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立夫
作者介紹
大足石刻，孕育的鄉(xiāng)愁與詩意（組詩）
春天，從錘鏨聲里醒來
——觀大佛灣孔雀明王造像
在大足，遠(yuǎn)遠(yuǎn)的就聞到
你散發(fā)出來的清香
誰家的蓮
開在啞石之上
沐唐風(fēng)宋雨，歷千年而不凋
佛呋坐于蓮臺
看民間疾苦，鳳凰涅槃
兩行清淚垂落，打濕了身下的花瓣
綠孔雀馱著佛身與經(jīng)書
展翅飛翔
想要掙脫這座大山
朝拜者跋涉而來
把心結(jié)交給一支竹簽去解
佛光普照，天地不老
春天從錘鏨聲從雷聲里醒來
恍惚中，催生了雨后蓮花般的故鄉(xiāng)
與其說你是佛，不如說你是母親
——觀大佛灣千手觀音造像
千手觀音，諸佛站在一起
先出名的是觀音
伸出一千只柔和的手
都在散發(fā)慈悲
拈一朵微笑，傾倒眾生
卻讓一座山坡，八百年直不起腰來
一千只手，有一千個故事
有一千只蝴蝶
讓我沉默，或者含孕
讓我心懷敬意
而你，端坐在中國的石頭中
打開天空，和我身上剛醒來的夢境
現(xiàn)在，與其說你是一尊佛
不如說你是母親
把我從往世渡到今生
從今生渡到來世
一千只手，也不夠您操勞啊
母親，我朝你躬身，羞愧地低下頭
姐姐，你的笛聲還在風(fēng)中傳頌
——觀大佛灣吹笛女造像
一闕清曲，穿越唐宋
是云州曲
還是落梅花
哪些或憂傷纏綿
或歡快飛揚的笛音
在你跳躍的指尖，展翅欲飛
姐姐，外道中的造像
美好如初
你置身于光亮
影子坐在你的身后
那些你未能看見的事物
在塵世，越來越引我陷入沉思
姐姐，石頭上的弦音
早已羽化
你梳著雙辮
凝固千年的豐姿
引無數(shù)驚嘆和遐思
你婉轉(zhuǎn)的笛聲，還在風(fēng)中傳頌
我看見你在鄉(xiāng)下，像熟悉的親人
——觀大佛灣養(yǎng)雞女造像
匠師睡去，啞石醒來
晨光微露時
養(yǎng)雞女，掀開雞籠
看兩只雞搶食兩條蚯蚓
講解員說
你是東方的維納斯
又說你養(yǎng)生殺生
要下地獄
善良與邪惡，在這里競?cè)绱私y(tǒng)一
時光，把你雕鑿在巖壁
我卻看見你在鄉(xiāng)下
像我熟悉的親人
操心一家冷暖
現(xiàn)在，你打開雞籠
低垂的眉眼又與母親相似
哪些人間美好
是你拍落衣襟上的塵土
你洗凈雙手站在山崖，像一尊菩薩
石牛，在坡上把剩余的時光嚼細(xì)
——觀大佛灣《牧牛圖》
我來之前，春風(fēng)已來過幾回了
石頭上的草木
現(xiàn)在還沒有發(fā)出嫩芽
這些牛在山坡上
啃出一塊又一塊的石頭
為牧人騰出些，更干凈的地方
黃昏與你，隔著一座山的距離
承接如血的色彩
而你從未牧、初調(diào)到回首
從受制、馴服到任運
需要多久的時光
在圓覺前，從完成最后的嬗變
牧牛圖，一個古老禪意的意象
鄉(xiāng)村記憶的因子
在我血液里，回音四起
炊煙，牽來一方天地
牧童考慮歸不歸，青草綠了
牛兒還在坡上，把剩余的陽光嚼細(xì)
老牧人身披蓑衣，短笛橫吹
是一種境界
牧童手挽牛繩
看天上的仙鶴飛來靜聽
生怕錯過一些風(fēng)景
心放逐田野種下詩意
這只牛，天生神性，會帶你去菩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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