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dǎo)讀:
漠北草原上歷來是游牧民族的天堂,其中的奚族曾經(jīng)在史書記載中存在千年。奚族屬于東胡一系,源自鮮卑諸部中的宇文部。
有匈奴血統(tǒng)的宇文部的習(xí)俗與其他鮮卑有著顯著的區(qū)別,所以和近在咫尺的慕容部的互相攻殺中滅亡,其中一支演變成庫莫奚族(簡稱奚族)。
奚族在綿延千年的歷史長河中雖然也曾經(jīng)叱咤風(fēng)云,但是在大部分時間內(nèi)都沒能建立自己的政權(quán)。
至于遼國末年的動蕩時刻,回離保自稱奚國皇帝、改元天復(fù),不過是奏響了奚人的末日挽歌;短暫幾個月后帝國土崩瓦解,在金國的刻意打壓下,奚人逐漸消逝在歷史長河中。
由于同出鮮卑宇文部,同族異種的奚族和契丹一直相愛相殺了千年。到契丹立國,奚族徹底淪為附庸。到契丹末年,契丹貴族擁立耶律淳建立北遼小朝廷;
北遼滅亡后,奚族首領(lǐng)回離保首次建立奚族帝國,改元天復(fù);然而面對女真的崛起,如同夕陽余暉一般的奚人帝國僅僅八個月就土崩瓦解了。奚人也被女真的刻意的遷徙打壓下,最終消逝在歷史長河中。
奚族歷史淵源
當(dāng)北匈奴被迫西遷、南匈奴內(nèi)附中原王朝之后,草原上迎來了勢力真空期。
鮮卑六部(宇文部、拓跋部、段部、慕容部、禿發(fā)部、乞伏部)逐漸強大,但是對中原的向往讓鮮卑內(nèi)部相互攻殺。宇文部與慕容部水火不容,最終建立前燕的慕容部擊敗宇文部稱霸遼西;宇文部被擊潰后逐漸消散,余部逐漸形成庫莫奚和契丹兩個獨立的部族。
《遼史·世表》記載:“鮮卑葛馬菟之后曰普回.九世為慕容晃所滅,鮮卑眾散為宇文氏,或為庫莫奚,或為契丹?!?/span>
雖然庫莫奚和契丹有點同宗的意味,甚至一度比契丹強大;但是由于奚族的領(lǐng)地距離中原王朝和漠北草原更近一些,所以受到中原王朝的打擊更大一些。因此奚族屢受打擊下,成就了同宗的契丹;雖然在大遼王朝奚族地位較高(僅次于契丹),但是民族獨立性漸漸消失,為奚族消失埋下了伏筆。
奚族發(fā)展史
前文我們說過,作為宇文鮮卑的殘部奚族分布要比契丹優(yōu)越一些,也因為距離中原王朝更近顯得更危險一些。
當(dāng)時五胡亂華,北方中原腹地呈現(xiàn)的是城頭變幻大王旗的狀況;宿敵慕容鮮卑也志在中原,所以奚族在這種情況下反而有機會默默天使自己的傷口,慢慢壯大。
但是一旦中原王朝形成穩(wěn)定政權(quán),除非奚族徹底臣服,否則必然會受到直接的打擊。奚族在發(fā)展過程中遭受到的直接重大打擊就有三次。
先說第一次:趁著中原大亂,奚族在弱洛水南、和龍北的區(qū)域(今老哈河流域)繁衍生息;這時奚族是典型的逐水草而居的游牧部族,因善于射騎射擁有天生的戰(zhàn)士,慢慢地強大起來。
此時原來與宇文鮮卑還算不錯的拓跋部已經(jīng)建立北魏,道武帝拓跋珪同樣有南下中原一統(tǒng)北方的雄心壯志。然而攘外必先安內(nèi),不掃除后顧之憂后,怎么能安心與后燕爭霸中原。
于是恢復(fù)元氣、已經(jīng)對北魏形成局部威脅的庫莫奚就悲劇了,遭受到第一次沉重打擊:北魏登國三年(北魏建立的第三個年頭,距離北魏和后燕戰(zhàn)爭轉(zhuǎn)折點參合陂之戰(zhàn)還有七年),北魏大破庫莫奚。至此一役,剛剛恢復(fù)的庫莫奚被迫再次蟄伏。
《魏書·太祖紀(jì)》卷二,登國三年條載:“五月癸亥,北征庫莫奚。六月,大破之,獲其四部雜畜十余萬,渡弱落水?!?/span>
等南北朝對峙階段,庫莫奚又有機會慢慢恢復(fù)實力;隨著北魏分裂,北齊北周登上歷史舞臺,隋朝代替北周短暫統(tǒng)一后再次分裂;
殘酷的中原亂局,讓其他政權(quán)都顧及不到庫莫奚這個遠在塞外的部族。所以奚族在唐朝時迎來了鼎盛時期,甚至在唐太宗時期,因為奚族酋長可度者請求內(nèi)附被賜國性李,封樓煩縣公。
但是從可度者去世后,奚族對唐朝的態(tài)度變得搖擺不定起來。隨著后突厥的再次興起,奚族在突厥和大唐之間不斷搖擺,中間還夾雜著奚和契丹的內(nèi)斗。所以東北地區(qū)的奚和契丹讓唐朝也很頭疼,所以專門設(shè)置幽州節(jié)度使(后來改為范陽節(jié)度使)。
安祿山也是依靠防范奚族和契丹的功績,逐漸做大起了叛亂的心思。安史之亂時,安祿山的叛軍中就有不少奚族精銳。
安史之亂被平定,奚族實力被削弱,受到第二次打擊。但是這次打擊并不致命,奚族依然對唐朝保持了緊張的關(guān)系。與同宗契丹相比,奚族顯然沒有契丹靈活,而且在與契丹的不斷斗爭中被削弱。
在回鶻被崛起的黠戛斯擊敗后,南遷的回鶻殘部烏介可汗因唐朝沒有滿足他的要求叛唐被殺。而烏介可汗之弟特勒遏念被部眾擁立為可汗,糾集了五千之眾繼續(xù)反唐;而向他們提供糧食和牛羊支持的就是當(dāng)時的奚王碩舍朗,這樣的新仇舊恨引發(fā)了唐朝的不滿,奚族迎來了第三次的沉重打擊。節(jié)度使張仲武大破奚族軍隊,奚族一蹶不振;而同宗契丹趁機加緊對奚族的掠奪,盛極而衰的奚族逐漸衰落,甚至后來淪為了契丹的附庸。
《新唐書》記載:大中元年,北部諸山奚悉叛,廬龍張仲武禽酋渠,燒帳落二十萬,取其刺史以下面耳三百,羊牛七萬,輜貯五百乘,獻京師。
奚族與契丹的伴生
在唐朝末期中原動蕩,各藩鎮(zhèn)擁兵自重,成為實際意義的獨立王國。契丹加速發(fā)展,實力不可小覷;而奚族在契丹的掠奪下,已經(jīng)處于從屬地位。契丹對奚族苛刻和征伐讓奚族怨恨不已,部分奚人西遷,導(dǎo)致奚族分裂為東西兩部。
契丹對奚族的征伐奴役是長期存在的,我們通過《遼史太祖本紀(jì)》記載可折射這一現(xiàn)象(遼太祖是指耶律阿保機):
先是德祖俘奚七千戶,徙饒樂之清河,至是創(chuàng)為奚迭剌部,分十三縣……明年二月,復(fù)擊劉仁恭。還,襲山北奚,破之。十一月,遣偏師討奚、諸部及東北女直之未附者,悉破降之
在阿保機時期,契丹征伐奚族各部已經(jīng)成為常態(tài);但是由于奚族屢屢反抗,遼太祖親征奚族各部,奚族東西兩部都被征服,從此舉族臣服契丹。從此奚族基本沒有了獨立的民族地位,只不過成為地位較高的部族。
打一巴掌給個甜棗的手段契丹也用得非常純熟,名義上給了契丹四大部的地位以及奚王族與契丹貴族通婚的待遇,但是奚族已經(jīng)開始了被同化的進程。
五年春正月丙戌朔,日有食之。丙申,上親征西部奚。奚阻險,叛服不常,數(shù)招諭弗聽。是役所向輒下,遂分兵討東部奚,亦平之。於是盡有奚、之地。
奚族明明是被迫害被征服的部族,但是由于給了幾乎等同契丹“國族”的待遇,就如同患上了“斯德哥爾摩綜合征”或者抗戰(zhàn)時期的偽軍一樣,居然淪為契丹維持統(tǒng)治的道具。整個大遼200多年的國祚中,越往后奚族的地位越尷尬。
奚族落日余暉后的結(jié)局
水滿則溢、月盈則虧,契丹建立的大遼帝國也到了晚期,已經(jīng)沒落的奚族來了最后一次回光返照。天祚帝畏懼女真兵鋒逃走,耶律大石以及奚人回離保等人用力耶律淳建立北遼小朝廷,奚人回離保任北院樞密,兼諸軍都統(tǒng)。耶律大石后來遠走西域,創(chuàng)建了西遼帝國,延續(xù)了大遼國祚。
回離保作為奚王忒鄰之后,也在北遼朝廷滅亡后自立皇帝,建立奚人自己的國家。此時的奚族早就失去了對契丹的敬畏感,奚人將領(lǐng)襲擊契丹部落進行掠奪,重復(fù)了兩百多年前契丹對奚族的行為。然而這讓本就草創(chuàng)的奚國充滿了動蕩,本就虛弱的奚族不過憑借武力維持了統(tǒng)治。當(dāng)奚國賴以生存的軍隊被擊敗后,回離保被殺,立國僅僅8個月的奚國也隨之土崩瓦解了。
奚回離保,奚王忒鄰之后……是年,金兵由居庸關(guān)入,回離保知北院,即箭笴山自立,號奚國皇帝,改元天復(fù)……會回離保為郭藥師所敗,一軍離心,其黨耶律阿古哲與其甥乙室八斤等殺之,偽立凡八月。
新崛起的女真人口基數(shù)并不大,以武力立國的金國對契丹、奚族這樣善于騎射的民族防范甚嚴。奚人在金國的地位比遼國時差多了,大批奚人被打散遷徙;對于加入抗金隊伍的奚人,金國鎮(zhèn)壓得更加殘酷。
本就弱小的奚族,在這樣的分隔處理下,很快就被當(dāng)?shù)夭孔逋诤?。如同回光返照一樣的奚人帝國,也成為了這個民族落日余暉下的最后的榮光。