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人稱“八路窩子”的開明地主王世芳,及其優(yōu)秀兒女們
出身于大家閨秀的王世芳在丈夫劉延齡約1942年去世后,就撐起了這一個多子女的大戶。據(jù)說劉延齡對佃戶的盤剝夠狠的,如果他活到土改肯定得把他整得不輕,而他夫人王世芳和長子劉振聲都很開明對人也很和善,勤儉持家,一直受到村民們的一致贊賞。例如在1975年,劉超英第二次到奶奶王世芳家看到使用的毛巾都特意染成了黑色,他問了六叔劉振宏才知道,這是由于淺色的毛巾洗的時候得多用肥皂,染成黑色是為了節(jié)省肥皂,看上去還很干凈。
圖800:王世芳1925年為三子劉柏若縫的幼兒上衣
一、現(xiàn)在說起來幾乎成了笑談的兩個故事(該兩個故事等,筆者曾以《我的地主奶奶》為題,于2009年4月17日發(fā)表在《濟寧日報》第6版)
1964年10月,王世芳三子劉柏若從海軍四航校(駐四川閬中)轉業(yè)到了魯西南的一座小城,劉柏若曲鳳娟的一雙兒女一直沒去過老家,并且,劉柏若也想讓一直生活在部隊大院優(yōu)越條件中的兒女親身感受一下農(nóng)村生活,約一個月之后,曲鳳娟帶著兒女來到了蓬萊劉家村。這倆孩子第一次見到年逾70歲的奶奶王世芳,這位很和善但也很精明的老太太雖然有文化可是重男輕女的舊觀念卻依舊嚴重,她拿出來的地瓜棗、花生等農(nóng)家零食總是叫六歲多的孫子先吃,然后才叫三歲的孫女再吃,這是第一次破壞了這兄妹倆吃好東西一直堅持的平分協(xié)議。剛到的那天,她把暖在炕上的笸簍里剛剛孵出的五六只雛雞捧出來逗孩子玩,沒見過雛雞的他倆看著與麻雀個頭一樣大就十分歡喜道“哎?小鳥!”并伸手去抓它們,她慌忙把笸簍給藏了起來。王世芳家有一輛四子劉振民的長子劉東方小時候玩的三輪童車,可她怕這初來乍到的孩子不習慣山村高低不平的路給磕了碰了就很少讓他倆出院門。于是,他們在院子里玩夠了三輪車后,就看中了放在東間的奶奶的柏木棺材,在那兒玩捉迷藏是再好不過的。
有一天,王世芳領孫子孫女出去串門,回來時孫子發(fā)現(xiàn)奶奶家的院門兩邊分別掛著兩個木牌,其中那個紅色的有五角星,由于部隊里的家具上都印有“軍”字,孫子看著紅木牌就問“這是'軍’什么?”王世芳立刻很自豪地說:“是你爸爸、你叔叔、你姑姑他們都去革命了,噢,就是去打壞蛋去了,縣里給掛的'軍屬光榮’牌!”可那另一個沒刷漆的木牌她沒說。稍后孫子問他母親,母親說“你奶奶是地主,可不要說。”——這事兒也是曲鳳娟這次臨來之前劉柏若才告訴她的。打壞蛋他知道,可地主是干什么的,當時才六歲多的他是弄不懂的。
圖801:劉超英劉越美1964年于閬中的海軍四航校
第二個故事是劉家村鄉(xiāng)親們當笑話說的,可能有點演義。在1960年代后期,有一次劉家村開大會——大概是憶苦思甜大會,頭一項內(nèi)容就是批斗地主,被批斗的地主在劉家村也只有王世芳一人。村領導在主席臺上說“把老地主婆王世芳帶上來”之后,她就站在主席臺一角,由貧下中農(nóng)痛斥劉延齡王世芳在舊社會剝削貧下中農(nóng)的種種罪行,臺下群眾們不時地還振臂高呼諸如“不忘階級苦!牢記血淚仇!”等口號。然后再進行的下一項內(nèi)容就是請軍烈屬上臺講述光榮事跡,當時劉家村在蓬萊縣很有名氣的軍屬就兩位接近八十歲的老太太,一是著名戰(zhàn)斗英雄劉奎基的母親劉段氏①,再就是因五個子女參加革命而有了“八路窩子”美名的王世芳。
當王世芳再一次上主席臺就變成了在熱情有加的掌聲中“有請劉老太太上主席臺就坐”了,這時的她就很氣派地坐在太師椅上講述她是如何支持動員五個兒女和一個侄兒參加革命,從而使她家有了“八路窩子”美名的故事了。由于前后稱呼和身份的即時反向轉換,主席臺上坐著的上級領導中有不了解劉家村情況的,就奇怪地問村領導:別搞錯了伙計,我怎么看這家“八路窩子”的劉老太太像是剛才批斗的那個王老地主婆啊?
圖802:總政治部慰問全國戰(zhàn)斗英雄家屬代表團1954年3月專程來到蓬萊,在縣領導、縣民政局領導陪同下,到劉家村給劉奎基父劉廷瑞、母劉段氏送來了四百元慰問金和一些慰問品,并為兩位老人佩戴全國戰(zhàn)斗英雄家屬紀念章后合影。劉才基提供(待添加)
二、其三子劉柏若參加八路后,王世芳數(shù)次動員子女等參軍
由于長子劉振聲只有倆女兒,次子劉振邦于1943年去世也只有一女兒,1944年時年逾五十的王世芳仍沒抱上孫子,就急于叫在沈陽的三子劉柏若回來完婚。
1944年春節(jié)前后,劉柏若從沈陽回村,到了夏天與劉奎基一起擔任村干部,到了1945年上半年王世芳為劉柏若完婚。6月,劉柏若避著母親到離村有20里遠的黃縣城在膠東軍區(qū)北海軍分區(qū)參加了八路軍,其后的9月底又被編入東北挺進縱隊(即萬毅部)去了東北,抱孫心切的王世芳就有了常人都可理解的顧慮。對此,當初帶劉柏若參軍、當時留在膠東的劉奎基就安慰她說:你家老三是文化人,部隊對有文化的都安排跟著首長耍筆桿子,不會像我這樣耍槍桿子打仗的。加之深明大義的長子劉振聲一再勸說開導,逐步打消了她的顧慮。此后的1946年開始,王世芳積極響應號召,連續(xù)三年主動動員過五個子女、侄兒、兒媳報名參軍:1946年五子劉振武參軍,1947年7月長子劉振聲送四子劉振民、侄兒王克行到黃縣報名參軍,還不滿15歲的王克行因年齡身高都達不到規(guī)定要求,只批準了劉振民入伍(當年,蓬萊全縣共征兵4398人,創(chuàng)全縣一次參軍人數(shù)最高紀錄),1948年侄兒王克行、次女劉素貞、四子媳吳桂香三人一起到黃縣報名參軍,只批準了王克行一人入伍。
由于王世芳的三個兒子、兩個女兒、侄兒王克行、義子許墨林都在解放前陸續(xù)參加革命隊伍或地方革命工作,王世芳這位特殊的地主就成了名揚遐邇的新聞人物,曾得到縣委縣政府的表彰和宣傳。解放后,從蓬萊縣委縣政府到村,都是對王世芳這位特殊的地主給予了最大的照顧。直到1976年她去世這三十年間,鄉(xiāng)親們一直都是用直白的語言親切地稱王世芳家為“八路窩子”(鄉(xiāng)親們對抗戰(zhàn)時的八路軍及其后的解放軍一直仍習慣地稱“八路”)。
抗美援朝結束后,三子劉柏若從汕頭、四子劉振民從福州、五子劉振武從武漢兄弟仨相約同時把照片都寄回了劉家村,王世芳見到了三個戴著大蓋帽扎著武裝帶的軍官兒子們的照片,高興地逢人就說:我的三個八路兒子都活著,胳膊腿兒的都好好的。
三、土地改革中,深明大義的王世芳主動獻田
在舊中國的封建土地制度下,全國占農(nóng)村人口約5%的地主富農(nóng)②占有50%以上的土地,而占農(nóng)村人口90%以上的貧下中農(nóng)占有不到30%的土地(另約20%的土地主要是祭祀、寺廟庵觀、學校等公益事業(yè)占有的公田)。這種封建土地制度嚴重阻礙著當時農(nóng)村經(jīng)濟的發(fā)展。蓬黃一帶可耕土地少,如《黃縣志》(清同治十年刻本)記有:黃縣“地寡人眾,惜地如金,雖有豪強,無由兼并”。與黃縣接壤的蓬萊,占有20畝耕地就稱為富戶、接近百畝則是大戶③。 1946年土改前,蓬萊縣占總人口的5%到6%的地主富農(nóng)占有24%以上的耕地,其人均占有耕地為貧雇農(nóng)的11倍。擁有大量土地的地主富農(nóng)將土地租給或雇傭缺少耕地的農(nóng)民耕種,地租一般為耕作物產(chǎn)量的一半,收獲后一次交齊。
1940年9月,蓬萊縣抗日民主政府發(fā)布《減租減息暫行辦法》,在根據(jù)地開始進行減租減息工作。1943年,實行合理負擔政策進行土地登記按土地等級征糧、征田賦時,王世芳主動交給村里40余畝耕地。1946年9月,縣委召開縣區(qū)干部擴大會議,制定出《關于執(zhí)行中央五四指示的幾個意見》④,為廢除封建剝削的土地制度徹底解決農(nóng)民的土地問題,決定將抗戰(zhàn)以來的減租減息政策轉變?yōu)閷崿F(xiàn)“耕者有其田”的政策。10月,各區(qū)培訓積極分子,每個區(qū)選擇有代表性的一兩個村進行試點。11月,全面展開了土地改革運動,陸續(xù)向各村派出土改工作隊先行進行宣傳動員,再與村農(nóng)會通過沒收、清算、獻田等方式,實現(xiàn)“耕者有其田”。1947年7月,蓬萊縣委縣政府召開六千人的農(nóng)民代表大會,發(fā)動開展土改復查運動。
“耕者有其田”、“剝奪剝奪者”的土改不僅是經(jīng)濟意義上、也不僅限于耕地在內(nèi)的改革,它把地主富農(nóng)經(jīng)過積累和利用生產(chǎn)資料所有權無償占有貧下中農(nóng)的剩余價值而得到的耕地和房屋以及農(nóng)具、牲口等,對超過他們應得的那一份之外的部分,分給沒有或少有土地等生產(chǎn)資料的貧下中農(nóng)。
1950年10月,蓬萊縣進行結束土改運動試點工作,12月普遍展開,至1951年11月基本結束。在此運動中,劃定階級成分,斗爭不法地主、反動富農(nóng),清理土改復查的遺留問題,頒發(fā)土地、房產(chǎn)所有證。據(jù)蓬萊縣人民政府頒發(fā)土地證的統(tǒng)計,全縣各階層人均耕地分別為:地主1.95畝、富農(nóng)2.09畝、中農(nóng)2.48畝、貧雇農(nóng)2.31畝、小土地出租者1.92畝,這是第一次實現(xiàn)了均田地的歷史跨越。
土改之前,劉家村一帶的一般人家大都搞點副業(yè)或打漁販魚掙點小錢貼補生活,富戶和大戶也多是做些力所能及的生意。時劉家村有130戶人家五六百人、八九百畝耕地(人均約一畝半),而劉延齡遺孀王世芳全家共十人(王世芳、長子一家四口、三子兩口、四子、五子、六子)在1946年11月土改之前占有的房地產(chǎn)等,據(jù)不完全了解現(xiàn)已知的有:
耕地160余畝(包括:1943年已交出40余畝之后,尚有長年出租30余畝、雇工耕種70余畝、長子劉振聲繼承其嗣父的十余畝);
其它用地十余畝(西大園約九畝、花園近一畝,以及一處磨坊、兩處住宅)
房屋26間(涯靛胡同四合院八間半、劉振聲王碧云及其倆十歲左右的女兒住的主房廂房五間半、西大園全部12間);
馬車三輛(大車、轎馬車、水車各一輛)、騾子三頭、驢一頭。
在1946年11月開始達半年多的土改及其后1947年7月的復查中,深明大義的王世芳按規(guī)定留下應得的耕地和房產(chǎn),交公的部分有120余畝耕地(含1943年交的40余畝)、占地約9畝建有12間房屋的整個西大園、磨坊等房地產(chǎn),和兩頭騾子、兩輛馬車以及犁、耙、耬等部分大型農(nóng)具和部分家具。其中西大園里的五間倉廒中的兩間分給了許誼仁、三間歸村里使用。其它一些值錢的動產(chǎn)包括古代玉器等古董、綢緞毛料以及部分家具等留給王世芳用于養(yǎng)老或自行分配給子女,其中有一口很厚實的“六塊頭”(即上下、左右、前后六面都是獨木)柏木棺材,約1970年前后王世芳感覺太招搖了,同時也是為了貼補生活,就請木匠拆開改成兩個棺材賣掉了一個。1976年王世芳去世后,其長子劉振聲帶頭響應號召,王世芳成為劉家村首例實行遺體火葬的老人。
圖803:筆者見到的劉延齡王世芳家的唯一家具——炕桌(待添加)
經(jīng)過土改后的1947下半年,按村里人均住房狀況留給了王世芳家共十人(王世芳、長子一家四口、三子兩口、四子、五子、六子。當時規(guī)定對在外地參加革命的也有一份)兩個院落共三棟房屋和在村中心的一處占地近一畝地的花園,再后的1948年11月王世芳給兒子們分家,把全部耕地和住房都平均分給了兒子們?,F(xiàn)僅已知當時三、四子的耕地情況為:三子劉柏若夫妻的耕地,據(jù)1952年4月18日與前妻的離婚文書《蓬萊縣人民法院民事調(diào)解證明書(民調(diào)字第560號)》所載,有疃頭地1.5畝、大山東地3畝、沙河灘地0.5畝共5畝;四子劉振民的耕地2畝,結婚后的1950年為照顧軍屬生活困難又從交出的耕地里撥回2畝后共4畝。
住房分配情況是:留給長子劉振聲全家四口原居住的一個院落,有正房三間半和東西廂房。正房的倆臥室有木閣樓,隔墻木質框板上有雕花,院子地面鋪有不規(guī)則的多邊形石板。1993年7月17日劉振聲去世后由于僅有的兩個女兒都不在村里,1997年經(jīng)協(xié)商達成協(xié)議:村里對劉振聲夫人王碧云按鎮(zhèn)政府敬老院五保戶的待遇,每年發(fā)給1800元生活費直到去世,2002年王碧云去世發(fā)給喪葬費500元,房子和花園歸村所有。
留給三、四、五、六子四人四合院里的兩棟房子,三間客房給三子劉柏若和四子劉振民、三間半主房給五子劉振武和六子劉振宏。由于三、四、五子此前都已參軍離家,其后的1950年代三子媳離婚、四子媳隨軍、五子在外地成家、六子到外地上學后在外地成家,此后只有王世芳一人住在這個院子里。主房室內(nèi)陸面是青方磚,東西倆臥室上有木閣樓,三個山梁下的隔墻是木質框板結構,上有雕花,院子地面鋪有不規(guī)則多邊形石板。房子的窗戶也是與客房制式相同的玻璃大窗,是光緒末年建這主房時原裝的還是約1920年建客房時一并改裝的則無從查考。1976年王世芳去世后,都在外地的五子六子商量著這主房和東西廂房也用不著就賣了。2001年村址向西擴展二百米,從而形成了以北姜路(系原西圩墻及其外墻根下的西沙溝路舊址)為界的東西兩個建筑群,東建筑群(即舊村址)的老房子拆除了一些,五子六子賣掉的那主房及其東西廂房也就隨之拆了。此后,給這棟客房留下的院子就只能是原院中院現(xiàn)院門和房門都依舊朝北的一個小院子,已經(jīng)看不出原來的四合院的樣子了。
從1950年代開始,王世芳的三、四、五、六子和長女劉素真都在外地,只有長子劉振聲夫妻住本村、次女劉素貞住在附近的黃縣西河陽村。王世芳晚年的最后十年正值“文革”時期,同時,曾經(jīng)工資較高的三、四子降低了約三分之一(例如三子劉柏若轉業(yè)前后的工資分別為160多元和101元),他們的兒女們都即將或已經(jīng)開始上學,生活較此前明顯地出現(xiàn)了拮據(jù)。特別是文革時期地方上的非常態(tài)政治形勢下,出身于剝削階級家庭的他們又經(jīng)受著意想不到的磨難,甚至夫人和兒女們也為此受到了歧視。而此時的王世芳常年見不到外地的兒子們和孫子孫女們,已步入耄耄之年、曾經(jīng)的新聞人物的她也就必然有了孤寂失落感。
1975年底王世芳病危,三子劉柏若17歲之子劉超英、四子劉振民22歲長子劉東方于次年1月回蓬萊劉家村看望奶奶王世芳,這時的王世芳已經(jīng)說不出話了,只能以微笑表示還能認得出兩個孫子,這是她第二次也是最后一次見到她的這兩個最大的孫子。1976年農(nóng)歷二月,王世芳走完了她先后為家為國殫精竭力的一生,享年83歲。子女們只有長子劉振聲、次女劉素貞、六子劉振宏給她送終。王世芳去世后,長子劉振聲按其生前遺囑,做為開明地主、光榮之家的王世芳最后一次響應號召帶頭成為劉家村第一個遺體火化的老人。
四、劉延齡、王世芳的優(yōu)秀兒女們
早在劉延齡、王世芳少年時代的清光緒廿九年(1903年),美國南方浸信會(系基督教的一個支派)在黃縣小欒家疃村東開辦了在中國的第一所醫(yī)院——懷麟醫(yī)院(詳?shù)讴栒铝?三)黃縣城,及其著名的西關街、懷麟醫(yī)院”)。懷麟醫(yī)院的建成,使蓬黃一帶包括劉延齡、王世芳在內(nèi)有文化的大戶子弟們在當?shù)鼐徒佑|到了西醫(yī)及其所伴隨而來的西方文化、科學和建筑藝術。宣統(tǒng)年間(1909年至1911年)成婚后的劉延齡王世芳也了解到西醫(yī)比中醫(yī)的先進與安全,特別是西醫(yī)產(chǎn)科更有利于子女的健康成長。蓬黃一帶當時僅有懷麟醫(yī)院這一家西醫(yī)院,其三十多年后的1946年5月在劉家村40里外的蓬萊縣城洪家弄才有了第二家僅有九名工作人員的西醫(yī)院蓬萊縣立醫(yī)院(今蓬萊區(qū)人民醫(yī)院)。因此劉延齡王世芳夫妻的子女們多數(shù)都在懷麟醫(yī)院的女眷病房(即婦產(chǎn)科病房)出生。
圖804:懷麟醫(yī)院的女眷病院。復制自范恕之《我所知道的懷麟醫(yī)院》
劉延齡、王世芳夫妻共有兒女九人(含義子一人),兒女們次第長大后只有長子劉振聲一人繼承了父業(yè)做生意,其余八子女,有六子女在解放前參加革命、有兩子先后在解放前后上大學。八個兒女和一個義子的情況依序是:
(一)長子劉振聲(1914-1993,字伯和,乳名常兒)。劉延齡二伯父劉玉香僅有的兩子劉元齡和劉豪齡(字子漢,名“豪”未能完全確定)都無子女,按民俗可過繼一個侄輩做嗣子以傳承香火盡養(yǎng)老送終義務,當然也得繼承全部遺產(chǎn)。這種多是在本家內(nèi)的同檔次鏈接的過繼關系,在富戶或大戶之間實際上是雙方都想到的肥水不流外人田——在收繼者那里有了傳承香火的后人,而在出繼者那里應該說是“僅出名份不出錢”最后還能凈得一份財產(chǎn)。劉延齡指定其伯父劉玉典長子孫劉振岐過繼給劉元齡做嗣子,把自己的長子劉振聲過繼給劉豪齡做嗣子,劉豪齡去世后劉振聲就承擔起以后為嗣母(1944年冬去世)養(yǎng)老送終的義務?,F(xiàn)僅知劉振聲繼承的不動產(chǎn)有十幾畝耕地和一套小四合院。
圖805:劉振聲1930年代在東北辦理良民證照片(待添加)
劉振聲在其父劉延齡的喪事辦理完畢后的約1942年底又去了東北經(jīng)商(此時或1930年代曾供職于沈陽秋林公司),這期間在東北的生意已經(jīng)落入低谷,維持到1943年底由于其二弟劉振邦病故而回村,協(xié)助母親做土地經(jīng)營、照顧年幼的六弟,并出錢出物熱心村里公益事業(yè)、積極支持八路軍抗戰(zhàn)。其后又去了東北,再次回村就沒再離開,在1946年被推選為村財糧委員兼會計后,在土改運動中深明大義,配合母親王世芳積極響應號召,主動獻田、送兩個弟弟和表弟踴躍參軍,其后又主動承擔起照顧年過半百的母親的責任。后又于1959年被推選擔任第三生產(chǎn)隊隊長。
1993年7月17日8時劉振聲去世,享年80虛歲,劉奎基之弟劉才基為其撰寫悼詞。
夫人王碧云(1913-2002)娘家系黃縣城大戶(住北關),1930年代出嫁時,在出門前和婚禮中由隨身一美容師數(shù)次修妝更新發(fā)型,驚動了所有前來賀喜和看熱鬧的人,因為不僅漂亮,而且都沒見過她那種新奇的發(fā)型。此后的劉家村有三大美女:劉振聲夫人王碧云、劉浩齡夫人、李長周夫人。有兩女劉嫻(1935生人)、劉姍(1938年生人,后改名劉英)。
圖806:劉振聲夫人王碧云(前右)及長女劉嫻(后中)、次女劉姍(后右),劉振邦女兒劉媛(后左)(待添加)
(二)次子劉振邦(1917-1943,字仲彥,乳名儲兒)。在黃縣讀中學時曾與三弟劉柏若一起住在外祖父家,1930年代考入國立上海醫(yī)學院,后又到日本鍍金、在大連外祖父王謙亭的惠民病院從醫(yī)?;卮搴缶驮诩已芯课麽t(yī)學,由于染上了吸大煙的癖好于1943年冬去世。與夫人(劉家村東北8里舒郝村人,一說東北16里許家村人)系包辦成婚,在劉振邦去世后離家改嫁。劉振邦僅有一女劉妍或名劉媛(1937年生人,乳名元春),1960年代失聯(lián)后據(jù)說在遼寧盤錦。
圖807:劉振邦及其女照片(待添加)
(三)長女劉素真(1920-2007,乳名縛兒)1920年農(nóng)歷正月廿五生人。1946年參加革命后曾任黃縣諸由觀西河陽村婦救會會長,解放后歷任洛陽王城公園副主任、省派駐曲阜工作隊干部、濟南人民商場負責人等。有一子一女。
其夫王訓浦(1922-1987),抗戰(zhàn)時期參加革命,抗美援朝回國后。
王訓浦系黃縣諸由觀西河陽村⑤人,其父經(jīng)商。該村解放前的主要歷史人物中同系王氏12世的有六人:王訓浦,王訓功(精通四通捶,青年時在沈陽任武館教頭),王訓紹(1917-1943,黃縣獨立營便衣連戰(zhàn)士,在蓬萊田家戰(zhàn)斗犧牲),王訓真(1920-1944,黃縣十三區(qū)區(qū)中隊戰(zhàn)士,在黃縣冶基戰(zhàn)斗犧牲),王訓江(1945年任村長),王訓倫(1947年任村長)。
圖808:王訓浦劉素真(待添加)
(四)次女劉素貞(1922-1993,乳名好兒)。解放戰(zhàn)爭時期在當?shù)貐⒓痈锩⒓尤牍伯a(chǎn)黨。婆家系黃縣東河陽村張姓大戶,夫在青島經(jīng)商,土改時在政治上因不傾向于婆家產(chǎn)生矛盾而離婚。后與地方干部劉廷連(1919-約1970,曾任黃縣稅務局股長)結婚,有子女六人。
圖809:劉素貞等照片(待添加)
(五)三子劉柏若(1926-2010,原名劉振家,字柏若,乳名凌發(fā),參加八路軍后以字為名,又寫作劉伯若),1926年農(nóng)歷正月初三出生,自幼與小一歲的劉奎基一起玩耍。
夫人曲鳳娟(1937-2021,牟平南磨山村人),其父曲永豐(字銘三,1912-1974)1930年代初考入北京大學后集體加入國民黨,在校期間的1935年參加“一二·九運動”,與楊沫及其小說《青春之歌》里原型人物多是同學或朋友而交往密切。約1936年畢業(yè)到沈陽(其父曲學海在沈陽當獸醫(yī))成婚,夫人王秀芹(1914-1986,原名王壽芹,系牟平官道南村大戶王廣麟幺女)。1937年9月生長女曲鳳娟,1940年攜妻女回老家牟平南磨山村,先在鄰村教學后在本村國民學校任校長,其間積極宣傳抗日,在各村畫宣傳畫?;春?zhàn)役前參加解放軍,在去前線途中因病返回村里繼續(xù)從事教育、文化活動。解放后的三年困難時期與本村在姜各莊鄉(xiāng)任信貸干部的曲言書(六十年代曾任蘇州市委書記的曲言斌之弟,系傷殘軍人)遷居新疆。
劉柏若曲鳳娟有一子一女。
1956年底,劉柏若曲鳳娟在寧波訂婚,時劉柏若任海軍航空二師通訊科大尉科長。1957年1月劉柏若曲鳳娟去寧波莊橋登記結婚時,接洽的工作人員很是欣賞他們的訂婚照,應其中的一40來歲的女士請求,劉柏若送給了她一張。
圖810:劉柏若曲鳳娟訂婚照,1956年底于寧波
劉柏若自從1945年6月參加八路軍后,直到1976年他母親王世芳去世這30年間,他大概只回去看望五次:1945年9月底由北海軍分區(qū)調(diào)往東北挺進縱隊準備渡海去東北前部隊安排回家告別,1955年為商量二侄女的婚事從海航五師回來,1958年五一節(jié)前后休假從海航二師回家,約1975年前后去煙臺開會順便回家,離休后攜夫人曲鳳娟回家。大約是2000年,曲鳳娟說起身后事,說老太太晚年咱也沒去奉伺也沒給她送終,問他以后是不是葉落歸根守在老太太跟前。劉柏若說:老太太是剝削階級,我是無產(chǎn)階級,當年我是背叛了剝削階級家庭走向革命隊伍,我想以后還是和老戰(zhàn)友們在一起。
前已述及,至少從劉柏若祖父劉玉球那兒就開始有了破舊立新的觀念和舉措:早在民初的1917年蓬萊縣要求各村廢除私塾興辦現(xiàn)代學校后,做為清末武舉人的劉玉球提出的把村里的廟宇改做校舍的建議得到區(qū)和縣的贊賞,隨后他大膽破除迷信帶三子劉延齡拆掉了釋迦牟尼等塑像;1976年,做為開明地主、光榮之家的王世芳去世后又成為劉家村第一個遺體火化的老人;一脈相傳到劉柏若這兒,他在1993年以來致劉才基及戰(zhàn)友的信中曾一再寫到“我不贊成舊風俗燒香、燒紙,要提倡對老人'厚養(yǎng)薄葬’的風俗,我想待死后一切從簡,只告訴兒女將骨灰送到劉家村山上撒掉……”。
其實,筆者認為我們津津樂道的“孝道”多是流于形式,這形式在一些地區(qū)的極盡發(fā)揮就成了沒有實質內(nèi)容的一種土俗表演,這在某些過分操辦的喪葬禮儀上表現(xiàn)得尤為淋漓盡致。青山處處埋忠骨,何須馬革裹尸還,所以,不事張揚的劉柏若子女們打算將父母骨灰送入抗戰(zhàn)老兵公墓,或者撒入蓬萊蔚陽山上,或者撒入蓬萊欒家口的大海里——這兒是劉柏若1945年9月底告別家鄉(xiāng)告別家人,向東北挺進的啟程地。
(六)四子劉振民(1929-2006,乳名繼發(fā))。1929年8月出生,1937年2月在劉家村國民學校上小學,1938年4月因日軍侵入停學在家,1938年11月到外祖父家大連泰山街和五弟劉振武一起就近讀私塾,1942年1月回蓬萊劉家村后和劉沛齡繼續(xù)上學到初小畢業(yè),1943年2月和劉沛齡考入黃縣諸由觀育才完全小學上了一年半高小,1944年8月回村參加基干民兵并擔任村青年抗日救國會副主任,曾參加了1945年6月10日抗擊日偽軍的“欒家口海防保衛(wèi)戰(zhàn)”。1946年8月至參軍前與堂侄劉廣業(yè)搞運輸,其間的1947年春與大舅媽丁彩鳳家合買了一輛膠輪馬車。
圖811:劉振民及其家人照片(待添加)
1947年7月20日和劉松齡一起在膠東軍區(qū)北海軍分區(qū)參軍到衛(wèi)生訓練隊學習;1948年2月分配到北海軍分區(qū)獨立第3團偵察連任見習衛(wèi)生員,3月隨偵察連編為華東野戰(zhàn)軍第13縱隊39師117團1營先后在第2、3連任衛(wèi)生員,其后在駐河南永城縣黃口鎮(zhèn)的12月2日經(jīng)王健俤、王殿佐介紹加入共產(chǎn)黨;1949年5月在第31軍93師279團1營衛(wèi)生所任衛(wèi)生員,7月因左腿戰(zhàn)傷住第四野戰(zhàn)醫(yī)院(駐福建古田)休養(yǎng);1950年1月在第31軍后勤部待命,6月到福建軍區(qū)晉江軍分區(qū)任教導隊衛(wèi)生員、衛(wèi)生處訓練隊班長;1951年1月到福建仙游縣警備大隊任衛(wèi)生班班長,3月到福建軍區(qū)警備第5團先后在第2營、衛(wèi)生隊任軍醫(yī)助理;1957年10月到福州軍區(qū)通訊樞紐部衛(wèi)生所任軍醫(yī)助理;1961年8月及其后先后在福州軍區(qū)防化訓練隊、防化處順昌倉庫任中尉軍醫(yī)。曾參加萊陽城、周村、濰縣、濟南、渡江、上海等戰(zhàn)役戰(zhàn)斗,在淮海戰(zhàn)役中立三等功兩次。
1964年11月轉業(yè)到山東某縣衛(wèi)生防疫站,婉拒了組織上安排的領導職務,在防疫站任醫(yī)師,后到縣人民醫(yī)院的中心衛(wèi)生院歷任主治醫(yī)師、副主任醫(yī)師,1990年12月離休。
夫人吳桂香(1928年生人,蓬萊西吳家村人),有二子二女。吳桂香兄吳隆準(1913-?,又名吳鐵錚)1920年代末參加國軍,1949年4月在南京率部起義;弟吳隆舫(1931-?)1960年代系第二高級步兵學校(駐重慶林園)軍官。
(七)五子劉振武(1931-2010,乳名五繼),1931年12月生人,1946年與本村藍富棉(音,父藍雨春)一起參軍任衛(wèi)生員,解放后在華東警備第9旅,1950年10月該旅改稱步兵102師駐守蘇北擔任江海防任務,1952年2月在海門改編為農(nóng)業(yè)建設第4師后到蘇北墾荒建設農(nóng)場,10月成立蘇北新人農(nóng)場(師政委兼場長姜文章)教育改造犯人,1955年4月該師番號撤消后全體干部成建制集體轉業(yè)。離休前系江蘇社渚農(nóng)場醫(yī)院五官科主任。2010年9月去世。妻陳恒美(1934年2月生人,黃縣蘆頭村人),在江蘇社渚農(nóng)場精制茶廠退休,有一子三女。
圖812:童年時的劉振武,約1938年拍(待添加)
圖813:劉振武陳恒美夫妻和長女,1959年拍于江蘇民生農(nóng)場(待添加)
(八)六子劉振宏(1935-2000,乳名君兒),1950年代在萊陽師專畢業(yè)后曾在文登三中等教學,后任文登市委黨校教務主任、副教授,2000年8月16日在文登去世。
妻劉玉璽,文登人,教師,有二子一女,其次子劉春明系著名學者。
圖814:劉振宏及其家人照片(待添加)
圖815:劉振宏劉玉璽夫妻次子劉春明
(九)義子許墨林(1931-2020),在1890年前后,劉玉球(約1870-約1930)與許家村(今西吳家村)的許榮富(約1860-1914)、縣城的吳佩孚(1874-1939)等多為富戶子弟的幾人交往密切,其后,他們的后代中的許可玉(1896-1973,許榮富之子)約1930年任蓬萊縣民國政府六區(qū)西辛里鄉(xiāng)鄉(xiāng)長、劉延齡(約1890-1941)在1930年代中期任劉家村村長,做為世交的他倆在工作接觸和個人交往上就更為密切。其間他們與先后任六區(qū)區(qū)長和蓬萊縣長的陶永緒也交往從密(陶永緒母親與許可玉岳母系姐妹),劉延齡與蓬萊縣民國政府六區(qū)副區(qū)長許子東(原名許紹文)的弟弟(比許紹文小四五歲)定為兒女親家。這時的劉延齡還應允了許可玉提出的“認干親”的請求,認其獨子許墨林為義子。
圖816:許墨林
許可玉系西吳家村大戶,占有的生產(chǎn)資料情況不詳,僅知在土改前有耕地近一百畝。土改以后,許可玉被村里人誤認為曾任偽鄉(xiāng)長批斗而攜子許墨林躲往青島后,許可玉讓其子去投奔在徐州開診所的許相林(許可玉大哥許可金之子)學醫(yī),1948年,許相林介紹堂弟許墨林到華東軍區(qū)在常州的一所軍校參軍。解放后,許墨林先后在徐州、魯西南某行署糧食局工作,1991年離休。許相林三弟許□林(字相臣,解放前參軍后以字為名),劉柏若在1950年代曾與徐相臣通信,地址為“沈陽南林盛堡車站郵政代辦所交大褚堡”(林盛堡站即原沙河站,今林盛堡鎮(zhèn)有褚貴堡村)。
其夫人臧月梅(1936年生人),劉家村東北11里北羅家村(原名南林院村)人,有三子一女。
注釋
①劉奎基之母劉段氏(1890-1970),壽光籍;之父劉廷瑞(1867-1958),因輩分高曾接任劉廷苓族長一職。
②也有資料顯示的地主富農(nóng)所占比例大一些:1949年解放前夕,全國約4.7億人口中有封建地主階級約0.4億人(另有民族資產(chǎn)階級幾十萬人、工業(yè)無產(chǎn)階級三百萬人),占人口總數(shù)的8.5%。
③相關資料參考:偽滿鐵1935年調(diào)查的華北453個村莊的土地分配狀況有,占地千畝以上的地主只有兩戶,有三分之二的村莊的最大地主占地不超過二百畝。
④抗戰(zhàn)勝利后的1945年冬和1946年春,山東解放區(qū)遵照中共中央1945年11月發(fā)出的關于《減租和生產(chǎn)是保衛(wèi)解放區(qū)的兩件大事》的指示,普遍開展了反奸清算和減租減息運動。1946年4月,為徹底解決農(nóng)民的土地問題,中共中央將減租減息政策轉變?yōu)闆]收地主土地的政策。5月向解放區(qū)發(fā)出了《關于清算減租減息及土地問題的指示》(簡稱《五四指示》)。7月,中共膠東區(qū)委為貫徹中央指示和華東局會議精神召開了縣委書記會議,要求迅速開展土改運動,并在會后向各縣派出了工作隊。9月,華東局發(fā)出了《關于徹底實行土地改革的指示》(簡稱《九一指示》),要求通過沒收、清算、獻田等方式,實現(xiàn)“耕者有其田”。
⑤膠東民間曾流傳著“黃縣的房,棲霞的糧,蓬萊凈出好姑娘”的民謠,其中的黃縣的房“城里有丁家,鄉(xiāng)下數(shù)西河陽”。明崇禎年間(1628年至1644年),河陽村以小沙河為界,一分為東西兩河陽村。西河陽村于明初有王、張姓家族遷入,王姓住龍街周圍,張姓住村東,明末又有馬姓遷入住村南。自此,該村主要有王、張、馬三大姓。清代村中不僅建有粉坊、酒坊、豆腐坊、果子鋪等,還有外出經(jīng)商的多達百余戶,知名商號有王氏的吉元船行、協(xié)興萬、同德店雜貨鋪,馬氏的三合、萬茂等。這些商戶一面在外掙錢,一面回鄉(xiāng)營屋置產(chǎn),造就了西河陽村的繁榮。該村西現(xiàn)存一段1861年與劉家村同時修筑的圩墻和清初至民國時期的傳統(tǒng)民居105處院落306幢房屋,大部分具有典型的膠東民居建筑特征。主要的建筑有:王成萬故居,由王成萬在黃縣創(chuàng)辦的吉元船行發(fā)跡后在村中西北所建居住建筑群,現(xiàn)為煙臺市級文物保護單位;王大清故居,由王大清在淄博張店開設同德店雜貨鋪發(fā)跡后于清道光年間回鄉(xiāng)在村中西北所建,現(xiàn)存房屋十余棟。
張修基故居,由張修基(1934-2013)祖上于清嘉慶年間在村中東北小后街東端所建,現(xiàn)存房屋十棟。
馬氏故居,墻體為當?shù)氐湫偷膫鹘y(tǒng)民居“下玄武石中青磚上抹白灰”樣式,現(xiàn)于村南有一三進院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