài)度價值觀上的正確引領(lǐng)。至此，我們可以還原支玉恒先生對這一突發(fā)學情的歸因了。在先生看來，之所以會出現(xiàn)這樣的認知沖突，其一，是女生的善良和敏感，抑或還牽涉到女生跟自己奶奶、外婆之間的某種私密親情；其二，是女生對文本信息的提取和整合導(dǎo)致其對巫婆罪行停留在模糊、片面的認知上。歸因一旦正確，理答就有了堅實的邏輯支點。這是先生的理答藝術(shù)帶給我們的重要啟示。從某種意義上講，理答就是一種召喚和期待。心理學上所謂的期待效應(yīng)、皮格馬利翁效應(yīng)，所揭示的就是激勵的作用和價值。課堂理答，既可以從知識與能力的維度給學生以掌握的機會，也可以從過程與方法的維度給學生以進步的臺階，還可以從情感態(tài)度價值觀的維度給學生以提升的能量。支玉恒先生在他的《做人和教學的榜樣》一文中這樣開篇：“一個人的人生之路，需要得到榜樣的照耀；一個人的成長，需要得到別人的扶持。斯霞老師、袁瑢老師、楊再隋老師，就是我人生的榜樣，是我成長中遇到的'貴人’?！?/span>先生講的榜樣也好、扶持也好，就是激勵帶給人的成長意義。其實，先生自己就是這樣一位激勵大師。《第一場雪》是支玉恒先生的成名作，也是其代表作，更是課堂理答的經(jīng)典之作。我們看其中的一個教學片斷：師：第二天清早，天就放晴了。我們一起看看雪景好不好？ ( 生答“好”) 雪景很美，誰能把它美美地讀出來？(生笑)他讀的時候，大家閉著眼來聽，看他能不能把你帶到那么美的雪景中去。生：(讀)“今天早晨……五光十色的彩虹?！?/span>師：你們聽他讀完這段文字，是不是感到走到雪野中去了？師：剛走到雪野的邊上，(生笑) 是不是？是啊，沒進去。誰能帶著大家進去呢？ (一生站起朗讀，但效果不太理想)師：是啊，還是沒有進去。剛才那位同學領(lǐng)著咱們走到了雪野的邊上，又領(lǐng)著咱們出來了。(生笑)師：那咱們一起讀一下，看看我能不能把大家領(lǐng)進去。(教師范讀、帶讀)往前走了幾步?jīng)]有？(一生站起朗讀“大街上的積雪……震落下來”一節(jié)文字, 十分出色)師：(由衷地)他領(lǐng)著我們看到了一群快樂嬉戲的孩子。先不說《第一場雪》之后，“美美地讀”美遍中國小語界的長城內(nèi)外、大江南北；也不說“支氏品讀法”自此進入中國小語界的主流教法，并且長盛不衰、香遠益清。單說其中大雪無痕、大美無華的激勵藝術(shù)，就堪稱教科書級別的探究范例。“看他能不能把你帶到那么美的雪景中去”，這是無痕的目標激勵；“領(lǐng)著咱們走到了雪野的邊上，又領(lǐng)著咱們出來了”，這是智慧的幽默激勵；“看看我能不能把大家領(lǐng)進去”，這是高超的示范激勵；“他領(lǐng)著我們看到了一群快樂嬉戲的孩子”，這是詩意的共情激勵。難怪楊再隋先生將支玉恒先生的《第一場雪》比作一首清新明快的歌、一幅淡雅平實的畫，他說：“支老師以他揮灑自如、靈魂機智的教學藝術(shù)引導(dǎo)學生積極主動、有情有趣地學習，收到了很好的課堂教學效果。”再看支玉恒先生執(zhí)教《我的伯父魯迅先生》中的一個片段：生2：老師，我覺得“照顧阿三”，不如寫“照顧女傭”。( 師問為什么)因為寫“照顧女傭”寫出了她的身份，說明魯迅先生連家中的傭人都照顧，更別說別人了。可要寫“阿三”，人家不知道阿三是誰。若是魯迅的老姐姐，那照顧自己的姐姐，勁頭就不一樣了。師：這位同學的發(fā)言非常好。我在備課時都沒有考慮到這一點，這位同學幫助了我，謝謝你。不過你最后一句話沒有說清楚。“勁頭就不一樣了”說得不明確。不如說，寫“照顧女傭”更能表現(xiàn)魯迅先生的偉大精神，你說的是不是這個意思？(生2 答：是)(師改寫板書為“照顧女傭”)這是對教學相長的生動注釋。從支玉恒先生的這個理答中，我們進一步體悟到：所謂相長，就是相互欣賞、相互激勵、相互成全。當學生的見解超越教師時，我們由衷欣賞、不吝夸贊；當學生的表達尚存瑕疵時，我們真誠提醒、善意直言。這樣的課堂理答，看似信手拈來，最是存乎一心。支玉恒先生曾經(jīng)這樣反思自己的課堂教學：“我力爭在教學上'不為而為之’。不去刻意地做什么，實際上卻已經(jīng)做了，不加斧鑿，不露痕跡。要努力追尋道法自然、無為而治?！?/span>他的課堂理答，正是這一追求的生動呈現(xiàn)。共情，與其說是教師設(shè)身處地地活在學生的世界，不如說學生已經(jīng)活在我們的世界。支玉恒先生的理答藝術(shù)，既是其生命智慧的表達，更是其悲憫情懷的抒寫。具體而言，其對理答所堅守的教育倫理，體現(xiàn)在兩個不同層次：一是在道的層面上，先生總是從“善”的角度去理解學生，相信學生的天性是善的，如孟子所說“人之初，性本善”；又如王陽明所說“人皆有良知”。有一次，支玉恒先生執(zhí)教《晏子使楚》一課。課始，他請一位學生到黑板上寫出“晏子使楚”這個課題。結(jié)果，這位學生將字寫得大小不勻，字體相差竟有一倍之多，頓時引來全體學生和聽課老師的哄堂大笑。寫字的學生，當下就被羞得滿面通紅，極為難堪。面對突發(fā)事件，先生鄭重地當著全體師生說道：“大家不要笑，人家寫成這樣，是有一定想法的?！彼麊枌懽值膶W生，這篇課文中你最佩服誰，學生說最佩服晏子。先生說：“看，他最佩服晏子，就把'晏子’兩個字寫得大大的！”先生又問學生最討厭誰，學生說最討厭楚王。先生又當著大家的面說：“看看，討厭楚王，所以'楚’字就寫得小小的！”這樣一來，全場的哄笑變成了會心的微笑，這個學生的尷尬也就完全消除了。我們當然可以從技能、技術(shù)、技巧的角度解讀支玉恒先生的這個理答片段，或許，我們也能從中有所啟發(fā)、有所領(lǐng)會、有所借鑒。但是，筆者以為，這個理答所以成功，所以感動我們，首先不在于先生“化腐朽為神奇”的點化之術(shù)，而是其背后如冬陽、如春風一般的悲憫情懷。這情懷，早已是先生自然天成的生命境界，不假思索，無需刻意。其實，這次理答的成功，不僅是教師智慧的成功，更是教師道德良知的成功。只有悟到學生的善是天生的，并把它當成一種教育信念，所謂的智慧才肯造訪?！翱?，他最佩服晏子，就把'晏子’兩個字寫得大大的！”那一刻，支玉恒先生并不能確切知道學生的真實想法（客觀地講，課題的四個字寫得忽大忽小，大概原因：一是學生寫字基本功不夠扎實；二是學生上臺比較緊張；三是學生不習慣在黑板上書寫），但先生卻可以借由自己的光照亮學生心性中被遮蔽的那道光，讓他內(nèi)在的良知顯現(xiàn)出來，并不斷呵護這點微弱的光。止于至善者，道也。志于道，方能據(jù)于德；據(jù)于德，方能依于仁；依于仁，方能游于藝。所謂游于藝，就是在術(shù)的層面上，能夠恰如其分、恰到好處、恰中要害地施行課堂理答，有效達成教學目標。這是課堂教育倫理的第二個層次。生：(讀文)“日子長著哩，俺們不能總讓大家白出力氣啊?！崩蟽煽趦簬е敢庹f。生：鄉(xiāng)親們老給他們挑水, 又不要報酬。他們覺得白讓大家干活，心里覺得對不住鄉(xiāng)親們，所以就道歉。師：那么你說的“心里覺得對不住鄉(xiāng)親們”就是他們的什么？師：明白了嗎？ (生答明白了)既然明白了，請你用帶著歉意的語氣讀一下老兩口兒那句話。(學生讀文)他讀得像在道歉嗎？(生答不像)你今天遲到了，半路推門進來, 影響了大家的學習。為這件事，你向同學道個歉，要表現(xiàn)出“對不住大家”的心意。生：我今天遲到了，打斷了同學們的學習，對不起大家。師：這次他的語氣像不像道歉？ (生答像)那你就用這種語氣再讀一次老兩口兒那句話。師：這次你全懂了，是經(jīng)過你自己的努力弄懂的。面對學生的真實困惑，先生并沒有馬上告訴答案，而是引導(dǎo)學生聯(lián)系語境，聯(lián)系生活，讓學生自己明白“歉意”的內(nèi)涵。這個理答，最觸動我們的無疑是先生講的最后一句話：“這次你全懂了，是經(jīng)過你自己的努力弄懂的?！?/span>慈悲是什么？不是可憐，不是施舍，不是強者對弱者帶著優(yōu)越感的同情。真正的慈悲，一是堅信學生的善與生俱來，本自具足；二是堅信學生自身有力量表達善、活出善、成為善。智慧的理答，就是用教師的光照亮學生的光，最后讓學生自己發(fā)光。這是慈悲，也是智慧，佛法說“悲智雙運”，可謂醍醐灌頂。支玉恒先生的課堂理答讓我們看到，作為老師，要堅守理答的倫理底線，要堅信唯有從良知流瀉而出的智慧，才是真正的大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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