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是作者2013年5月18日（國際博物館日）在瀘州市博物館的演講】
曾一魯先生《瀘州八景圖》[1]
——與楊升庵詠江陽八景詩對讀
各位領導、各位同學、各位朋友：
今天是國際博物館日，我們來鑒賞曾一魯《瀘州八景圖》與楊升庵的江陽八景詩。
曾一魯先生（1914—1987），瀘縣特興鄉(xiāng)人，遷居羅漢鄉(xiāng),耕種為業(yè)?？既霝o縣中學，轉(zhuǎn)縣簡易師范學校。畢業(yè)，就小學教席?？谷哲娕d，1938年偕夫人劉志瓊先生赴延安，報國請纓，入魯迅藝術學院專攻美術。既畢業(yè)，奉命向重慶八路軍辦事處報到，未果返瀘。因投筆從戎，入國民革命軍任少尉司書，晉少校，為文職軍官，辦理抗日宣傳。日本無條件投降，退伍，執(zhí)教瀘縣。
1949年春，陰懋德先生創(chuàng)辦“瀘縣南洲藝術學院”，應聘出主教席。瀘州解放，藝院停辦，執(zhí)教育群女子中學。1950年秋，育群女中與峨岷中學合并改辦為瀘州市第二中學，轉(zhuǎn)任瀘州二中美術教席。1951年春期，兼任初中第四班級任導師，永康得列門墻，受業(yè)為弟子，從先生學作人、治學。
身后，瀘州市文學家藝術家聯(lián)合會、市文化局和瀘州市第四中學隆重追悼，瀘州市政協(xié)副主席、時任市文化局長陳修伍主持，衣冠云集。范仲杰、余安中、張紹先并永康諸受業(yè)并衰绖（dié）敬奠。
曾先生國畫名重一方，尤長寫馬，有《百駿圖》、《瀘陽勝景圖》諸巨制；又柯羅版彩印《曾一魯國畫選》傳存。書畫名家于右任、潘天壽、喬大壯并蔣兆和、陰懋德、毛任秋、巫顯淵、朱撫季、謝守清、杜宇笙、劉彥滄諸瀘州前輩學人，先后為其圖、冊分別題跋。
人生朝露，藝術千秋。先生不朽，師范永存！
各位領導，各位同學，各位朋友：
八景十景，處處有之。沒有，也一定要拼湊出來。如此俗套，曾先生為什么要寫《瀘州八景圖》？
“八景”本不俗套，皆因附庸風雅之人把這高雅的事物弄俗套了，就像歪嘴和尚把本來不歪的《經(jīng)書》念歪了一樣。
“八景”肇自唐時。王維狀元及第，體面風光。天寶年漁陽鞞鼓，安祿山攻占京城，這狀元逃跑不及，被強迫作了偽官。后來叛亂平定，追究附賊臣僚，念他雖受偽職，卻曾詠詩“百官何日再朝天”懷念朝廷，沒有砍他人頭，只是不再重用。這樣，王先生回到陜西藍田，買下輞川田宅，與裴迪秀才朝日優(yōu)游其間，見到好去處，就賦詩唱和，一景一詩，一詩一景。情景交融，含蓄、空靈、潔凈，韻味悠長，意境幽美。所賦二十個好去處，也就被稱為“輞川二十景”。
什么二十景？舉個例：王維《鹿柴》：“空山不見人，但聞人語響。返景入深林，復照青苔上。”
嘿！這不是你小學里就讀過的嗎？詩，我就不講了。只講這個“柴”字。柴，士邁切。音與砦同，柵也。一作寨。凡師行野次，立木為區(qū)落，謂之柴。別墅有籬落者，亦謂之柴。鹿柴，說白了，也就是王先生在輞川的一處別墅。王先生覺得那里風景好，賦了這么首詩，于是就成了一景。
“輞川二十景”是風雅的?！坝忻鞯谝徊湃恕睏钌殖滠娫颇?，也在他居住的高峣村弄了個“高峣十二景”，一景一詩，云南人至今傳唱。像楊狀元這樣的風雅人少，附庸風雅的人多，弄得來人們現(xiàn)在一談“八景”便搖頭，連聲說：“俗套、俗套。”那么，咱們“瀘州八景”，是風雅還是俗套呢？我負責任地告訴大家：風雅，不俗套。
憑什么？縱觀各地八景十景，要皆清代以降才有，“瀘陽八景”早在明代就已出現(xiàn)，而且是由楊慎升庵狀元篩選認定的。五百年至今，又得王士禎、卓秉恬、趙藩、趙熙、劉光第、黃炎培、章士釗、茅盾（沈雁冰）等諸多名重天下的鴻儒、名宿先后品題。有此數(shù)端，自不俗套。
楊升庵在《詠江陽八景送客還滇南》詩里明確提出以“寶山春眺、龍?zhí)稌r雨、海觀秋瀾、方山霽雪、白塔朝霞、東崖夜月、荔林書錦、余甘晚渡”為“江陽八景”。瀘州人認可他的這一主張，小青年費苔磯畫為素屏八幅，展示這八景的藝術形象。楊狀元欣然為賦《苔磯費生畫屏歌》：
往年嘗愛岑公詩，吾觀費子毛骨奇。
婉孌總角突而弁，粉繪風流今在茲。
素屏八幅君能畫，咫尺江陽影仙界。
寶山春眺立蒼茫，海觀秋瀾涌澎湃。
龍?zhí)稌r雨稻苗齊，霽雪方山勝剡溪。
白塔朝霞紅散綺，東崖夜月明如珪。
荔子丹兮錦林麗，余甘客舫無留滯。
避喧可當武陵桃，招隱還同小山桂。
乘興何須慕遠游，山中日月自悠悠。
君不見！
眉山蕭旭亦好手，流落滇南今白頭。
這兩首詩，分別載在《太史楊升庵先生遺集》卷十和《升庵文集》卷之二十三，可稽可證?！敖枴?，瀘州之古名。楊升庵的詩，每以“江陽”指代瀘州。所以其后編成地瀘州地方志書，就直接說 “瀘州八景”了。
五百年天荒地老，楊狀元的“江陽八景”，景觀自然也有新的變化。同工異代不同時。曾一魯先生的《瀘州八景圖》，反映了這種變化，與楊狀元的詩交映生輝。
《瀘州八景圖》寫于1981年，知音善刀而藏，完好保存至今。與五百年前苔磯費生不謀而合，也是直軸條屏，也是八幅。裝裱后，每幀畫的幅面面積各約95*42.5方厘米，紙本，彩色粉墨。紙質(zhì)未見發(fā)黃發(fā)脆，由于未能恒溫藏放，微有浸潤，其中幾幀甚至有三、五個0.5平方毫米左右的淺灰色霉點。畫上分別鈐印曾先生不同的書畫章。上方各有“標題”、“題記”?！皹祟}”直接隸書民國時瀘人對于“瀘州八景”的定性描述語，字大如桃；“題記”各約百字，字大兩個厘米見方，行楷而間草書，記述畫中景區(qū)景點的由來、基本情況和特色，并署成畫時間和地點。作為學生，我熟識曾先生的筆跡，識得他運筆、著色的方式，畫法和畫風。我確認：這八幀粉墨山水，都是曾一魯先生真跡。
同時，我注意到，畫上無論中規(guī)中矩的隸書，還是那些瀟灑活潑的小字，都不是先生所書。先生的畫，每自擬稿，倩托書家代題。這些題墨，便即此類。
《瀘州八景圖》的特色歸結(jié)到一點，就是曾先生用他獨特的眼光，去觀照這些景區(qū)景點的無邊風景，攝取最精彩的景色，最精彩的瞬間，寫進了他的畫圖。
中國畫的最高化境，是傳神寫意，妙在似與不似之間，通過某種形、相，畫出自然物（具體到這八幅圖畫，就是瀘州八景的山光水色）的神、靈、玄，以自己的精神，創(chuàng)造出對象。曾先生著重于意境的刻畫，傳承王維的“潑墨”和“渲染”的筆法，筆墨積微，氣韻俱盛，真思卓然，神形并美。與楊升庵狀元的江陽八景詩交相輝映，構成對于歷史文化名城瀘州的傳神寫照，壯麗的藝術奇觀。
感謝收藏者張先生允我展卷觀賞，并且拍照。先師仙逝，重見遺墨，其慨也如何，樂也如何！子曰：“獨樂樂，孰若與人樂樂?！毕旅?，我就用這八幀畫寶的照片，與楊狀元的江陽八景詩對讀：
第一幀：《寶山春眺收美景》
寶山，今名忠山。其上為瀘州醫(yī)學院及其附屬醫(yī)院。長沱兩江，靜靜地從瀘州城下繞山腳而過?！队罉反蟮洹o字》引《圖經(jīng)志》云：“每春，人踏青其上，以為眺玩之所”。下瞰城郭，萬瓦鱗集，兩江合流。風帆三五，水色天光，碧綠萬頃。楊升庵欣然為賦《寶山春眺》，作為他《詠江陽八景送客還滇南》組詩的第一章：
金維勝景寶峰端，萬象分明對倚欄。
魯直江山寫平遠，丹淵晚靄畫橫看。
西原遲日低秦樹，南浦風光汛楚蘭。
獨立蒼茫吟思苦，孤城白首望長安。
瀘醫(yī)附院檢驗樓側(cè)，舊豎石碑，高可二米而闊半之，鐫刻“寶山勝境”四大字。真楷，顏體。曾先生的畫境，便自“眺”字中來。
第二幀：《大江潮涌龍?zhí)稘q》
楊升庵《詠江陽八景送客還滇南·龍?zhí)稌r雨》詩：
森森銀燭點橫塘，蠏隰鱗原接渺茫。
海若望洋連貝屋，鮫人構館近黿梁。
夭夭碕岸桃花色，采采汀洲杜若香。
坐見燈臺輝玉燭，行占開戶送金穰。
龍馬潭萬竿修竹，籠罩一泓清水，波心孤嶼特特，云氣羅浮，若隱若現(xiàn)。綠蔭掩映一帶碧瓦紅墻，舊是宋代敕建通誠古剎，故老易潤生先生云：潭上舊有“楊升庵先生讀書堂”。關于這處風景名區(qū)的由來，《明一統(tǒng)志》說：唐人王昌一日入市，遇落魄仙授以道術。比歸贈馬，瞬息至家，而馬化龍入潭。州人遇旱輒禱，禱輒必應，普降甘霖，農(nóng)田獲濟。
作為瀘州八景之一，五百年至今，這里已自換過了好些名字：清季曰“龍?zhí)冻睗q”；入民國，改作“搖竹現(xiàn)魚”。而在明代，則名“龍?zhí)稌r雨”，與祈年密切相關的。在成都武侯祠留下“不審勢即寬嚴皆誤”名聯(lián)，引得毛澤東贊賞不已的趙藩，在此題聯(lián)：“唯問好游人，來何所聞，去何所見；別有會心者，山不在高，水不在深?！倍髡o州時在這里修建的樓宇，也以“觀稼”為名。
曾先生的畫面上，四山環(huán)合，山不高而秀麗，水不深而澄清。特特孤嶼，樓臺觀宇，竟在水中央。這是何等清幽的“無邊風景”！
第三幀：《海觀秋涼亦快哉》
楊升庵《海觀秋瀾》詩：
岧峣仙觀枕丹邱，匯澤秋濤似海浮。
水漲金沙驚落雁，浪翻銀屋浴潛虬。
魚舠曉泛楓香浦，神筏宵乘竹箭流。
后夜懷君同賞處，昆池回首望牽牛。
“海觀”有二。一為前代瀘州城墻東北角圍敵上方的臺觀。遺址在今館驛嘴。宋·閻蒼舒詩：“瀘南之陽大江東，二水奔流如海沖。誰能具此壯觀眼，南定樓中今臥龍。”二是大江南岸的海觀樓，故址在今日長挖廠區(qū)，民國《瀘縣志》：“海觀樓，在（瀘）縣城東對岸，有水一泓，經(jīng)冬不竭，夏秋水漲，兩江環(huán)合，彌漫浩渺，若大海然。創(chuàng)建自宋觀察使趙雄，明末毀于兵燹。清咸豐元年，巡道黃士瀛、知州李世彬、舉人鄒容彥倡募重修。”清末樓廢，改建為亭。楊升庵的“海觀秋瀾”，是館驛嘴處的海觀；曾先生狀寫的“海觀秋涼”，是大江南岸的海觀樓。
第四幀：《方山雪霽賽蓬萊》
《元一統(tǒng)志》卷五：“方山，瀘州之西南山也。青翠聳拔，高方而平，因名方山。山有八面，前二面之巔有二尖峰，周圍諸峰共九十九頂”，奇峰挺秀，下瞰長、沱兩江，森林茂密，云氣出沒巖壑，晴嵐浮游林表。楊升庵《詠江陽八景送客還滇南·方山霽雪》詩云：
方山九十九奇峰，羅列同云第幾重？
滴瀝寒聲鳴翠竹，曋崗朝旭影青松。
瓊巒暇日摸蘿上，金灶多年駁蘚封。
乘興不須回剡棹，藜燈秫酒盡從容。
曾先生畫出了方山的“高而且平”，初霽的雪，攀藤附葛而上山顛的彎彎石板路，與同這“蜀南第一名山”的古剎名蘭，無限風光一望收。
第五幀：《靄靄朝霞懸白塔》
塔為八角重檐磚塔，高32.4米，底部邊長４米，直徑10米，聳立瀘州城心，蔚為壯觀。相傳南宋瀘州安撫使馮檝誕日大宴，在乞食群丐中認回幼年離亂散失的生母，以為佛力，因建此塔以報佛恩。2013年，國務院公布為第七批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楊升庵《詠江陽八景送客還滇南·白塔朝霞》詩云：
江城中有梵王宮，窣堵何年上碧空？
鐵鳳影連銀界外，金鴨光閃玉毫中。
雯華散綺先迎日，爽籟懸鈴獨喚風。
燕坐浮生閑半日，瞑鐘還帶雨余紅。
滿天霞彩紅燦爛；佛家舍利穿透塔頂，閃閃發(fā)光。曾先生這方畫，把“朝霞”畫活了，把瀘州人對于美好生活、美好未來的期盼畫活了！
第六幀：《團團夜月映東巖》
楊升庵《詠江陽八景送客還滇南·東崖夜月》詩：
月上東崖祗樹林，江光晃漾翠微岑。
仙宮涌出青銅鏡，禪觀鎔成紫磨金。
香梵恒依蓮漏演，清吟直待筳鐘沉。
吹簫有客停舟望，去國懷鄉(xiāng)萬里心。
東巖，在澄溪口大江對岸，絕壁千尋。倚巖建寺，飛閣流丹。1944年，國民革命軍76軍上校秘書、富順肖爾誠先生大書“還我河山”鐫刻巖頭，其巨如磐。當年喚起民眾敵愾同仇，而今令人景仰千秋。
月出于東山之上，清光如水，灑落巖半翠綠的林梢。清風徐來，波光晃漾，峰巒、林木，倒映江心，與江水一般碧綠，竟分不出哪里是水，哪里是山，但覺無尚清涼。天上明月團團，仙宮涌出青銅寶鏡；月光下，山寺的筒瓦、紅墻交相輝映，金碧輝煌，恰似融成了熠熠生光的上等黃金。月照東巖，好一幅神仙畫圖?？陀写刀春嵳撸瑸鯙跞蝗缭谷缒?，如泣如訴。舞幽壑之潛蛟，泣孤舟之嫠（lí）婦，去國懷鄉(xiāng)、憂讒畏譏之思油然而起，頓覺滿目蕭條，感極而悲者也。東巖是很美的；去國懷鄉(xiāng)之情，又是很苦的。楊狀元的詩，巧妙地把這種極端對立，統(tǒng)一成為和諧的整體，裊裊余音，萬種清愁，不絕如縷。
夜，是黑的。夜黑而月明，明月團團照，波光晃漾，倒映翠微。曾先生畫的，正是這般光景。
第七幀：《小市余甘晚渡排》
楊升庵《詠江陽八景送客還滇南·余甘晚渡》詩：
過雨人家正夕薰，江沱燕尾兩支分，
三回轉(zhuǎn)折成巴字，萬壘縈紆類轂紋。
滾滾江槎分玉浪，層層云樹接霞棼。
子西山谷留佳句，唱作漁歌遠近聞。
余甘渡是沱江上宋代瀘州朝天門（民間稱大北門）北渡小市上碼頭的渡口。北宋詩人唐庚《瀘川縣城樓題壁》，已有“余甘渡頭客艇，荔枝林下人家”之句。楊狀元在這里看到的，是“余甘渡口斜陽外，靄乃漁歌雜棹謳。”[2]清人何錫璠的《余甘渡》詩，又添新意：
一水瀠洄繞郡城，余甘渡口暮潮生。
多情最是扁舟子，日夜殷勤送客行。
余甘渡下月籠沙，兩岸人家水一涯。
何異秦淮三五夜，蕩舟處處聽琵琶。
開四川攝影業(yè)先河的夏繼虞先生，給我看過他1930年拍攝的《余甘晚渡圖》。畫面上夕陽斜照，波瀾不生。上下天光，一碧萬頃。陽光灑落在河心渡船和老稍公正在劃動的船槳上，浮光耀金，一派輝煌，任誰見了也自震撼！曾先生這幀畫，正寫的這般美景，景在似與不似之間。細細摩讀，倍加動容。
第八幀：《琴臺霜操獨調(diào)哀》
《廣輿記》：“撫琴臺，在州北二里，山石生成，周圍七尺，特立山腰。”相傳瀘州是周宣王時尹吉甫太師的故鄉(xiāng)，吉甫兒子伯奇，賢而且孝，后母讒之，無以自明，投江絕命。吉甫不知其所之。夜夢伯奇，衣苔帶藻，始悟其已死，趕到江頭，但見浩浩東波，與船舟棹歌之聲相應。哀痛欲絕，因援琴作《子安之操》。楊升庵有感于悠悠往事，因賦《江陽病中秋懷·二》:“尹氏遺蹤百尺臺，招呼不見子歸來?？蓱z文武為邦憲，卻泥嬋娟養(yǎng)禍胎。鳴牝掇蜂終古恨，衣苔帶藻至今哀。悠悠往事嗟何及，浩浩東波去不回。”楊升庵沒有把這處景點列入“江陽八景”，因為對于這個動人的故事，他是將信將疑。
絕岸千尋，下臨無地。巨石如磐，獨容伊人獨奏。浩浩江波，晝夜東流。逝者如斯，誠不知其所之也。
楊升庵“江陽八景”中的“荔林書錦”，曾先生沒有畫。因為在他生活的年間，這處景觀，已為上面的“琴臺霜操”取代。州城沱江對岸五峰山麓，當年有座園林，主人李姓，園中栽種荔枝，夏令果實成熟，枝頭紅綠相映，樹間涼風習習。楊升庵把這里列為他的“八景”之一，賦詩《詠江陽八景送客還滇南·荔林書錦》紀勝：
水晶丸映絳紗囊，名字曾聞十八娘。
錦作林時傳賦詠，繡成堆處獻君王。
玉壺美酒開華宴，團扇薰風坐午涼。
纖手吳姬含笑贈，金盤何用薦檳榔。
1983年，王文才教授訪問瀘州，我陪同考察，小樓主人說，是即楊慎當年賦詩處。
二零一三年五月十八日
[1] 本文是作者2013年5月18日（國際博物館日）在瀘州市博物館的演講，收入作者的《人文三瀘》，四川大學出版社2016年公開出版發(fā)行，2017年，再次收入作者的《楊升庵與瀘州》。由四川大學計公開出版發(fā)行
[2] 楊慎《江陽病中秋懷》之六，《升庵文集》卷二十八，四庫全書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