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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圣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天地之間,其猶橐籥乎?虛而不屈,動而愈出。多言數(shù)窮,不如守中。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圣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
天地對于萬物的悲憫,圣人對于百姓的慈柔,業(yè)已再三再四,即此這個常常讓人大惑不解的“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圣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也就正是一份頗為無奈的感慨,以承接,即總述。
老子以自然為宗,以天地為法,上與道合而內(nèi)與心契,所言一切皆是這種毫無違和的承順與疏導,本來如是即當如此,不需要有任何起心動念的夾雜和節(jié)奏上的盤帶。而這份宛然若在的內(nèi)心漣漪,卻也就進退之際,有無之間。
作為老子難得的情緒表現(xiàn),相較刻板說教的文本意義追逐,我們是否也應該更多地于文從字順之間re這份幽微,才能更好地理解與敷用?就像我們當下,既要接受和考慮說話人的言之鑿鑿,也還要更多地關注他的實際表現(xiàn)與誠懇態(tài)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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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章將道體指出,教人體道“盅而用之”,也正是從生命根本與其實際著眼,讓人體味自己身心,順從天地自然,而不是委順世間輿論與個人私欲等等。所謂大道不道,大德不德,大仁不仁,大義不義,便只是給人指出一條超脫向上的路來。
天地、圣人們的用心,本就與后天制造的種種概念毫無牽扯,也已經(jīng)若此若是顯露無疑,能夠有所體諒,察覺,而回過頭來真正關心一下自己與他人人生的人們,到底有沒有呢?
指出向上一路,是一種前行大道的喚起,也是一種本能力量的激發(fā)。只有真正感味象帝之先的生機源頭,契合身心,才能從虛極靜篤之中尋出端倪,從而明白天地圣人的仁之至處,并以此來考較本有的取舍與方向。
所謂心要在腔子里,念不出總持門,是知曉各自心性之中原本就有天地至道,故此常常不離懷抱,而存養(yǎng)省察守護天真,由衷體會而漸次起修,慢慢抵達神化境界。然后才能看清宇宙萬物的實相,而領會老子的苦口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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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人們并不是不理解天地圣人的“仁”與“不仁”,只是為個人生計乃至私欲驅(qū)使,便來到了這個不可理喻的反面,分屬無奈地走上了另外的方向。
這也就是一般所說的世道日下,人們總是講究各種治術,心術,機關用盡而有如此招致。陷于種種奴役與糾纏的不幸的人們,才會因為各種各樣的自顧不暇,而天心不復,人心不古。沉淪若是,再復沉淪。
《荀子·天論》“天行有常,不為堯存,不為桀亡?!睙o論現(xiàn)實生存是否就是一種驅(qū)使脅迫的必然存在,而基于這份“仁”與“不仁”的考量,卻就是所有生命的立足根本。雖堯舜,桀紂,又有如何?
天地無心于萬物,萬物自化天地間。人生亦應如是,對世間一切不生心,不動心,不用心,乃至無思無慮,無欲無念,則自虛無湛寂,而與道合契機,而有真心化現(xi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