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縣署中寄舍弟墨第三書》
嗟乎!吾輩既不得志于時,困守于山椒海麓之間,翻閱遺編,發(fā)為長吟浩嘆,或喜而歌,或悲而泣。誠知書中有書,書外有書,則心空明而理圓湛,豈復(fù)為古人所束縛,而略無張主乎!豈復(fù)為后世小儒所顛倒迷惑,反失古人真意乎!雖無帝王師相之權(quán),而進退百王,屏當(dāng)千古,是亦足以豪而樂矣。
《濰縣署中寄舍弟墨第一書》
讀書以過目成誦為能,最是不濟事。眼中了了,心下匆匆,方寸無多,往來應(yīng)接不暇,如看場中美色,一眼即過,與我何與也。千古過目成誦,孰優(yōu)孔子者乎?讀《易》至韋編三絕,不知翻閱過幾千百遍來,微言精義,愈探愈出,愈研愈入,愈往而不知其所窮。
……
東坡讀書不用兩遍,然其在翰林院讀《阿房宮賦》至四鼓,老吏苦之,坡灑然不倦。豈以一過即記,遂了其事乎?。ā兜郎角逶挕罚?#8220;東坡在雪堂,一日讀杜牧之《阿房宮賦》,凡數(shù)遍;每讀徹一遍,即再三咨嗟嘆息。至夜分猶不寐。有二老兵,皆陜?nèi)耍o事左右,坐久,甚苦之。一人嘆操西音曰:‘知他有甚好處?夜久寒甚不肯睡!’連作冤苦聲。”
《四子書真跡序》
板橋生平最不喜人過目不忘,而“四書”、“五經(jīng)”,自家又未嘗時刻而稍忘;無他,當(dāng)忘者不容不忘,不當(dāng)忘者不容不不忘耳。
《板橋自敘》
(板橋)然讀書能自刻苦,自憤激,自豎立,不茍同俗,深自屈曲委蛇,由淺入深,由卑及高,由邇達遠,以赴古人之奧區(qū),以自暢其性情才力之所不盡。人咸謂板橋讀書善記,不知非善記,乃善誦耳。板橋每讀一書,必千百遍。舟中、馬上、被底,或當(dāng)食忘匕箸,或?qū)筒煌F湔Z,并自忘其所語,皆記書默誦也。書有弗記者乎?
……板橋非閉戶讀書者,長游于古松、荒寺、平沙、遠水、峭壁、墟墓之間。然無之非讀書也。求精求當(dāng),當(dāng)則粗者皆精;不當(dāng)則精者皆粗。思之,思之,鬼神通之。
《板橋自序》
板橋居士讀書求精不求多,非不多也,唯精乃能運多,徒多徒爛耳。少陵七律、五律、七古、五古、排律皆絕妙,一首可值千金。板橋無不細讀,而尤愛七古,蓋其性之所嗜,偏重在此。
《濰縣寄舍弟墨第四書》
凡人讀書,原拿不定發(fā)達。然即不發(fā)達,要不可以不讀書,主意便拿定也??泼粊恚瑢W(xué)問在我,原不是折本的買賣。愚兄而今已發(fā)達矣,人亦共稱愚兄為善讀書矣,究竟自問胸中擔(dān)得出幾卷書來?不過挪移借貨,改竄添補,便爾釣名欺世。人有負于書耳,書何負于人哉!昔有人問沈近思侍郎,如何是救貧的良法?沈曰:讀書。其人以為迂闊。其實不迂闊也。東投西竄,費時失業(yè),徒喪其品,而卒歸于無濟,何如優(yōu)游書史中,不求獲而得力在眉睫間乎!信此言,則富貴,不信,則貧賤,亦在人之有識與有決并有忍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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