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誰可以叫出它的名字?
最近一次最好的飯菜是在本溪水洞附近吃的,刺嫩芽蘸醬、山蕨菜炒笨雞蛋、咸鴨蛋、醬燜什么魚。那魚一扎長、半透明,本來是有名字的,所以記不住,是因為那名字被當(dāng)?shù)厝似鸬煤茈S便。下蛋的鴨也是吃這種魚長大的,所以蛋黃如抹了蘇丹紅一樣鮮艷。
年少時幾乎家家都以粗糧為主,困難的時候,粗糧接濟(jì)不上,就用山野菜填補。我們這旮旯吃山野菜主要以婆婆丁、莧菜、席篾灰菜、小根菜、苣荬菜、苦碟子等等為主,也有吃榆樹葉和槐花的。至于刺嫩芽山蕨菜之類的,那也得山溝里有親屬的人家才可以吃得上。吃粗糧吃得我精神很受傷,因此,不管現(xiàn)在怎么粗糧細(xì)做,玉米面、玉米碴子、高粱米我都避而遠(yuǎn)之,即便經(jīng)不住誘惑吃了高粱米和玉米碴熬得粥,我準(zhǔn)會腹瀉。我們農(nóng)工黨內(nèi)一位專家告訴我,腹瀉分為兩種,一是病毒性腹瀉,一是神經(jīng)性腹瀉,那就不用說了,我對粗糧的敏感性發(fā)展到最后,說不定聞上一鼻子就得往廁所跑呢。但說來也奇怪,同樣是那個年代用以果腹的主要內(nèi)容,我對山野菜的好感卻在與日俱增,所以,一到這個季節(jié),我家餐桌上總少不了上述那些蘸醬吃的山野菜。樹葉很少吃,記憶猶新的是十年前的這個季節(jié)在阜新,朋友把我領(lǐng)到了一家餃子館,居然吃到了用柳樹葉做餡的蒸餃。還有一次就是去年,從山溝來廠打工的一位妹妹給了我一團(tuán)綠瑩瑩的東西,跟著別人遲遲疑疑把那東西蘸醬吃了,雖沒刺嫩芽的味道好,但也不至于難以下咽。刨根問底的糾纏了半天,一位同姓哥哥才告訴我,那玩意居然是我窗外那排楊樹的葉子。
我跟子期吹牛說,我們廠區(qū)一百多畝地長滿了山野菜,你來的時候我請你吃自己的勞動成果。結(jié)果像模像樣的轉(zhuǎn)了一圈,居然連十棵野菜都沒挖到。同事說:你沒見挖野菜的人比野菜都多嗎?我愣了,我以為光我是食草動物呢,你們也愛吃這些東西?但今年也有收獲巨大的時候,我和小喜兒陪我們的小學(xué)老師去了一個果園,居然在那里見到了韭菜一樣整齊的小根菜,把那滿滿兩大桶的成果拍成照片發(fā)到微信圈里去,頓時炸開了鍋,大家或羨慕或憤怒,子期更是不解的詰問我:你說的東西到底哪些才是真的呢?
小桑梓正在減肥,晚上吃飯的時候問我:老爸,你好像瘦了,是工作累還是騎車鍛煉的?我說都不是,唯一靠譜的理由大概就是這些天吃野菜吃的。
寫這篇小文的時候,窗外兩位女孩子正在地里尋摸著野菜,腦海里忽然就出現(xiàn)了《詩經(jīng)》里的兩句詩:彼采葛兮,一日不見,如三月兮;彼采蕭兮,一日不見,如三秋兮。心情就有了豁然開朗的感覺,所謂飲食文化,去掉單純的生存需要,或許種植、采摘的過程才是我們最需要的。所以,有時間我還會去田野轉(zhuǎn)悠的,刺激味蕾是一方面,愉悅精神才是根本。
最后想問一句:你會跟我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