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夢沂
蘇州一些深巷老街和傳統(tǒng)民宅古建筑是傳統(tǒng)禮俗物質(zhì)性的見證，在平江歷史街區(qū)的小巷——仁孝里，就流傳下這么一個仁孝故事。
仁孝里，現(xiàn)稱“迎曉里”，南起大儒巷，北到郭家橋（過橋即是懸橋巷）。原來名稱分作兩段，民國三十二年的地圖上標(biāo)明：南段為“仁孝里”，北段叫“五圣閣”。上世紀50年代，大儒巷填河拓寬時，統(tǒng)稱為“仁孝里”，“文革”時，根據(jù)諧音，將“封建”的仁孝里，改名為“迎曉里”。大儒巷和仁孝里，都與王敬臣有關(guān)。王敬臣，字以道，號少卿，長洲（今蘇州）人，生于明武宗正德八年（1513），歿于明神宗萬歷二十三年（1595），享年82歲。王敬臣為人稱道的主要是兩件事：一是他潛心儒家學(xué)說，一是以仁孝而聞名鄉(xiāng)里，里人稱他為“仁孝先生”。
王敬臣祖籍在浙江，明初遷至吳地，到了王敬臣這一輩已經(jīng)是遷吳的第五代了。他的祖父王頤一生好行善，荒年專門收葬無人認領(lǐng)的餓死災(zāi)民。到父親王庭這一代，王氏家族開始以讀書傳家。王庭，世人尊稱為陽湖先生，可惜的是，王庭雖好讀書，卻不善理財，致使家道中落。王庭一邊讀書一邊教私墪，生活得頗為艱辛。不過好在蒼天有眼，嘉靖二年（1523），正當(dāng)王敬臣十周歲之際，王庭一舉考上了癸未科進士，位列二甲四十六名，并曾擔(dān)任國子監(jiān)博士、江西布政使司參議。
在父親王庭的熏陶下，王敬臣也早早走上了讀書致仕的道路，19歲便中了秀才。王敬臣學(xué)問出眾而處世低調(diào)，不愿為官顯名，尤其特別孝順父母。據(jù)《乾隆·元和縣志》記載：其父王庭，后因病歸故里有三十年，王敬臣備極孝養(yǎng)。
他特意辟園構(gòu)亭樹花木，時延親朋摯友來宅園相聚，以娛適老父之意。王父患有背疽之疾，為讓父親減輕痛苦，王敬臣常常是用嘴對著父親的背疽處吮舐，使父親漸漸得以恢復(fù)。王父有眩暈癥，不能正常行走，為了照顧好父親，王敬臣夜不解衣，臥于父親床榻之下，稍有動靜即便起身悉心服侍，雖嚴寒酷暑不輟，細調(diào)飲食劑藥餌父。由此，老父病體漸愈。這還不算，王敬臣又伺繼母如事親父一般。據(jù)說其繼母性偏急，王敬臣稍有不稱其意，即呵斥。王敬臣跪而解釋，解釋不得，他竟至夕不起。王敬臣的孝行感動了繼母，遂合家歡睦。
江蘇提學(xué)御史耿定向，十分推崇王敬臣的孝行，多次提攜王敬臣，以特例“貢士”身份，讓王敬臣參加廷試，但王敬臣以親老不能遠行謝辭。后巡撫袁安節(jié)以王敬臣“真儒”推薦于朝廷，授
國子監(jiān)博士，王敬臣仍然不赴任命。
明萬歷二十一年（1593），王敬臣81歲高齡時，江蘇巡安御史甘士價復(fù)薦吏部，以“敬臣年高，請有司時加優(yōu)禮，詔可”。清康熙朝以后，地方志將王敬臣居住的這條巷，記載為“大儒巷”。蘇州知府朱文科還在大儒巷西口北面，為他建立了牌坊，題“仁孝坊”，仁孝里名稱由此而來，直到1970年更名為“迎曉里”。
從懸橋巷跨過古老的郭家橋，迎曉里（仁孝里）這條狹窄的老街，彎里曲拐地向南延伸，有一種飽經(jīng)滄桑之后的平和。王敬臣的故居舊地，仍是一片粉墻黛瓦，幾個老人坐在自家門口聊著過去的故事，有一老婦正在門前一口老井里，拉扯著井繩在吊水，仿佛正在牽扯一份古老的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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