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公元337年慕容皝建立前燕,到公元435年北燕被北魏所滅。由鮮卑慕容部在遼西遼東及中原地區(qū)建立的前燕、后燕、西燕、南燕、北燕等諸燕政權歷時百年,是鮮卑人中建立割據政權最多的一支。
諸燕政權基本上都是提倡漢家文化,遵從儒學,崇尚中原王朝的典章制度,所以,鮮卑慕容部的漢化程度要遠高于同時期的段部和宇文部。慕容部重視農業(yè)生產和定居生活,較早的放棄了游牧,相比于草原的遼闊,他們更向往中原的富足,可定居以后的慕容部,在獲得了穩(wěn)定的食物來源和人口增長的同時,逐漸進入了農耕民族在戰(zhàn)場上必敗于游牧民族的怪圈,他可以擊敗周邊的段部、宇文部、高句麗、前秦,甚至可以與東晉對壘,但他最終還是敗給了強勢崛起的北魏。
那么,失敗的慕容部將去向何方呢?已經漢化百年的慕容部無法再適應游牧和漁獵的生活,他們既不能再回到蒙古草原,也不能再退入大興安嶺深處, 似乎只有迅速融入漢族族群,才是他們唯一的選擇。于是,在漢族姓氏中多了一個復姓:慕容。
關于鮮卑慕容部的故事,到這里就暫告一段落。在講過了鮮卑段部和慕容部之后,我們再來講講與其同時期、同地域的鮮卑宇文部。
雖然同為鮮卑,可宇文部的風俗、語言與鮮卑其他部落迥然不同,比如宇文部髡頭,而其他部落則多為索頭。所謂髡頭,就是剃發(fā),頭頂部分的頭發(fā)全部或部分剔除;而索頭,則是編成辮子,不是滿族那種一根辮子,而是很多根小辮子,類似“臟辮”。
髡頭發(fā)式
那為什么會這樣呢?因為宇文部并不是起源于東胡——鮮卑族群,而是鮮卑化的匈奴人。多數學者認為:宇文部應該是北匈奴主力西遷之后,留在蒙古草原加入鮮卑的匈奴人的一支,其部族最晚可能在東漢末年或三國初年即已形成。
正史中,記載宇文部最早起源的是《周書》?!吨軙罚俏覈鴼v代正史《二十四史》之一,記載的是由宇文氏建立的北周的歷史,成書于唐貞觀十年(公元636年)。
《周書》中記載:“其先出自炎帝神農氏,為黃帝所滅,子孫遁居朔野。有葛烏菟者,雄武多算略,鮮卑慕之,奉以為主?!币馑际钦f:宇文部的祖先出自神農氏,后被黃帝所滅,子孫跑到荒野中躲藏起來。有一個叫葛烏菟的人,文武雙全,讓周邊的鮮卑人非常仰慕,就奉葛烏菟為首領。
顯然,宇文部源自神農氏的說法是值得懷疑的,可“葛烏菟”的出現,恰恰證明了宇文部的先祖并不是鮮卑人。
比《周書》成書更早的《后漢書》記載:東漢和帝年間,大將軍竇憲派右校尉耿夔擊破北匈奴,"鮮卑因此轉徙據其地。匈奴余種留者尚有十余萬落,皆自號鮮卑。"意思是說:東漢時期,就有十余萬匈奴人自稱是鮮卑人。
同時,《魏書》也認為宇文部是匈奴人,書中記載:"宇文部出于遼東塞外,其先南單于遠屬也,世為東部大人。其語與鮮卑頗異。"意思是說:宇文部是匈奴人的后裔,語言和鮮卑很不一樣。
那么“宇文”這個族稱又是從何而來?《周書》中記載:葛烏菟的后代普回,在打獵時撿到三個玉璽,上有"皇帝璽"的字樣。普回認為,這是上天授與,于是,按照當時該族的習俗,稱天為"宇",稱君為"文",所以自稱宇文,并以其為姓氏。
后來,宇文部撿到的這三個玉璽,被慕容廆繳獲,獻給了晉元帝,這是有據可查的。可“宇文”族名的由來是不是真的與“天”“君”有關,就另當別論了。
普回之子宇文莫那,自陰山南遷至遼西,被后來的北周尊為獻侯,并奉為始祖??勺阅侵髷荡臍v史,均不見于史書記載。宇文部再次出現的時候,是因為一個叫宇文莫槐的人,在《魏書》與《北史》中都有《匈奴宇文莫槐列傳》?!?/strong>
文中記載:“莫槐虐用其民,為部人所殺,更立其弟普撥為大人。普撥死,子丘不勤立,尚平文女。丘不勤死,子莫廆立”意思是說:宇文莫槐性情暴虐,最終被部下所殺,莫槐死后,他的弟弟宇文普拔繼位,普拔死后,他的兒子宇文丘不勤繼位,娶拓跋綽之女為妻。丘不勤死后,他的兒子,宇文莫廆繼位。
宇文莫圭
通過這段記載,我們可以發(fā)現,宇文部在早期執(zhí)行的是“兄終弟及”的繼承順序,但從宇文普拔開始,“父死子繼”成為了權力交接的主要模式。而且,我們還會發(fā)現,宇文部與拓跋部之間,早在丘不勤時代,就已經開始通婚,兩部之間的關系較為緊密。
宇文部在宇文莫廆的領導下,逐漸成為東部鮮卑中,與慕容部和段部齊名的強大部落。關于宇文莫廆的記載,可見于《晉書》與《魏書》,不過在這兩部史書中,他卻有兩個不同的名字,在《晉書》中,他叫宇文莫圭。而在《魏書》里,為了避北魏道武帝拓跋圭的諱,宇文莫圭改稱宇文莫廆。我們在這兒遵從《晉書》,叫他:宇文莫圭。因為《晉書》不用避諱,所以,這應該是他本來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